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新做的麦片粥,加了蜂蜜,看着还不错的样子,吃东西吧,安冽先生。”终于把人叫了起来,他把枕头倚在对方身后,便松手不再拥着他,而是去到桌子前面拿起他给自己准备好的衣服,而后他一边走去门外一边道:“我去洗澡,很快回来。你吃完可以继续睡。” 安冽懒得理他,靠在枕头上缓了一会儿才抬手去拿碗,手还没碰到碗便是一怔,因为身上多出来的白色的衣服显然是睡着前没有的,而且衣服里面贴着皮肤包裹的布条以及伤口处清凉的感觉也是睡着之前没有的。 脑子里恍恍惚惚似乎有这个人一开始叫他的印象,不过自己昏沉沉的实在是睁不开眼……算了,好歹他也是被伺候的那个,而且又不是女人,理应……没什么可计较的。 刻意忽略了那种不大舒服的感觉,安冽只想尽快吃些东西。 或许是因为发烧炎症,他的喉咙也痛了起来,吃的速度实在快不起来,也吃不下太多,勉强喝完了一碗粥,吃了两片烤好的面包和炒蛋,便要躺下继续补觉。 梵希就是在那时候回来的。 他头发还有些滴水,进来的时候身上也只穿了简单的白衣服,看到对方吃完东西,抬手隔空一晃,那餐盘便已经自行飘到了桌子上面。 安冽躺在床上,这一会儿虽然仍旧很累,却有些睡不着了。 于是就躺在那里静静看着对方走去桌前整理那些物品。 看着看着,他忍不住开口询问:“干嘛这么麻烦,你不可以用魔法来整理吗?” 梵希的动作停了一下,并没回头,耸了下肩膀道:“不能什么事都依赖魔法吧?偶尔亲力亲为也很好,比较像个普通人会做的事情,不是吗?” 安冽摇了摇头:“可你本来就不一样。” 梵希转回身走到床的另一侧,点头道:“对,我是不一样。” 安冽侧过头看他:“是桑络国的国王对你做了些什么吗?他将你关起来的?” 梵希坐到床沿,疑惑的看向安冽:“你为什么想知道?” “因为他是国王。”安冽皱眉:“他是一国之主,如果你要杀他,现在各个大大小小的王国割据的情况下,国王一条性命或许不足惜,但是他的子民却是无辜的。” “所以呢?”梵希一脸无所谓的追问道。 “所以?”安冽对上他的视线:“你想要成为国王吗?” “不,我不想成为国王。”梵希摇摇头,视线阴冷下来。“不过你也没必要试着说服我放弃这件事,没必要,而且,你没那个资格。” 而后他掀起被子的一角躺在床上阖眸道:“我或许答应了你会替你找到岩犀,但那不意味着你可以对我指手画脚。如果你担心未来有一天的战火,你大可以带着你的母亲离开边界地带。晚安,安冽先生。” 说完这句话后,他指尖一点儿幽暗的蓝光亮起又熄灭,房间的光亮也一下子暗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视线里的月光才渐渐明晰,可以看清夜色里的很多东西。 安冽仍旧偏着头,借着微弱的月光,他能看得到旁边那人阖着双眸,双唇抿着,侧脸十分英挺。 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月色冷清,或许是因为他的照顾,或许是因为自己烧的脑袋不清楚,安冽还觉出了一丝隐约的寂寥。 他想了想,吸了口气轻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该对你指手画脚。” 无人应声。 就在安冽觉得他应当是睡着了,自己也准备继续睡觉的时候,那人的声音却轻轻的响了起来。 “他知道。” “他知道这一天或早或晚都可能到来,他知道,却还是做出了一件事,所以他所有子民的性命,都跟我没有关系。” “他选择权力高于一切,我为什么要为他的子民费心?” “……因为你不一样……梵希先生。” 如果记忆里真的全部都只是仇恨和报复,所有横插在这条道路上的无论好坏,都应当只是障碍,都应当会被铲除。 可是他却还是救下了自己。 梵希没有睁眼,只是细微的勾起了嘴角。 “你会这么说,只不过是因为你认为我救了你的命。” “其余的事情,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
第14章 旧账
他们在原地停留了不到两天,到底是年轻人身体好,而且受的又都是皮外伤,敷药之后安冽很快便退了烧,恢复了一些气力便赶回了那座山上。 伤处都包扎着,结了痂,只要不做太大的动作就不会伤到。 只是离开旅店的时候梵希似乎有些不舒服的靠着墙面歇了一会儿。 安冽下意识的扶了他一下:“你还好吗?” 梵希不动声色的避开对方的手:“没事,不过得快一些,那条龙快不听我的命令了。” 安冽想起了之前梵希提到过龙对魔法的免疫力强上一些,倒是没想到那种生物会让控制它的主人产生如此严重的反噬作用。 梵希瞥了眼他的神情,淡淡道:“别担心,它还能坚持一段路程。” 安冽跟上他:“控制一类的魔法都是需要长久的法力的?” 梵希摇摇头:“也不是,不过这类法术施展之后会有一点儿牵连作用,比如结界或控制生灵,一旦遭致破坏会对施法的人有一点儿反效果。” “那你不能再次施加法术吗?” “控制类魔法的副作用很大,我暂时不想把那条龙杀死或者让它失去行动力,再次施加控制很难,大部分魔导都做不到这一点儿,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常使用这样的东西。” “哦?对你而言那也是很难掌控的东西咯?” “那倒不是。” 梵希偏过头想了想解释道:“不过这种东西长期压制会烧坏你的脑子,”而后他假意探出手要去碰对方的耳根,“如果用在你身上,坚持大概一天的话,你就会变傻了。” 安冽侧身避开他的手,没好气道:“那那条龙还真是运气好。” 梵希扬了扬眉毛,不置可否。 待到梵希将结界去掉,安冽看着那条巨大的火龙的眼睛,大概明白了梵希的意思。 他虽然没有刻意观察过这生物,不过离开的时候这条龙的双眼还是散发着蓝色的光晕,此刻那光晕却暗了不少,反倒是和其本身黄色的眼珠混合出一种诡异的绿。 不过它倒还是很听话,在两个人骑上龙背之后,便展翅飞入了高空。 安冽本以为他们是要回去最开始的龙塔,因为他记得那处有自己种下根系后爆发出的一片石色的丛林,既然岩犀花生长在魔法聚集的地方,那里理应能够找到才是。 可是过了没一会儿他突然意识到方向不对,这并不是朝着桑络国与塞尔斯的边界的方向,虽然也是偏西,不过却是向西南多一些。 他皱起眉:“你要带我去哪找岩犀?” 梵希回头看了他一眼明白了对方的困惑,解释道:“你碰到我的那一片地方结界已经破碎,魔塔也已经倒塌,岩犀虽然不会跟着消失只是停止生长,但鉴于你被抓回去的状况,那里肯定不止有追踪你的两名法师,所以那里的岩犀肯定已经被取走了。” 这一点,安冽在他开口的同时也已经猜到了,毕竟那种植物十分稀少和珍贵。 不过,对于一个已经被关押了很久才出来没多长时间的人,安冽还是有些怀疑的问道:“你还知道哪里可以找到这东西?” 梵希瞧着远处被身后的朝阳所弥漫笼罩的金色光晕缓缓道:“虽然不大确定,但是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而后他呼出口气:“要飞上近一天的,安冽先生。如果我们的龙坚持得住的话。” 龙并没有坚持上一整天的飞行,大约快要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它开始变得有些狂躁,于是两人只好落到地面。 而后梵希解开了对那条龙的束缚,火龙虽然对梵希很是想要攻击,不过才挣脱束缚的它看着之前杀掉过同伴的安冽和这位高级的魔导显然也不敢硬拼,只低吼了一声便转身飞离了这里。 看着那条龙飞远,安冽放下戒备,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腰背,一边前进一边询问道:“还有多远?” 梵希跟上他:“天黑之前应该可以到,不过……安冽先生,你的身体如何?可以战斗吗?” 安冽对上他的视线,缓缓道:“……应该可以,不过我以为你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完成所有的打斗的。”就上次他只身一人闯入皇宫来说。 梵希撇了下嘴:“偶尔我也可以用一点儿助力,毕竟你是个身手不错的骑士。”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说,上一次他不是只身一人,他还有一条火龙作为帮手。 安冽并没反驳,只是将腰间的剑整理了一下询问道:“所以你是不是该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而后他眯起眼睛,“该不会是另一个和你一样被关起来的魔导士吧?” 梵希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完全相反,她是将我关起来的那个。” 而后在安冽好奇这个“她”的主语时,梵希摇了摇头补充道:“不对,应该说,她是上次他们能把我关起来的主要力量。” 安冽跟着他的脚步一顿。 前者感觉到他停了下来,很自然的也停了下来侧过身看他。 安冽对上他的视线肯定道:“所以你主要是为了报复而来的,对吧?” 梵希摊开双手一边后退一边礼貌的微笑道:“要我说的话,这是双赢,安冽先生。你来不来?” 安冽摇了摇头,无奈道:“我似乎没理由不去。” 两个人一边前进一边交谈,大部分是由于安冽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而发出疑问,而他再相应做出解答。 比如现在,安冽很是好奇:“所以,这个女魔导的能力很强?” 梵希点点头:“嗯,而且她应该比三十年前还要厉害些。”即便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他也已经感受到了对方的力量,只是这力量……似乎有一点儿悲伤的感觉。 这一点,他没有告诉安冽。 “……三十年?”除了意料之中的“厉害”一词,安冽准确的摘出了第二个关键词,而后他有些艰难的看着面前也就二十多岁模样的梵希询问道:“所以……你到底多大了?” 梵希扬起眉毛:“你不会想知道的。” 如果要和埃尔瓦国王有瓜葛,再加上被关起来的三十年,安冽拒绝再做加法。 一时没意识到自己似乎在在意一个没那么有用的问题的安冽有些生硬的转移话题:“你之前说她只是主要的力量,究竟多少人才把你一个关起来的?” 梵希偏过头看他:“我怎么知道?我能感受到魔法的力量,不代表我能感受到使用魔法的具体人数,总之应该不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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