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灰色的乱发,凉薄的眉眼,不怒自威的容颜… 他最恐惧的那个人类男人居然在距离他这么近的地方,正用着那双嗜血瞠圆的猩红眼瞳死盯着他。 他感觉好似一只绞首的刑具正卡在自己的脖子上,他猛地握住自己的脖子,惶恐惊骇的不详预感在颅内震鸣。 (完了…他要抢走这头属于他的小母丧尸。) 不行,不可以,这块肉是他的,必须是他的! 他要给他的孩子们报仇! 鼠头登时厮红了眼,前爪猛地按在身下已然血肉外露,畸形的肩骨处。 瞬间,那如被折断的枯枝一般羸弱的身躯整个陷入土里/。 鼠头丧尸的口里发出滚烫的白雾啸气,腐蚀性的唾液自口腔里翻滚酿出,疯涌着冲出唇齿。 他的视线锁死在那只纤细的脖颈,骤然张开大口,满嘴锯齿状的尖牙粘着密麻的黏丝拉开绞杀的帷幕。 一声狂躁尖锐的鼠吟,鼠头骤然埋头扑了上去,只听得一声皮肉撕裂的惨响,鼠头满足炸血,一块儿饱满多汁的血肉被他叼在口里。 他叼着自己的战利品,仰天长啸,满心餍足愉悦,满脸都是得逞后畅快得笑意。 他终于为他的孩子们报仇了! 他一口囫囵吞下那块儿肥肉,可当食物滑进肚子里时,他感觉到了异于寻常的鲜美。 可是…那头小小的母丧尸分明浑身都是腐肉臭味儿。 正当他怔神时,几股凌厉的危险气息自周身急逼而来,是那几个被他耍得团团转的四人力量的波动。 但是现在的他们全然这不同于那时,急啸的戾气带着毁灭性的波动震慑着空气,他产生了本能的畏惧,四肢和钢毛不受控制得收拢在一起。 这时他才意识到,那群人不是打不过他而是为了活捉他而收敛了实力。 即将迎接他的是绝对的死亡,他已经无处可逃。 鼠头放弃得闭上了眼睛,可是许久后,迎接他的并不是浑身粉碎,耳边传来了急啸的风声。 他诧异得睁开眼,眼前映入桑坦愤怒的脸,“这次我救你,你要给我能接受的解释!” 陌生丧尸把鼠头救走了,没人追得上不明丧尸的速度。 而现在,当务之急并不是他们,而是眼前失而复得,却破烂不堪的宝物。 郝文彦跪在地上,双臂一颗凌乱凄惨的脑袋两侧。 他的脑袋从对方的头顶方向探来,胸部靠上的部分将那头丧尸的关键脖颈挡得严严实实。 哒哒哒——成股的鲜血哗哗滴落在羸弱的柴人胸口脖颈,鲜艳的人血很快便染湿了对方躯体。 冰冷苍白的人儿身上终于染上些活人的气,男人的大手颤颤巍巍得抬起,悬在那张青涩消瘦的脸颊。 思慕太久的面容,让他感觉像是一场荒诞的梦境,他虽然从不承认对方的死亡,可是现实的种种早已抹灭了他心里的光。 当这抹光突破乌压压的黑云再次投射下来,甚至带着绚烂炙热的光彩驱散他心里所有绝望的阴霾,此时此刻…这副太美太耀眼的光景,迷幻刺眼,却不真实得令人惧怕。 他的手不敢触碰他的脸,那道被他称为丑陋至极的尸斑横在他最爱的面容上,同郝萌萌的回忆如惊涛骇浪涌流而出,可是萌萌不再是单纯的一头可爱小丧尸,不再是一头替代品,他曾随意对待,肆意冒犯欺负的赝品,变成了他最爱的正品。 他像是重新度过了那段时光,这次不再是单纯的萌萌,而是和沈旭一同上演着他们之间那根本算不上愉快,反而可恶又糟糕的经历。 他不敢碰啊,他把旭哥来来回回伤了一遍又一遍…他的旭哥变成了omega,他的旭哥历经艰辛从那么危险的Z区跑回来找他,安抚他,哄他,却被他屡屡欺负得哭,还强迫着怀了孕。 怀孕后又被郝文彦亲手毒死了他们的孩子。 他让旭哥流了那么多得血,流了那么多眼泪,还欺骗他…让别得男人永久标记了自己最爱的人后还把他孤零零一个人丢下。 他以为他永远不会在乎得一头丧尸的眼泪,现在从回忆里翻出来全部化作致命的利器扎在他的身体。 郝文彦懊悔无比,如果他对小萌萌好一点,当初对他多好一点点就好了… 如果几个小时前,他没有丢下他,而是把他放在心里,带着他一起出门,他就不会被鼠头伤害…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绝望的境地。 滴滴答答得透明液体自他的脸上坠落,啪嗒,啪嗒滴在凄惨的脸庞,可是沈旭的脸没有被真实的热泪打碎,他不是郝文彦幻想出来的梦境。 那只悬在空中战栗不已的手,殷切又害怕得想要落下。 可伴随着一声凄苦的“旭哥…真得..是你,你回家…了..” 郝文彦闷头倒了下去,手擦过沈旭的脸,脑袋压在对方单薄的胸口。 一块惨烈的撕咬痕横在他的皮肉,他脖子上血肉模糊,大片的军服被染成了深墨浓色,而他的左侧肩颈处赫然横着一颗硕大的缺口…
第81章 80 郝文彦可以死 郝文彦做了一个很漫长的噩梦,那座梦靥是一片食人的沼泽,他陷落泥泞,一头小小的丧尸蹲在岸边。 专注得盯着脚前躺着一只黑色牛皮本,嘶啦嘶啦得响声像是坏掉的时钟,频频发出尖锐的悲鸣。 环境很暗,可纤细的手指上那群零零星星的蓝绿色斑点却明亮的清晰可见,伴随着撕纸的动作,一动…就像是深野的傍晚,闪烁的萤火虫缠绕起舞在惹人怜爱的细小手指。 他撕掉每一页泛黄的纸张,继而将它们粉碎成细小的碎屑,像是深秋枯烂的干叶堆了满地。 一阵风吹来,搅乱了软黄的碎发,枯蝶般的碎纸片甩动着脆弱的翅膀迎面扑来,将一个软软低微的声音带入脑海。 【么..】 【么么…】 娇软的么么像猫抓一样抓挠着郝文彦的心,入耳的丧尸音无法解读,可是洒落面前的碎片像是有生命力一般在风得挑弄中,组成了一串串歪歪扭扭的文字。 【我喜欢文彦..】 【我很害怕..】 【我想当omega..】 【我想自杀..】 简短的四句话如钝器重击在心口,粉身碎骨的巨痛自心脏扩散直冲四肢百骸。 一股密集的视线自前方刺来,郝文彦骤然抬起视线,可就在目光所及那股视线投来的源头时,一颗小脑袋做贼似得重重低下。 郝文彦的手死死攥着胸口的位置,大张口意图呼唤小人,可是任凭他如何竭尽全力,他的声音都像生锈的齿轮,死卡在干涩的咽喉。 他无法动弹,身体在挣扎中急速下陷,而在他战栗的瞳底,那具娇小的身躯竟然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成长。 小家伙变成了一个纤弱的少年,除了肢体和那张脸变得更像那个清俊的alpha,什么都没变。 眼前的笔记本哗得燃起一团烈火,只是一瞬间便焚烧殆尽。 他颤颤巍巍得站起身,背朝向郝文彦,迈着小而迟缓的步子远离,可是过于细瘦的腿难以支撑身体,他频频摔倒,又爬起来。 摔倒又爬起来,仿若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着郝文彦的心脏。 他摔得骨头变形,皮开肉绽,摔得浑身鲜血淋漓。 却仍旧执拗得朝着远离郝文彦的方向离去…. 郝文彦拼死挣动着身躯,冲着想要穿破沼泽追上前去。 可是他用不出异能,越挣扎越无力,他眼睁睁看着那人迈向前方,可那里是一片黑黢黢的悬崖,悬崖下边是噬骨碎肉的深渊啊! 他大张着口,嘶声追吼着…可他所有的声音都被堵死在喉咙里,化作令人窒息的悲音,在心间掀起毁天灭地的海啸。 不要走…不要走! 不是你想得那样,旭哥求求你别走,你听我解释…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解释给你听。 别离开我,求你不要伤害自己.. 可是任凭他如何声嘶力竭得,泪水奔涌,旭哥都听不见他的声音。 他看到旭哥在悬崖边上跌倒,然后再也站不起来… 他看到他浑身凄惨的伤痕,狰狞的尸斑,爬在悬崖边不停得哭,哭着发出了人的声音… 【没有人要我..】 不是这样,别这么想,你这么好,这么优秀,所有人都喜欢你都想要你啊,就算他们都不要你,那我要你!我要你啊旭哥/ 【他不喜欢我…】 喜欢…我喜欢..我怎么会不喜欢你,郝文彦最喜欢的人就是沈旭!我喜欢你!沈旭我喜欢你!你要我说多少遍我都说给你听! 郝文彦使劲浑身解数发出得表白,第一次当着旭哥的面大声出口的爱他,却一个字都传不进旭哥的耳朵里。 他的旭哥像坨被人丢弃的可怜玩偶,脏兮兮,破烂烂得挂在悬崖边,骨棍般的手绷成狰狞的鸟爪状狠狠抓在肚子。 【文彦,我不配救你..】 【文彦,我不配拥有你的孩子…】 【文彦,我肚子疼……好疼…】 郝文彦满手淤泥,他的手死死抓着一只泥土上一根颓黄的稻草,可是奔涌的泪水冲刷软了他周身的沼地,他下限的速度越来越快,窒息的泥泞已然漫过他的鼻子, 他不停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可是现在连张口都无法张开。 他无助又绝望得盯着旭哥的身影,一声声像是在求救一般呼唤出口的文彦,如同荆棘般包裹着郝文彦,刺得骨肉剧颤。 旭哥在悬崖边一声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只呼唤着他的名字,等了他好久好久啊… 倏然间,那颗脏兮兮的脑袋扭回头来,赫然出现的鲜红血泪自那张颓惨的面容落下。 他像是在找寻什么,可是什么也没找到。 最终,他沉沉得低下头,血淋淋得脚蹬着腐臭的土地。 【不会疼了,死了就不疼了…】 “不要,旭哥不要…” 一声奄弱绝望的话音落下,那具羸瘦的身子在郝文彦即将被沼泽埋没的眼球下坠落悬崖。 “旭哥!” —— 郝文彦骤然睁开双眼,一片白光直刺眼底,浓烈的血腥和消毒水味冲痛了鼻腔。 嘀嘀嘀得仪器声合着混乱的人声在耳边响起。 “他怎么醒过来了!麻药!快拿麻药!” 郝文彦呆滞得盯着面前硕大的手术白灯,眼泪已然湿花了他的脸,口腔肺腑里净是令人恶心的血腥气。 他的嘴唇颤颤缓动,嘶哑怯懦的声音自喉咙里挤了出来:“旭哥…” 啊..能说话了,他能出声了,身边没有沼泽缠着他了!他要救旭哥!要救他! 郝文彦登时用力翻身而起,肌肉的力量将身体上连接得密密麻麻的药管给全部拽断。 几双手胡乱得按住他的身体。 “总指挥!请您不要乱动啊,正在为您进行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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