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老照片都能看出席枫内心的嫌弃,古道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又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宠溺至极的笑通过后视镜落入司机的眼里,这位中年大叔也跟着笑了笑,随口道:“去见媳妇儿啊,笑得这么高兴?” 古道愣了愣,却没像往常那般不予理睬,他低头抹去奇迹脑门上一缕灰尘,低声回道:“嗯。” 车停在哨兵学校门口,古道再度凭着自己万能的S级向导身份入内。这次他特意没有惊动校领导,只是散步一般在校园内溜达。 午休时间,三三两两的学生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带着猫的男人,交头接耳小声讨论,身处哨兵学校,哪怕只是一群新生牛犊,古道的向导本能仍然蠢蠢欲动,细小的精神触须不安分地在精神屏障的表面探头探脑,试图驱赶这些愣头愣脑的年轻哨兵,捍卫席枫留下的标记。 席枫离开已经四天了,他走的太远,留下脆弱的精神链接堪堪维持古道的精神力稳定,此时哪怕一点点外力也可能成为压死骆驼的稻草,古道不愿生出是非,他没去教学楼,而是钻进操场旁的小树林中。 小树林的尽头是学校的围墙,席枫以前没少跟时恪一块儿在这偷抽烟或者偷溜出去上网,这些小秘密都是古道在席枫的记忆里窥探到的。 古道把奇迹抱在怀里,单手拨开茂盛的草丛,折枝划破皮肤,他却似乎毫无知觉。越往里走灌木越是繁密,幸好古道腿够长,才艰难走到围墙边,真不知道席枫当年小小的个子是怎么钻进来的。 内墙面已经完全被爬山虎覆盖了,古道抬头看了看顶上完整的铁丝围栏,估计这个漏洞已经被修补了。遍布伤口和脏污的修长手掌覆上记忆中席枫藏烟的缝隙,隔着厚厚的藤叶,一股陌生又熟悉的精神力顺着古道的指尖钻进精神屏障。 那是当年的席枫留下的烙印,虽然哨兵对精神力的运用比起向导来说十分粗浅,但留下简单的烙印标记地盘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席枫与时恪都曾在藏烟的地方留下烙印,一来方便自己寻找,二来若是有人擅动也能迅速察觉,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时恪留下的烙印早已消散,席枫的竟还有一丝残留。 这个烙印已经非常淡薄了,若是别的哨兵或者向导触动,并不会有任何不适,可偏偏触动它的是与席枫有精神链接的古道。烙印中的精神力比起古道熟悉的,更多了一股冲劲儿,不似现在席枫的精神力那般沉稳,是独属于曾经少年的意气风发。 古道的精神世界随着这一缕精神力进入掀起猛烈风暴,竭力维持的平衡在这一刻崩塌,天平倾斜,自脑海深处爆发的对席枫的渴求令他闷哼出声。 熟悉的头痛让古道心里一紧,他抱着炸毛的奇迹快步走出树林。几分钟的功夫,刚开始尚可忍受的头痛就愈演愈烈,古道额角静脉暴起,脑内思绪乱码,指甲深深抠入手中伤口,浅浅的划痕变得血肉模糊,凭着肉体的疼痛勉强维持一丝清醒。 跌跌撞撞离开学校,人迹罕至的郊区根本打不到车,古道沿着道路走了几步就眼前一黑跌坐在地,大量积压的精神力肆虐叫嚣,急于突破束缚。他摸出手机,快速给红蝎发了条定位,然后竭尽全力给精神屏障缚上枷锁,就这么直挺挺昏倒在路边。 作者有话说: 最后给古AI吃点苦头,追妻火葬场就可以结束了 最近频频掉收藏,如果哪里写得不好可以在评论告诉我…… 喜欢的话也可以在评论告诉我喔!
第四十三章 时恪接到红蝎的电话时正试图给莫寻调出一杯苹果甜梨牛奶,莫寻饭量小,吃完饭后就不肯吃水果,等空下肚子又去摸零食,一来二去的尽是吃些垃圾食品,只好抽空给他做些健康的小吃。 “喂?哪位?”时恪等调完手中这杯牛奶才接起电话,莫寻还在午睡,他刻意压低了音量。 “是我”,红蝎的声音毫无起伏,“你马上到席枫家里来一趟。” “……” 换个人对时恪这么说话,半个小时就要去办住院手续,可偏偏这个人是红蝎,不同于席枫对红蝎单纯的畏惧,时恪可以说是欠了红蝎一个人情,当初没有红蝎的帮助,他也没法摆脱国家的哨兵义务,跑到国外逍遥自在当雇佣兵,更不可能遇到莫寻。 把做好的果味牛奶倒进水杯里,时恪叫醒莫寻,拎着一个手提保险箱往席枫家赶。他也不是傻子,红蝎这个时候找他只能是古道出事了,不提席枫走的时候特意跟他嘱咐过,光凭上次早上古道跟他们俩夫夫对峙时就能看出他的精神状态极度不稳定,如狂浪中的扁舟,不知何时就会倾覆。 一个发狂的S级向导可以说是灾难级了,时恪虽然是A级哨兵,也不敢单刀赴会,只能带着老婆齐上阵。 莫寻老老实实窝在副驾驶,他还没醒神,迷迷糊糊的,一只手拽着时恪的衣角,小口小口喝着水果牛奶。车还没进入小区就被拦下了,时恪的职业性质跟警-察不对付,自然不能出示证件,好在红蝎直接把他们领进去,才没引起什么怀疑。 越靠近公寓楼下,时恪的表情就越是严峻,这个等级的精神威压别说是普通人,就是C级哨兵也顶不住,难怪红蝎已经疏散人群了。莫寻已经完全清醒了,他嘴上还染着一圈奶渍,坐直了身体神色紧张,碍于红蝎在场,他不愿说话,只默默往时恪身边靠了靠。 “怎么回事,失控了?”时恪抓紧时间问。 “可能在哨兵学校被别的精神力冲撞了,他现在已经失去意识,精神力外溢,我没办法接近。”红蝎多看了莫寻两眼,简要回答。 “靠,他找死吗!席枫不在他还跑哨兵学校去?!” “叫你来是让你帮忙,别多话。”红蝎瞥了时恪一眼,让他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见机行事,行就上,不行就撤。” “男人不能说不行!”时恪抓紧手提箱,竟然还有心思跟红蝎开黄腔。 时恪本来万分庆幸他带了莫寻来,但是电梯上升到十楼的时候他就发觉自己还是低估了古道的精神力。狞猫在时恪脚边如临大敌地炸了毛,小熊猫则一溜烟爬到莫寻怀里瑟瑟发抖,莫寻身为向导,受到的威压比两人更多,他抱紧小熊猫,不安地往时恪身后躲了躲。时恪没看到红蝎释放精神力,但是从紧绷的站姿和深重的呼吸也能看出她此时并不轻松。 站在席枫家门口,犹如实质般粘稠的精神力令人寸步难行,红蝎本就因为链接断裂而精神受创,此刻只能跟时恪打个手势,示意自己留在外面接应。时恪把莫寻搂在怀里,两人一块儿铆足了劲,调动所有精神力以点破面,才能艰难地打开大门,朝室内挪动。 古道刚被红蝎送回来的时候,对外界还留有一丝感知,红蝎给他打了一针止痛和半针镇静剂来争取时间。古道太了解自身的情况,没有席枫哨兵素的安抚,他十有八九过不了今天这一关了。 吩咐红蝎疏散群众,通知时恪,并在必要情况时狙杀自己后,空荡荡的房间只留下古道一人。 止痛剂的药效退得很快,再次席卷而来的头疼较之前犹有过之,古道的下唇被咬得鲜血淋漓,仍是痛得滚下了床。漫长的疼痛令他神智模糊精疲力竭,在本能的催动下,他跌跌撞撞地摸索进席枫的房间。 无论主人在不在家,席枫的被子都是一团乱,他走的时候关窗拉紧了窗帘,房内空气并不流通,有一股难言的沉闷气味。古道却仿佛溺水之人重获呼吸般深深吸了几口气,全身的细胞都在竭力汲取闭塞空间里残留的席枫的气息,他像是被什么牵引着钻进席枫的被子里,底下压着的一件睡衣令他如获至宝,紧紧攥在手中,又忍不住把脸埋进去深深吸气。 哪怕只有一丝属于席枫的哨兵素,古道也恍若得到救赎一般,觉得那折磨得他生不如死的头痛减弱几分,他低低喘了几口气,又忍不住把脸埋进席枫的睡衣里。他的意识并不清楚,但紊乱的思绪里全是席枫模糊的身影,是席枫狭长的眼,殷红的唇,灼热的气息和晨起接吻时微弱的胡茬的刺痒感。 “唔……”一滴泪水自眼角滑落,在深色床单上留下湿迹,古道高大的身躯蜷缩成一团,他无意识地喃喃,声音带了些哭腔,“席枫……” 时恪好不容易跟莫寻一起走到卧室门口,短短几步路两人已经大汗淋漓了。他缓了缓,把莫寻抱得更紧些,近乎把他勒近怀里,才气沉丹田地喊话:“古道!我是时恪!” 门内没有任何动静,时恪估摸着已经不能指望古道自己配合了,他打开门,迎面而来如风暴般的精神力给他迎头痛击,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远超负荷的精神力威压直接让他流下两行鼻血,眼底赤红动弹不得,若非有莫寻帮衬,此时怕是早就被古道压爆精神屏障,变成智障。 莫寻毕竟是向导,虽然身体素质不行,但这时候的状态反而比时恪好一些,他支撑着时恪突然瘫软的身体,小熊猫露出尖牙,小短腿支撑着身子直立而起站在狞猫面前保护它。 “密码箱,药……” 时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古道潜意识里对其他哨兵的排斥压迫着他无法动作,只好让莫寻代劳。 莫寻小脸惨白,他使出吃奶的力气硬是拖着时恪退回客厅,抿紧嘴唇打开密码箱,里面静静放着两支无色药剂和配套的无针注射器。 席枫是个知轻重缓急的人,他与古道之间纠缠不清的感情是一回事,身为古道的结合哨兵,确保向导的安全又是另一回事。这两支药剂是席枫的哨兵素,是他临走前在时恪家抽了600cc血液,交由时恪提取的。 时恪和红蝎身为哨兵无法接近古道,所有担子便落在莫寻的肩上,奇怪的是时恪平时照顾莫寻都跟对待瓷娃娃似的,这时候却一点没犹豫,仿佛莫寻只是出门去买根棒棒糖那么放心。 不用分心照顾时恪,莫寻将精神力内蕴,动作竟比之前还快上一些,他手里拿着装好哨兵素的注射器,推出两滴落在地上。 哨兵素在空气中会迅速挥发失去效用,但整栋楼都是古道的领地,当这股属于席枫的高浓度哨兵素刚出现,就被他迅速捕捉。几乎是瞬间,莫寻就看到床正中那团被子有了动静,古道被缠住了,挣扎着踉踉跄跄地下床,他看起来狼狈极了,虽然还是同一套衣服,但凌乱的外套、满是褶皱的衬衣和茫然失神的双眸都与早上端方的模样相去甚远。 莫寻侧身藏在拐角处,只等古道踏出门弯腰去找那两滴哨兵素的影子,就从侧而至迅速在他脖子扎上一针。 古道缓慢地眨了眨眼,他像是困极了,没来得及回头看一眼莫寻,就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彻底阖眼前,他伸长手臂,掌心覆上之前哨兵素滴落的地方,未出口的低唤湮灭在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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