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择木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两眼半出事的事情，他也只是从放两眼半身上的监控器知道人没了的。 但年龄小也不是傻子，俩小孩知道两眼半回不来了，所以又哭了一场。
周择木不是个带小孩的料，他只会逗哭小孩。而飞船另一个活的生物芒寒更不必说了。 以至于现在，周择木格外地想念他原本开着的那艘小型飞船。虽说体型小，战斗力也比不得这艘，但好歹有个能哄小孩的智能系统。 甚至，他还后悔之前偷偷把那群昏迷的人质给放在了阿特利星，不然的话，随便抓来一个威胁，说不定这人质中总有一个会是个哄孩子的好保姆呢。
现在，那边是两个鼻涕眼泪混一脸的小孩，旁边还有个躺在医疗仓的芒寒，他活似是个照顾不了自家孩子而颓废的老妈子。
芒寒从医疗仓坐起来，瞥了一眼嘈杂声音来源处，瞬间，那哭声就小了不少。
周择木见证了这一切，不禁反思自己的威严究竟是去哪了？ 最终他得出了一个结论——芒寒够凶残，而自己好歹保留了人性。
芒寒突然出声打断周择木的自我安慰。 “去哪？”
“回家……” 周择木还沉浸在威严丢失的感叹中，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答道。但他忽地就住了口，因为他看到芒寒的表情以肉眼可见地愉悦起来，好似是被带去见婆家的伴侣一样。
虽然这样形容颇为怪异，但事实上芒寒的表现让他不得不这样联想。
周择木也不知道怎么补救，干脆闭口不谈这件事，生硬转移话题了。 “躺下，再检查检查有没有什么内伤。”
“我很好。” 芒寒虽然这样说，但还是很听话地躺下了。
周择木没搭理这句话，尽心尽责调试系统进行全身检查。
在一开始的冲击波，芒寒护着两个拖油瓶，自然不可能什么伤都没受，又有后来的人|体|炸|弹，炸得还很严重。
周择木调试完系统，思绪忽然就在抽泣声的背景音飘回了阿特利星。
卢和两眼半的死亡时间前后相隔不到五分钟，而两眼半虽然看起来似乎确实是普通阿特利星人，但并非真就这么简单——其中必然有联系。
帝国在其他非帝国星域也许还算友好，但也绝不会有人敢主动招惹，更何况是帝国向来不屑的狭道星系。那么两眼半是为什么能够对他们身上的帝国军装熟视无睹的呢？
若是他像其他黑户一样不识得帝国标志也就罢了，可他识得。
周择木记得两眼半在收了一半定金的时候乐开了花，嘀咕了一句——“不亏是帝国，就是爽快”。
而且，两眼半也透露过，这是第一次卖出，这也不难解释为什么能累下这么多星石。 可第一次就这么大胆找上帝国军？那之前为什么不卖？真是想一步完事吗？
这也就是周择木让芒寒警惕两眼半的原因——两眼半对他们的态度太过奇怪了。
还有种种疑问，卢身上的监测器真的是被他自己发现的吗？帝国军为什么忽然袭击，而且似乎针对卢，但再怎么着也不会逮着卢，应该是把卢救回来才对。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 像芒寒说的，两眼半的异兽究竟是有什么问题？异兽一般都不会违逆主人的命令，更不会枉顾主人生命安全，所以当时那只异兽撞向自己当真是两眼半指示的吗？ 最重要的是，卢为什么忽然自爆？微型炸弹还是其他？
周择木虽然从一开始就只是想知道任务内容，说什么不在乎都是诓卢的，毕竟一开始想要留着卢也是想带回去套出帝国那边更多信息。但后来卢主动告诉了以前的事情，让周择木了解了一点他失踪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可现在任务内容是知道了，当年那个地点却还没告诉他就出事了。
周择木原本想把卢带回来的，他没想卢现在死的。
嫌疑人两眼半已经没了，现在疑点重重，情形如同阿特利星那层厚重不透光的积云，看不清。
芒寒从医疗仓出来，坐在周择木旁边。 周择木瞥了他一眼，吩咐他闭上眼睛坐好，之后用精神力罩在芒寒和那对兄妹的身上，开始了多次跳跃。
跳跃之间的间隔很短，次数也多，路线复杂得像是走迷宫。
芒寒闭上眼感受身上熟悉的精神力，又想起了从前和周择木一起的日子。
周择木不会有这段记忆，他知道，甚至早有预料，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气性。 他就是生气，就是愤怒。
说好的会回来找自己，食言了。等自己千辛万苦去找他，他不承认。 好像那段时间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一样。
好在已经强行让周择木契约了，至少这样，抛下他的时候不会再那么迅速而简单。
跳跃很快就结束了，笼罩在身上的精神力也收回去了。
芒寒有些失落，眉梢垂了下去，慢慢睁开眼。
前面是一个人工行星，虽然人工行星和自然行星在外观看不出来，而这个人工行星的位置也选的很好，恰好就处于自然恒星不远不近的位置，让人工行星的气候不冷不热刚刚好，也不必额外创造一个发热系统。 可尽管这样，眼前这个人工行星依然能让人一目了然地认清它的身份。
这颗行星表面极度不自然极度高科技地显现着一个图案——既像蛇又像鱼的人形三不像。
操控台的光屏现在是显示着外面太空环境的，所以这颗行星占据着整块光屏。
“这是什么？” 芒寒问道。
还没等周择木开口，星子忽然说道。 “刻托？你是刻托的人？”
他们俩人早就不哭了，只是躲在墙边时不时抽泣，像无助的小动物。
周择木有些惊讶，回头看向星子，挑眉道。 “你懂得还挺多。”
石子带着点哭腔接话道。 “这是两眼半告诉我们的，刻托标志就是半蛇半鱼。他还说，刻托比其他组织都要好，至少比阿特利星好。”
“你是刻托的人吗?还是要把我们卖到刻托去？” 星子抽抽鼻子，问道。
“你们值几个钱？” 周择木啼笑皆非，也不回答第一个问题，只是逗道。 “我当然是把你们留着自个用啊，一个端茶递水，一个铺床盖被。”
“我才不信，你们这些有钱人都是机器人伺候的。” 星子反驳道。
“谁告诉你我有钱了，我穷得都快养不起他了。” 周择木指了指芒寒，笑道。 “再说了，刻托不收童工，你想去也没门。”
星子刚想说些什么，忽然，操控台的光屏跳出一个弹窗——“已被未知设备锁定”。 ---- 我以为寒假来了，晋江能热一点，没想到是我凉，不是晋江的锅orz
第18章 “我不费钱。”
周择木好像一点也不紧张，反过身子去，不知道做了些什么，操控台上的光屏和他的终端相连，光屏上面立马就出现了一个通话请求。
对方很快就接通了，并且有少许不耐烦地说道。 “有事说事，我现在忙着呢。”
“有多忙？” 周择木调笑道，直接切换成面对面通讯。 \"该不会在忙着炸飞船吧？\"
苏乘周围满是乱七八糟的机器和路线，头发也呈现出鸡窝状态，脸看着很嫩很软，是那种谁也猜不到实际年龄的长相。 他两手随便插在头上的母鸡老家，把这头鸡窝搅得更乱了，明显是个把好皮相乱糟蹋的典型案例。
就在前不久，一所帝国飞船进入了监控邻域。他观察了好久，发现这艘帝国飞船就是直冲着刻托来的，正锁定准备一击打下时，不知道浪到哪儿去的周择木就发来通话请求。 结果就是，手指虚按在发射键没动，骂人的话卡在喉咙里蓄势已发。 “我还当你把‘归一号’自动导航回来是因为你人没了，结果你浪了这么久带了个帝国飞船回来，还穿着帝国军装，是倒戈了吗！带就带了，还不吱一声，你知道你差点就变成炭灰吗？以后麻烦你整事的时候告知一声……”
归一号就是周择木一开始带出去的小型飞船。
周择木深知苏乘是个老妈子性格，喽喽嗦嗦能说个没停，打断他。 “行了行了，现在不是没变成炭吗。你别拦着我了，我要登陆了。”
还没等苏乘的话说完，周择木单方面切断了通话，徒留接下来的话语“现在没变成以后……”沿着网线被斩断。
苏乘骂骂咧咧地看着被切断的通话，转战场发了一篇洋洋洒洒的控诉讯息给周择木。
该人工行星十分契合它的外表，简单粗暴地命名为刻托星。
刻托星不算太大，但罕见的是，它在狭道星系中属于人口密度最少的那一类。虽比不上帝都那边，但明显是个十分适宜居住的星球。
飞船停在了专门的登陆点上，周围全是各种型号的战斗型飞船，但外壳清一色都是白色，而外壳外表印着黑色雾状的半蛇半鱼的海怪图案，格外明显。 他们一下飞船，看着周围硕大的海怪图，仿佛身处无边的大海之中，被海怪包围，逃脱不得，令人毛骨悚然。
星子和石子哆嗦了一下，往飞船内部退了一步。
周择木往后瞥了一眼，发现石子的姿态微微护着星子，而星子一边像要装作不怕一边又忍不住后退。芒寒被他俩挡了个正着，面无表情地垂眼看他们。
周择木乐了，一手拎一个，把那两个揪下来。 “别担心，我们这边不吃小孩。”
芒寒随即跃下来，站在周择木旁边，往周围扫视了一眼。
下来之后的视角更可骇，在这时，身处其中的人总会不自觉产生一种自己格外渺小的想法。
周择木倒不必说，他就是这里的常客。而芒寒，恐怕没有什么正常人的情感。只有两个小孩是怀揣着敬畏行走在这里。
“我不费钱。” 芒寒跳到周择木身边之后，抿嘴道。
周择木愣了片刻，半晌才明白芒寒说的是之前自己说养不起他的言论。
他觉得有些好笑，芒寒似乎总能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找关注点。
“行——” 周择木懒洋洋地笑道。 “不管费不费钱，砸锅卖铁都养着你。”
话刚说完，周择木才发现他竟然下意识地就忘记加限制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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