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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最开始的一顿减五斤，到呼声最高的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再到诸如痘痘克星，秃头福音之类，一个比一个接地气，也越来越跟吃饭没什么关系了。 池冉原打算把这些锦旗偷偷收起来，只要看不到，人间有味就还是正经饭馆！ 谁知客人们不乐意了，都是熟客，过两天到店里一看，咦，我的锦旗呢？我送的那么大一面锦旗呢？ 一个两个池冉还好找借口说拿去干洗了，或者挂不下了云云，呼啦啦一堆人全来问，池老板头都大了，行叭，挂就挂吧，累了，摆烂了！ 就这样红彤彤的锦旗墙成了小饭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老院长背着手从墙头走到墙尾，减肥的，防脱发的，治痘痘的，助眠的，虽然都是些不起眼的小毛病，但别说，比他们医院九成医生拿到的锦旗都多。 老院长眯了眯眼，他现在有些相信魏梓元的病或许真是被池冉的泡菜治好的了。 当事病人魏梓元安抚好情绪激动的爸妈，走过来对池冉深深一鞠躬。 “池老板，谢谢你！” 池冉赶忙摆摆手：“谢什么，我只是做了本职工作而已，再说我还要感谢魏妈妈照顾生意哩！” 外面天色渐暗，池冉便留四人吃过晚饭再回酒店，魏爸爸和魏妈妈都觉得不好意思，还是魏梓元小声提醒：“就当照顾池老板生意了。” 夫妻俩一听有道理，才踏实地坐下来。 骄虫替每人倒了一杯大麦茶，点完单后，继续去接待其他食客。 老院长端起面前的白瓷杯子，呷了一口：“咦！” “院长怎么了？”魏爸爸奇怪地问。 老院长顾不上说话，又喝了一大口，惊讶道：“这茶有食疗的效果。” 其实许多食物都有对应的食疗价值，比如健脾开胃，排毒明目，疏肝解郁等等，但那都需要一个细水长流的过程，老院长还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大麦茶对身体的良好功效。 因为上了年纪，又接连坐了几个小时飞机加出租车，老院长之前身体就有点不舒服，特别是胃，一直反酸。年轻的时候拼命工作，往往几台手术下来，连饭都顾不得吃，属于老病根儿了。 而胃这个器官，说皮实也娇气，就算切掉一半儿，剩下一半儿也能执行消化功能，可一旦胃粘膜受损，想要痊愈，却不是件容易的事，稍不注意，反酸嗳气，胃痉挛，能折磨得你痛不欲生。 老院长这些年来饱受老胃病的苦，尽管一直在精心调理，但老年人的恢复力自然比不上年轻小伙子，因此收效甚微。 然而就在刚才，一杯大麦茶下肚，不断反酸，甚至隐隐还有绞痛趋势的胃部忽然舒缓下来了，横膈膜以下的位置暖洋洋的，仿佛贴了个暖宝宝。 经过炒制后的麦仁含有丰富的维生素B、C、E，以及碘、铁、硒、钾、钙等多种矿物质，泡水喝对人体确实大有益处，平胃止渴，理气消火，可这效果未免也太好了吧！ “是，是吗？”魏爸爸将信将疑地端起茶杯，片刻后咂咂嘴，他没尝出院长说的功效，但好喝是真好喝，比前两天单位同事拿来炫耀说两千块一斤的那什么金骏眉还好喝。 所以这么好喝的茶水真是免费的吗？ 魏爸爸震惊之余，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隔壁桌的食客听见了，忍不住笑道：“放心喝，绝对免费。” 魏爸爸不好意思地摸摸肚腩：“我们第一次来，所以不清楚。” 食客友好地摆摆手：“听出口音不是本地人了，以往也有外省的游客不看西子湖，不去灵隐寺，专门冲人间有味来的。” 不过那些客人大部分都把小饭馆当成了减肥机构，像魏梓元这种治愈了先天性基因病的还是头一例。 魏爸爸和食客闲聊，魏妈妈见小饭馆里客人坐得满满当当，门口还有一长串在排队，却只有骄虫一个服务员，担心她忙不过来，站起身，就想帮忙。 “这些是我的本职工作，您坐着等上菜就可以了。”骄虫在魏妈妈肩膀上轻轻一按，也不知什么缘故，后者竟全无反抗之力，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那，那好吧。”魏妈妈还有些懵。 这姑娘看着文文弱弱，想不到力气还挺大。 人间有味的出餐速度非常快，很难想象店里居然只有一位大厨一名切菜工。 四人的菜很快上齐，青鱼划水，蜜汁火方，鸡汁干丝……看起来都是江浙一带的家常菜。 江浙菜往往偏咸甜口，作为地地道道的北方土著，老院长和魏家人以为自己会吃不惯，然而很快…… 吃不惯？怎么可能吃不惯？什么南北饮食差异？根本不存在好吗！ 全华夏对美食的评判标准都只有一条，那就是好吃，其余统统都是次要的！ 视力恢复正常的魏梓元已经许久没像现在这样，将餐桌上的菜肴看得一清二楚，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因为害怕看到其他人或惊讶，或同情的异样目光，他几乎从不参加同龄人的聚会，也鲜少去外面下馆子，爸妈为了照顾他的情绪，节假日和周末也陪他一起窝在家里。 直到此刻，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没有什么比活在一个清晰的世界里更好的了！ 满满一桌子菜，魏梓元对青鱼划水情有独钟，蜜汁火方则是魏爸爸的最爱，而爱吃素食的魏妈妈眼里只有鸡汁干丝，至于老院长…… 他还在回味那杯大麦茶！ “哎，服务员，有没泡过的大麦茶吗？”老院长问骄虫。他打算弄点回去，让医院化验科给化验一下，看看人间有味的大麦茶和别的大麦茶究竟有什么不同。 骄虫温柔地笑了笑，就在老院长以为她看出自己的意图，略感尴尬时，对方给他包了一斤的量。 “哎，用不着这么多啊。”老院长忙道。 “送您喝的。”池冉正巧出来看看大堂里的情况，见状笑着说。 老院长还准备再说什么，就听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引得食客们纷纷侧目。 “发生什么事了？”池冉穿过人群往外走。 “老板！” 夕阳西沉，此时的清河街比白天要热闹许多，吃饭的，购物的，闲逛的，人来人往。 池冉出去的时候，小饭馆门口围了一大波人，不少是还在排队等叫号的食客，一部分路过瞧见热闹停下来的行人，池老板则在剩下的人堆里看到了自家员工。 “花花！”池冉微微睁大了眼睛。
第56章 青鱼划水（8） 花邶朝他挥手, 兴奋得不得了。 “不是说请半天假吗？怎么这会儿才回来？”池冉上下打量，见花邶完好无缺，不像有事的样子, 悬了一天一夜的心才彻底放下来。 “老板，我弟弟，他, 他有知觉了！”花邶整个人都显得异常亢奋。 池冉一愣, 旋即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也笑起来：“那是好事呀！” “对对，好事, 是好事！”一向待人接物游刃有余的高情商青年挠挠自己的后脑勺，笑得傻兮兮的。 昨天下午, 接到邻居王婶的电话后, 花邶立即请假赶回去, 到家的时候救护车已经来了。 看着躺在担架上双目紧闭的弟弟，愧疚, 自责, 悔恨，再一次如潮水般向他席卷而来。 明明那一天在大巴车上的本该是他啊！ 明明出车祸瘫痪的本该是他啊！ 明明此刻被抬上救护车的也应该是他…… 王婶在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但花邶仿佛根本听不见，他满脑子都是弟弟花郊惨白如纸的脸庞, 和对方看不到希望的前路。 花邶无声苦笑，如果这一次花郊再出事，他该怎么办？ 花郊被推入急诊室，他一个人坐在等候区的排椅上, 身边是像影子一样来回晃动的病人和家属，消毒水的味道压得花邶几乎透不过气。 终于急诊室的门被打开, 花郊的主治医生李回春神情前所未有的严峻，花邶心里咯噔一下：“李医生，我弟弟他……” “头部没什么事，只是轻微脑震荡引起的昏迷，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李回春眉头紧锁。 花邶正要松口气，就听对方又道：“但他一直以来的脊髓损伤情况似乎有所变化。” 花邶呼吸一滞，他不是很明白医生的意思，什么叫有所变化？ 花郊之所以会瘫痪是因为车祸导致脊骨断裂，脊髓颈膨大以上发生横贯性的病变，这是半年前就得出的结论，所以能有什么变化？难不成今天这一摔，还给摔好了？ 大概看出他在想什么，李回春竟然点点头：“其实也不是摔好的，周一那份脊柱MRI报告刚才出来了，上面显示你弟弟的脊髓T2信号较之前有所减弱，当然也不排除是仪器误差的可能……” 李回春后面的话花邶已经没心思听了，脑子里只剩下那句T2信号较之前有所减弱…… 他不是医学生，但花郊的每一份检查报告他都仔细研究过，对那些数据图像简直比对自己的脸还熟悉。 T2信号减弱并不是什么坏现象，相反它预示着脊髓的病变程度在降低。 花邶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半晌才讷讷地问李回春：“您的意思是我弟弟的脊髓损伤有恢复的迹象？” 他问得小心翼翼，似乎害怕声音一大，美梦就会破碎，重新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李回春见多了病人家属，非常理解他的心情，但本人其实并不乐观：“虽然有所减弱，但幅度实在太小了，只有零点几个点，所以我们更倾向于是仪器的检测误差……” “不，不是的，不是误差！”花邶激动得牙齿打颤，语气却十分笃定。 李回春以为他接受不了自己说的那种可能，谁知就听花邶继续道：“医生，我要求做进一步的增强检查。” 李回春惊讶，然后点点头：“已经安排了，半小时后就能出结果。” 尽管只是极其微小的变化，但出于严谨的专业态度和对病人的负责，李回春在看到报告的第一眼，就决定进行复查。 在等待检查结果的半小时内，李回春以为花邶会坐立难安，就像绝大多数等候“宣判”的病人家属那样，然而青年的表现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花邶脸上是纯粹的喜悦，他陪在弟弟的病床边，耐心地替对方洗脸擦身。 李回春对着电脑写病历，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探出头来问：“花先生，你似乎一点不担心复查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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