“你有没有发现,”宁谷也发现了,看着四周,“是不是因为没有黑雾了,好像没有以前那么黑了。” “嗯。”连川点点头。 宁谷站了起来,在车顶上迎着风看前方:“能看到一百米。” 连川也往前看了一眼:“三百米。” “知道你厉害。”宁谷说。 “我是想说你的目测不准。”连川说。 “你目测准,还是你厉害。”宁谷说。 “我是连川。”连川说。 “嗯?”宁谷愣了愣。 “我不是九翼。”连川说。 宁谷顿了几秒之后笑了起来,坐了回去:“不管能看到多远吧,反正我知道你比我看得远,也比我能听到的要多。” “嗯。”连川应了一声。 宁谷拉过他的手,露出来的手腕上有一个清晰的黑色伤痕,宁谷轻轻摸了摸:“不过……以后不要再用参宿四的武器了。” “该用的时候还是要用,”连川笑笑,“必要的时候这就是我能活着的原因,不用担心。” “我现在很强。”宁谷说着一扬手。 一束银光飞向前方,在黑暗里炸开,拉出一缕缕的光带。 车飞速地从这一丛银光里驶过。 宁谷又一扬手。 前方迸出一片金色的光晕,车从光晕里空过的时候,能看到无数的金色小光粒从脸旁飞舞而过。 “当心使用过度。”连川说。 “我能控制好,”宁谷笑着说,“我发现,E的能力,在我需要的时候,会融入到我的能力里。” “嗯,毕竟一样的能力。”连川说。 脸被风吹得有些发麻了的时候,宁谷才从车顶回到了车里。 连川正坐在驾驶室里看着实时地图。 “有什么发现吗?”宁谷问。 “没有,”连川指着屏幕,“什么都没有,我们四周几公里的范围里,甚至没有超过两米高度的地方。” “我们现在是黑铁荒原的最高点了。”宁谷说。 “嗯。”连川点点头,“如果有什么,应该也只能在地下了,不过现在还没有扫描到任何空洞和缝隙,只有之前清道夫的那些裂缝。” “那些裂缝通向哪里?”宁谷问。 “不知道,可以顺着裂缝开过去,反正我们也不知道世界的尽头在哪个方向。”连川说。 “好,”宁谷点头,“你饿吗?” “不饿,”连川看了他一眼,“我们刚出来几个小时……你是饿了还是馋了?” “有什么区别吗?”宁谷往车后厢走过去,“都是想吃东西了。” 穿过驾驶室后面的小休息区,打开一扇小门,就是他们的卧室,再过去一个小门,就是物资仓库,里面甚至有一台制作配给和饮料的机器,除了现成的配给,还有很多原料,更方便储存。 宁谷虽然不认识机器上的字,但之前范吕带他去光光的娱乐店时,他看过几眼,凭着印象差不多能有个概念。 折腾了一会儿,他做出了两杯桔子水,然后拿了两盒配给,回到了驾驶室后面的小休息区,把吃喝都放在了小桌子上。 “来,”宁谷说,“来尝尝我做的饮料怎么样。” 连川本来不想吃东西,也不渴,吃了二十多年的配给对于他来说,也没有任何特别的吸引力。 但他还是很快地从驾驶室里出来,坐到了桌子旁边。 宁谷做的饮料,他还是想尝尝的。 他看着桌上的两个杯子:“哪个是我的?” “我还没喝过!”宁谷瞪着他,“这么嫌弃我?” “也不是。”连川伸手准备随便拿一杯的时候,宁谷突然扑到桌上,对着两个杯子飞快地一杯喝了一口。 连川的手停在了空中。 宁谷得意地一挑眉毛,坐回了椅子上,往后枕着胳膊一靠,看着他。 连川看了他一眼,手落一下去,随便拿了一杯,喝了一口。 “不讲究了啊?”宁谷说。 连川没说话。 “配给我也都舔过了。”宁谷说。 “嗯。”连川说,“我又不吃。” “仓库里的配给我全舔过了,原料我都舔过了!”宁谷提高声音。 连川忍不住笑了起来,抬眼看着他:“舌湾的那条舌头是不是你的?” 宁谷想想也笑了,过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舌头也没了,舌湾也不能叫舌湾了。” “他们会没事的,”连川说,“林凡和老鬼他们,有足够的能力领导留下的旅行者活下去。” “你说,”宁谷拆开了一盒配给,“我跟他们比起来,是不是很没用?团长,李向,林凡,他们如果是我,现在肯定不会扔下那么多人自己跑了。” “只要他们需要,”连川说,“你随时都会回去,不是么。” 那倒是实话,他毕竟还有太多牵挂。 只是这次,如果有什么事,他恐怕不能很快地到达了。 车开得很快,宁谷看着实时地图,依旧是空无一物,但是地图上他们的出发地,已经从一个指尖大小的圆,变成了一个点。 “睡一会儿吧,”宁谷走进了卧室,“我们一直都没好好休……只有一张床啊?” “这车只是苏总领自己用,”连川说,“他没有孩子,最多就是加上他太太,也没必要弄两张床。” 宁谷去洗漱间飞快收拾了一下,跳起来往床上一躺:“那我们一起睡。” “外套脱一下,”连川说,“你平时都这么睡觉的吗?” “差不多,想脱就脱,懒得脱就不脱了,”宁谷坐起来脱掉了外套,“鬼城风那么大,哪里都是灰尘和渣子,没你们主城人这么讲究。” 连川回驾驶舱检查了一下路线和报警系统,确定都已经设定好之后,他打了个呵欠,的确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他转身离开驾驶室,进了卧室。 宁谷已经躺在了床上,很标准地占了半张床,把外面的一半留给了他。 “那个牙膏,”宁谷说,“主城连牙膏都有味道啊?” “嗯,怎么了,”连川进了洗漱间,“是什么味儿的?” “不知道,甜的,”宁谷说,“我刚才忍不住吃了一口。” 连川笑了半天,拿起牙膏看了看:“是草莓味儿的。” “我喜欢,”宁谷说,“明天可以做点草莓味道的饮料尝尝。” “嗯。”连川应了一声,脱了外套躺到了床上,“认识草莓两个字吗?” 宁谷翻了个身坐起来看着他:“你以为我今天是怎么把桔子水做出来的?” “不是随机吗?”连川问。 宁谷瞪了他好几秒,自己笑了:“是,我随便按的,但是我看按钮上面也没有字啊,只有数字和字母。” “上面的小屏幕上有,”连川说,“不一样的编码对应不一样的口味,还可以自己兑出新的味道,春姨就喜欢兑着喝,每次都能做出很好的味道。” “早知道我应该先去跟她学学。”宁谷靠着车厢壁叹气。 “不用,”连川说,“我来做。” “嗯,”宁谷重新躺下,跟他面对面侧着身,“反正时间多,你可以教我上面的字都是什么。” “我还可以教你别的字。”连川说。 “不用,”宁谷拒绝得非常干脆,“我记不住。” “好。”连川点点头。 “我以为你会强迫我必须学呢。”宁谷说。 “为什么?”连川说,“你也用不上,一个字不认识也长到二十多岁了,还是救世主,你要是觉得好玩就学,没兴趣当然不用学,主城不识字的人也很多,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去学校。” “有没有一个世界,”宁谷说,“所有人都认识字?” “不知道,有吧。”连川说。 “但是我觉得我们这里就挺好的了。”宁谷说。 “嗯。”连川应了一声。 也许是太累了,车又开得挺平稳,他俩本来拉开架式想要聊一会儿,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睡着了。 睡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车很轻微地颠了一下,连川睁开了眼睛。 报警系统没有反应,应该只是路面不平。 他偏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宁谷,睡得很沉,胳膊搂在他腰上,脑袋已经睡到了他的枕头上。 连川感觉自己大概是真的累了,就这样被宁谷占了一半的地盘,他居然之前都没有醒。 “连川。”宁谷低声开口。 “嗯。”连川应了一声。 “连川?”宁谷又说。 “嗯?”连川看了看宁谷,眼睛是闭着的。 “连川呢?”宁谷声音含糊不清,但语气里的焦急却能听得出来。 连川没有等他继续问下去,很快地摇了摇他:“宁谷。” “嗯?”宁谷有些迷糊地应了一声。 “我在。”连川又拍了拍他的脸,“你做梦了。” 宁谷睁开眼睛,定定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凑过来用力抱紧了他,腿也搭到他身上跟胳膊一块儿用着劲把他往怀里搂。 “梦到找不到我了?”连川问。 “嗯,”宁谷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缓不过来,总觉得你会不见了。” “怎么会,”连川说,“我是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的人,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会让你知道我在哪里。” 黑铁荒原没有光的变化,淡淡的那一点亮度始终没有变化。 起床的时间也只能根据车里的时钟。 早上九点,时钟报时之后,宁谷才从床上慢慢下来了,连川一个小时之前已经起床去了后面仓库,估计是做吃的。 但是一个小时了,也没出来。 “你是不是把机器搞炸了。”宁谷慢慢走过去。 刚要推门,连川捧着个托盘出来了,上面放着两杯黑色的“饮料”,还有两盒配给。 “这什么鬼?”宁谷愣住了。 “我兑的饮料,”连川说,“试了几种组合……” “这还是最成功的?”宁谷震惊地看着杯里的颜色。 “嗯,”连川说,“我尝了,这个是酸甜的,别的都是苦的。” “这颜色……是兑了多少种啊。”宁谷还是很震惊。 “喝不喝。”连川把托盘往桌上一放。 “怎么,”宁谷看着他,“我不喝你还灌我啊?” “也不是不可能,”连川笑笑,往桌子旁边一坐,“当然我也不介意你一杯喝一口。” “不了,”宁谷拿起了一杯,面子还是要给的,“只要你不气我,我也不至于每次都跟九翼一样幼稚。” 杯子里的饮料闻起来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可怕,甚至能闻到香甜的味道,宁谷尝了一小口,品了品之后更震惊了。 “很好喝啊!”他喊了一声,又喝了一口,品了品之后又喊了一声,“真的是酸甜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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