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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这一刻，许璟之的心揪痛了，放在离晏胸前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你的封印还未完全解开，”离晏耐住性子解释。 “可是上次我们不是已经……”许璟之一直以为在郁山灵池的那一次便是双修了。 “已经什么？” 看离晏这反应，许璟之便什么都懂了。那次是自己误会了，他们并没有真正走到那一步。 “等你筑基以后，我们再举行双修大典，”离晏心里在意的，由始至终都是许璟之体内的那个封印，他不想冒丝毫的风险，所以才会一直极力忍耐。 但这话在许璟之听来，只意味着一点。离晏想要的从来都是落羽辰，而不是他许璟之。 所以不管是双修也好，举行双修大典也罢，他都想要等到筑基以后，或者说，等到这个身体内的灵魂变成离晏真正所爱之人以后。 忽然，许璟之觉得自己有些可悲。因为他发现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他好像真的有些喜欢上眼前这个美丽得过分的仙尊。 而这样的喜欢却又注定了不会得到回应。老道说得那句“永远无法和相爱之人携手到老”，竟是如此地残酷。 伸手抚上离晏的脸庞，指尖从眉骨开始细细描绘，沿着脸颊一直落到唇边。 这张巧夺天工的脸庞实在太美，每一处都赏心悦目，让人依依不舍，越看便越无法自拔。 “可我不想等了，”许久，许璟之才哑然开口。 再等下去那人便不是他了。 “你喝醉了，听话，休息吧，”把许璟之抱在怀里，离晏轻声安抚着。 许璟之蜷缩在离晏的怀抱里，那里明明很温暖，他却莫名感到冷得发颤。双手紧抓着离晏的衣襟，把头埋在胸前，连同所有的悲伤一起掩埋起来。 下唇被他咬得发白，只为不让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沾湿了另一人的衣襟。 他想说他没有醉，也不想休息，可是张开口，声音却哽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以前许璟之从未真正喜欢过一个人，所以当初与杨鼎天和离，即便也曾绝望，但心中却未曾如现在这般难受。 当时的他气愤于杨鼎天对承诺的背叛与欺骗，而此刻，他却是心疼自己的爱而不得。明明是离晏先招惹的自己，为什么最后受伤的还是他？ 被离晏抱在怀里哄着，许璟之甚至会想，如果主动告诉离晏自己愿意为对方献出这具躯体，他会不会因此而多看自己一眼？ 若他没能逃掉，日后被落羽辰夺舍，离晏还会不会想起曾经还有个叫许璟之的人？ 越是这般想着，许璟之就觉得越是呼吸困难，仿佛被绝望的漩涡吞噬，再也抓不住一丝希望。
第33章 离开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许璟之是拼了命地修炼。即便离晏解除了他的禁足，将御兽环归还，他仍不曾再踏出玄玥阁一步。 离晏以为是许璟之筑基心切，所以才这般废寝忘食。而他也确实希望能够尽快为许璟之解决后顾之忧，因此这几个月除了督促他吃饭休息，便也没再多加干涉。 秋去冬来，许璟之房间外的庭院已是一片白雪皑皑。曾经枝繁叶茂的树木早已变得光秃秃，配上某只乌鸦凄惨的叫声，更平添几分萧瑟。 就如同当初许璟之踌躇满志时所希望的那样，一年的光景，他从一个凡人蜕变成了一名筑基修士，算是真正踏上了修仙之途。 但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只觉得心仿佛就如同这个庭院般，彻底被白雪覆盖了。 许璟之独自从房间出来，朝离晏房间的方向走去，他低头看了眼手中握着的白瓷瓶，最后还是将它收入了怀中。 他是昨日突破至筑基的，也是昨日，离晏祝贺的同时告知他，今日要为他将最后的封印解开。 到底是谁更迫不及待？ 苦笑一声，许璟之默默加快了脚步，即便他多留一分也不会改变什么，不过徒增自己的伤感罢了，何必。 就如他所想的那样，即便放眼四周全是白茫茫一片，离晏的庭院也依然停留在春天。那棵蓝紫色花的大树灿烂依旧，地面绿草如茵，一切都不曾改变。 或许离晏的心就如同这被时间遗忘的庭院般，从未曾改变，永远停留在过去的某一天里。 只是这样想着，许璟之觉得自己的心更痛了，视线不受控制地就逐渐模糊起来。他讨厌这般脆弱不争气的自己，却又偏偏无力改变。 踏入庭院的一刻，脚踩在散落的花瓣上，许璟之不禁会想，在他走后，自己所住的庭院是否也会维持此刻的模样？但这样的想法一出现，许璟之就不由为自己感到可笑。 蓝花树下，离晏一身白衣负手而立。察觉到许璟之的到来，他转身朝对方温柔一笑，就如同这散落的美丽花瓣，轻拂过许璟之的心间。 “夫人可准备好了？”缓步上前，离晏为他撩开被风吹乱的发丝，问道。 “嗯，”许璟之重重地点头，为了这一天，他做了数月的准备。 他们两人都是迫不及待的，只是所期盼的未来背道而驰罢了。 跟随着离晏的脚步，许璟之再次踏入他的房间中。 这里和他第一次来时并没有不同，就连曾经被他半毁的内书房，也都恢复如初。只是那案几的角落再也没有了挂着黑翎的玉佩。 “还在想那日的事？”见许璟之的目光一直落在书房的案几上，离晏眼中多了抹柔和，“那是个意外，不必介怀。” 那玉佩碎了的确有些可惜，不过对于现在的离晏而言，他已经拥有了人，又何须再睹物思人？ “嗯，”点了点头，许璟之转身朝内厅中那个早已布置好的阵法走去，“我们开始吧。” 走到阵法中央，看见不远处摆放的那盏魂灯时，许璟之微怔，心中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开始有些不安起来。 “别怕，有我在，”离晏只以为许璟之这是对解开封印之事还有些紧张，于是握着他的手安慰，“一切都会顺利的。” “嗯，”许璟之低头，双手仿佛用尽了最大的力气抓紧了离晏的手。 当初和胡九儿计划的时候，许璟之好像忘记了，他这一生就没有几次是如愿的。总有这样那样的意外，让他措手不及。 今日，怕也是如此。 许璟之安静地在阵法中央盘膝而坐，缓缓闭上双眼，一滴清泪从眼角悄然滑落。 离晏曾经说过，世间生灵，天上星辰，皆有命数。这或许就是他许璟之的命数。 “不要胡思乱想，屏气凝神，”离晏沉厚的声音传入许璟之的耳中。 在许璟之的对面盘膝坐下，离晏开始手掐法诀，调动灵力，周围的阵法符文逐一亮起，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光影变幻之中。 原本开始的一切都很顺利，然而就在离晏触碰到最关键的封印时，他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反扑。 地上的阵法开始急速运转，整个房间再次被一层冰晶覆盖，汹涌的灵力在两人之间流转，似乎下一秒就会冲出阵法，掀翻整个庭院。 离晏此时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清楚地知道现在对付的并不只是一个简单的预留封印，而是透过这个封印连接的另一股力量。 与此同时，在魔域某处山谷中，十位包裹在黑色斗篷内的人围在一个巨大的黑色圆形法阵前。 繁琐的符文构成了两个同心圆，此时正在相对旋转着。而正中央则是一个黑色的高脚杯子，里面盛着半杯黑红的液体。 黑色的魔力从十人体内源源不断地输送入阵法之内，杯中的液体也随之渐渐沸腾起来，咕嘟嘟地冒着泡。 阵法外不远处，身披黑色长袍的墨云斜靠在黑色王座上，冷眼旁观。 大约一炷香过后，十个黑袍人输出的魔力有了减弱的趋势，其中几人更是脸色苍白，虚汗淋漓，怕是坚持不了太久。 王座上的男人直接起身，长袍一扬，招来身旁的属下，冷声开口：“带上你的人，跟本尊去一趟人界。” “那长老他们……”身穿紧身黑衣的男子有些迟疑地看了眼还在阵法中苦苦支撑的十人。 “他们死不了，”扫了一眼那群老头，墨云不以为意，“趁现在离晏被削弱，正是我们过去抢人的好机会。” 正在飘香楼喝酒的胡九儿抬头看了一眼祁仙山上的风起云涌，心中有了计较。 他放下酒杯，起身对身旁的侍女说道：“汐汐，我们该走了。” 说完，他从凭栏处一跃而下，消失在望山城的街道上。 玄玥阁的房间内，已经应付过数波攻击的离晏脸色略微有些苍白，但对阵法运转的控制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窗户外传来藏锋焦躁不安的嗡鸣，将离晏布置在外的防护阵法击打得啪啪作响。 一直闭着双眼的许璟之，眉头紧锁，鼻尖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最后一重封印的破除对他而言也是极其痛苦。 眼皮下的眼珠不停转动着，像是看见了什么。 离晏伸手将放在一旁的魂灯摄入手中，在花芯抹过，一团光华从中飞出，缓缓落入许璟之的眉心中。失去光华后的魂灯转瞬便熄灭了，变成了再普通不过的破旧铜灯。 坠落在深不见底的漩涡里，许璟之只觉得自己在不停下落，仿佛永远没有尽头。而他抬头能看见的也只有无尽的黑暗。 直到某个时刻，上空透下一缕光，像是有人在最后关头拉了他一把。沉沦的灵魂得以浮出水面，重新呼吸。 从黑暗的漩涡里挣扎着爬出来，许璟之看到了伸手拉他的人，黑色头发高束，一身湖蓝的门派服饰。但他看不清对方的样貌，只能依稀感觉他是在对自己笑着。 “你是谁？”许璟之开口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男子腰间的挂坠，青色的玉佩和黑色翎羽的流苏，他是落羽辰。 “你是来替代我的？”不知道为何，到了此时此刻，许璟之竟然没有丝毫恐惧或悲伤，平静坦然得难以置信。 可是对方不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开始后退，离他越来越远。 “等等，你去哪？”许璟之心中一惊，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开始追赶。 但是对方撤离的速度太快，无论他如何奔跑都无法赶上，甚至越拉越远。 盘膝而坐的许璟之猛地睁开眼睛，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着。离晏就坐在他的对面，双目紧闭，手还保持这掐诀的姿势，似乎还在维持着阵法的运转。 许璟之起身凑到离晏的身旁，伸手用衣袖为他拭去额角的汗水。 双手捧着那张让他心动的脸庞，用双眼细细描绘，许璟之想要把离晏的样子深深烙印在心底。 他从怀中取出那个早已备好的白瓷瓶，倒出一颗丹药放入自己的口中，然后俯身吻上离晏的唇。丹药迅速化开，药力被许璟之用舌头送入了离晏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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