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鬼便是恶疾鬼,这些赤鬼之所以会如此狂躁应该也是恶疾鬼动的手脚。恶疾鬼喜好传播疾病,所到之处瘟疫横行,灾祸连天。 恶疾鬼行动缓慢地爬到高处,悠然自得地欣赏着热泉中翻涌的血海,赤鬼的鲜血将热泉染成红色。恶疾鬼目光炯炯地盯着风暴中心那一个最是凶猛的赤鬼,痴痴流着口水,好像要将赤鬼吃进肚中。 若是让恶疾鬼顺利吃下那赤鬼,便会功力大增,更加不好对付。可是这热泉中必定有恶疾鬼散布的恶疾,相曲不可随意靠近。眼看热泉中的赤鬼已死了一大半,尸体漂浮在热泉之上,而恶疾鬼目光全部在挑好的一个赤鬼身上,周身尽是破绽。 相曲将秀灵剑握在手心,论灵敏,秀灵剑不输任何神兵利刃。恶疾鬼只是一身恶疾难以靠近,肉身却是脆弱不堪,秀灵剑全力一击,定然会重挫他。相曲不再犹豫,秀灵剑出手之际,他借着水上浮尸,一跃跳上距离恶疾鬼最近的一块青石。 却没想到那恶疾鬼像是早有防备,居然能够躲开了秀灵剑一击。他转向相曲,幽幽地笑了起来,没有皮肉的脸上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珠和一张血盆大口。 “老弟,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原本浮在水上的赤鬼尸体,居然又重新站立在水中,他们口中还有同组的断肢残肉,目光热烈凶狠,将相曲团团围住。恶疾鬼高高坐在石头上,盯着相曲咯咯笑了起来,口水从嘴角流出。 原来恶疾鬼想吃的不是那些赤鬼,而是相曲。这是恶疾鬼专门为他设下的圈套。 “大人!大人!” 原本在房中静养的云昭忽然听见门外有人喧嚷,这声音正是那日给他一块令牌的捉鬼师。云昭本不打算理他,捉鬼师却砰砰拍打着他的房门,似是有什么要紧事情,一边拍打着房门一边叫嚷。 云昭撑起身体,取出相曲在他穴里留下的冷玉。这冷玉确有奇效,云昭身体轻盈了许多,那些阻滞脉络也通畅了些许。云昭穿好衣衫走到门口,指节重重在门上扣了两下。 捉鬼师听见回应,连忙压低声音,道:“我才收到消息那恶疾鬼早带了人埋伏在热泉,就是为了捉大人。大人,你可千万别去。” 云昭闻之一惊,他推门而出,腕间龙须滑出,瞬间缠住了捉鬼师的手臂。 带我去! 云昭传音入耳,其力道之大,震得捉鬼师向后退了两步。捉鬼师没想到从房门中出来的会是云昭,他试着扭动手腕,却无法挣脱这根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龙须。 “我只是来报信的,可不想掺和……”捉鬼师嘟囔。 云昭用力一拽手中龙须,捉鬼师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云昭的功力远远高过他,听见相曲或许有危险时,面若寒霜,不怒自威,捉鬼师看上他一眼,下面的话就不敢再说出口。 捉鬼师心中再不情愿,也只好嘴上答应带云昭前往热泉。
第137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兄台,你行动不便,过去也是添乱。” 捉鬼师一路上都在云昭耳边打退堂鼓,他本是个报信的,没想过要亲身涉险,更何况他同相曲本身也没什么交情。云昭手持一把竹杖抵在他的腰后,示意他尽快带路,竹杖轻打在捉鬼师后背,也算是报了那日险些被他陷害的仇。 “兄台,你入这九幽城,就是来找他的吧。”云昭并不理睬,捉鬼师依旧自言自语,“那日我一见兄台,便知兄台与众不同。不过位大人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物,恐怕兄台跟他在一起,将来之路必然不会平坦。”云昭嫌他聒噪。 “不过这或许也是一桩幸事,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云昭听得不耐烦,一杖打在他小腿,捉鬼师哎哟一声倒在地上,抱着小腿哀嚎不已:“我腿伤了,去不成了。” 云昭驻足,耐心等他哭喊了一阵后,又用木棍敲了敲地面,催他快些起来。阴风阵阵,方才还满地打滚哭天抹泪的捉鬼师,此时突然就没了动静,一丝气息也无。云昭以身中心,用竹杖在周围画了一道圈,竹杖所及仍然触不到捉鬼师所在。 云昭抓紧手中龙须,龙须另一端空荡荡的,捉鬼师不知在何时逃脱了龙须的束缚。途中捉鬼师喋喋不休说个不停,一直在扰乱云昭的注意,他也未曾留意究竟被他捉鬼师带去了哪里。 这个捉鬼师一定有问题,他不能在极乐殿中下手,故而将云昭引出极乐殿,伺机下手。 云昭合上眼睛,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此处极为空阔,四周寂静无声,无法断定究竟有无埋伏。 “这位兄台,其实我们已经到了。”捉鬼师的声音自远处传来,他一改先前插科打诨的态度,一副成竹在胸的语调,这一切是他设下的圈套,“我该说兄台是关心则乱呢,还是蠢钝如猪呢,如此轻易就将你引了出来。若是相曲知晓你落在我手里,不知又会露出何等蠢态。” 云昭循声转向捉鬼师的方向,手中竹杖被按入地下三寸有余。他与捉鬼师并无仇怨可言,实在不知是哪里惹了他,除非捉鬼师的目标是为了相曲。 捉鬼师笑道,“我认得你,你却不识我。若非当初被相曲困住时,你同他天天都在一处,说不定我也认不出气息。其实那晚我便可杀你,留到今日就是为了引出相曲罢了。” 云昭眉头微皱,从他这番话中,大概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他并非是极乐殿中的捉鬼师,而是五鬼之一。如今盘桓在九幽城的,只有恶疾鬼与贪婪鬼,既然恶疾鬼在热泉,此鬼应当就是贪婪鬼。 “此时相曲应当和恶疾鬼战的正酣,我可不能白白便宜了他,不能让恶疾鬼一个人吞了相曲。” 贪婪鬼虽如此说,却不见焦急之色。以他推想,云昭听闻相曲有难的消息,应该是神智大乱才是,却没想到云昭反而坐了下来,闭目调息,全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捉鬼师又道:“莫非你不信我说的话?恶疾鬼早在热泉设下埋伏,相曲此去是十死无生。落在恶疾鬼手中,不仅是身死道消,魂魄更是半分都不会留下给你。” 贪婪鬼见云昭还不动作,不仅着急起来。他之所以将相曲行踪泄露给恶疾鬼,就是算准了相曲生性狡猾,不会那么容易被恶疾鬼捉住。而他只需要等到相曲与恶疾鬼斗的两败俱伤时,挟持了云昭前往坐享渔翁之利。却没想到云昭竟然迟迟不中计,任他如何言语都不动怒。 本占据优势的贪婪鬼,担忧自己若是去的晚了,相曲早已命丧恶疾鬼手中,岂不是连渣都捞不着。他的口中突然吐出一块尖锐骨头,直奔云昭面目。云昭早已料到他会偷袭,一掌拍地,竹杖顺势飞起,将急速而来的暗器挡了回去。可惜这竹杖是他随手取来,并不坚韧,只接了这一下便断成两截。 云昭凭着暗器发出的声响,判断出贪婪鬼的位置,操纵着两根断开的竹杖飞向贪婪鬼。纵然是两根竹杖,与他而言与两把剑无异。贪婪鬼一掌劈断其中一根竹杖,来不及收招,另一根竹杖不知从何处飞来,一下刺穿了他的前胸。这招乃是双元剑法的一箭双雕,若是云昭的秀灵剑,这一击贪婪鬼非死即残。 贪婪鬼一把抓住胸前竹杖,缓缓从前胸拔出,墨绿鲜血从伤口溢出。贪婪鬼还是之前的白面书生皮相,受伤以后面色更是惨白无光。竹杖被他碾的粉碎,新仇旧怨涌上心头,若不是他们被相曲死死压制,根本不会被区区一根竹杖所伤。本是想铤而走险,吞了云昭精进功力,反而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贪婪鬼恼羞成怒,五指伸入胸前伤口,将外面这一层人皮生生扯开,绿毛黑骨,一双三角眼满是算计,恶狠狠地盯着不远处的云昭。云昭不知贪婪鬼异动,还在侧耳倾听对方的行踪。 贪婪鬼收敛气息,无声无息绕至云昭身后,十指指甲个个锋利无比,等待伏击的最佳时机。 云昭一手握住腕间龙须,心里清楚贪婪鬼利用了自己双眼不明的弱点,也不敢懈怠。他同样收敛了气息,留意周遭一切。可是贪婪鬼狡猾得很,似乎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云昭感到后背一阵凉意,耳畔似有风拂过,腕间龙须立刻出手,龙须缠到了什么东西后立刻甩到地上。 原来这贪婪鬼竟然趴在了他的背后,若非心急出手泄露行踪,恐怕云昭已经被他扭断了脖子。贪婪鬼故技重施,以缩骨之法逃脱龙须,却发现脖颈的龙须越缠越深,以他之力根本无法挣脱这根龙须。 贪婪鬼这才明白,他原以为将云昭引来此处是天衣无缝,却没想到最后进的是云昭的圈套。随即颗浑圆的东西滚到他的手边,贪婪鬼伸手一摸,薄皮裹着骨头的丑陋头颅,不是恶疾鬼还会是谁。 此时的贪婪鬼再次体会到了刚入九幽城被相曲盯上的恐惧,他向身后看去,相曲双手各提一把长剑,剑身满是恶疾鬼的紫色鲜血,安然无恙地从热泉走了出来。 相曲从怀里掏出令牌一并丢到了恶疾鬼的身上,他早已发现令牌另有蹊跷,于是将计就计,离开时带上的不仅是一把剑,而是二把剑。他斩杀恶疾鬼的招数也同样是双元剑法中的一箭双雕。 相曲以袖卷起剑身,擦拭剑身上的鲜血,开口问他:“你可知那二鬼跑去了哪里?” 贪婪鬼脖颈上的龙须已经深入骨头,他的头颅与身体将断未断,即使脱离躯壳神魂逃离,恐怕也是死于相曲的剑下。 此番境地,贪婪鬼抛却了逃跑的打算,反而仰天大笑起来。他抓起恶疾鬼的头颅,怒而看向相曲:“你以为你也是什么救世的大圣人吗?五鬼现世,便是不死不休,只要有一鬼尚存,便会绵延不绝。就算你杀了祸乱、恶疾连同我,只要其余二鬼不死,我们也将永生。” 相曲眉头紧皱,不解其意。恶疾鬼见他露出疑惑神色,嘴角逐渐咧到耳根处,一张巨口吞下恶疾鬼的头颅。云昭以为贪婪鬼又有什么手段,手中龙须一紧,贪婪鬼的头颅从身体掉落下来。相曲手起剑落,连四处逃窜的神魂尽数杀尽。如此本该是万无一失,可是贪婪鬼临死之前所说的话,却让他感到大为不妥。 云昭听着声音走到相曲身旁,一手捉住他的手臂。相曲抬头看向云昭,道:“好在我这回没有来迟。” 云昭摇头,翻过相曲的手掌写下宝鉴二字。如今只有宝鉴能够告诉他们贪婪鬼临死之前所言究竟何意。 苦海边人来人往,不知何时乘船的换了个人,却是他们的故人。 “我无处可去。”夺辰子载着他们二人驶向苦海中心,他苦笑道,“其实我知晓,我的女儿早就已死了,再也找不回来,是我放不下。” “同门之众,飞眀原本同我最是亲密,我知她是恨我罔顾前程,才会如此待我,我并不恨她。” “自从见到小翠以后,我就在想,如果她是我的女儿就好了,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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