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庭泽总觉得他这话问的很是不讨喜,就好像在指责他也是这种人一般。
不过夜庭泽也没跟他计较。
倒是他眼睛尖的狠,发现了他腰间露出的半块玉佩。
按照往常,玉佩都是挂在腰间的,倒是没人会藏着,夜庭泽眼疾手快的将他腰间的玉拿了出来。
他的动作很快南风玉显然是没反应过来,或者说,他是没想到,夜庭泽回来拿他腰间的玉。
“怎么是块碎玉。”夜庭泽打量着手里的玉,“玉质也不是很好。”
这块玉还是他在孩童时,他娘亲为他求来的,这几千年来一直带在身边,对于南风玉来说,珍贵无比,而且这块玉联系着他与青女。
他立刻就有些慌了,虽然他明白夜庭泽不是那种爱贪小便宜的人,但是他害怕,夜庭泽不把这块玉当回事,不小心弄坏了,或者随手就丢了,可能对于他来说是块劣质的玉,但对于南风玉来说,是无价之宝,是对亲情的寄托。
“快还我。”南风玉伸出手,面色急切。
夜庭泽本来想看看就还给他的,但是见他这么想要,他突然就不想给了,一直以来南风玉都是冷冷清清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这回好不容易才有一个放在心尖儿上的东西,怎么可以就这么还给他。
夜庭泽端详着这块玉,道:“这玉不好,与仙君不相称。”说着他把自己腰上的玉扯了下来放在南风玉的掌中,“我这块玉可是从极寒之地开来的,十分珍贵,还能温养灵力,我与你交换。”
南风玉却皱起了眉头:“把我的玉还我。”
夜庭泽还是没有还的意思:“这块玉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吗?”
“夜庭泽我最后说一次,还给我。”南风玉有些生气了。
夜庭泽还是第一次听他叫自己的名字,他难得生气,夜庭泽也感受到了他的情绪,不想与他为难,便将玉还给他,南风玉拿到玉后,立即握在手上,又把他的玉还给他。
夜庭泽看着自己的玉有些懒散的说道:“我既然送你了,就不会收回,你拿着吧。”
南风玉并未收下,一直保持着送还的姿势。
夜庭泽有些无奈的抬起手在他脑门前弹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
玉还在南风玉的手里。
南风玉只好将其收好,等有时间再还给他。
可是南风玉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那半块碎玉,只是隔了一夜的功夫,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他第一个想到的自然就是夜庭泽了。
于是他二话没说,直接来到夜庭泽的帐前,侍卫告诉他,夜庭泽正在准备回皇城,已不在帐中。
南风玉又去别处找他。
夜庭泽正安排士兵们收拾东西,王上,皇子们也都坐上了马车,准备回皇城。
“夜庭泽。”南风玉喊道。
众士兵有些惊讶,就连当今圣上也不敢直呼夜庭泽的名字,也会尊称他一句夜将军,可这不知名的太子身边的先生竟然敢这么直呼其名。
夜庭泽也有些诧异的看着面色严肃的朝他走来的南风玉。
“有事吗?南先生!”夜庭泽笑盈盈的看着他。
夜庭泽竟然不恼,那些人瞧着都有些惊讶。
“我的玉呢?”南风玉神情看着有些生气。
“怎么还问我要,昨日不是已经还给你了。”夜庭泽说的坦然。
“你昨夜没偷?”
“你那块劣质的玉,值得我去偷吗?”夜庭泽反问。
南风玉突然迟疑了,确实不值得偷。
夜庭泽见他有些茫然,便张开双手道:“不信你可以搜身。”
南风玉见他坦然,也没动手去搜,只是道:“那我回去再找找。”
说罢他又转身去了他昨夜和夜庭泽分开的地方,一步一步的去找。
于是这一找,就和队伍分开了。
他怎么也找打不到,即使用神识去寻,也寻不到分毫,南风玉绝望的走到树边坐下。
“娘!”南风玉红了眼眶,却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三千年未曾哭泣,今日却因为一块劣质的玉佩,湿润了眼眶。 ----
第 25 章
当初他成仙之时,年少轻狂,不知离别之苦,可如今,三千年恍惚一瞬,他再也无法去触碰那么曾经最亲近的人。
他决定去昆仑寻仙时,他娘亲手为他做了衣裳纳了厚厚的新鞋底,亲人们都说他入了魔障,可他娘却对他说:“玉儿此去路途甚远,人心难测,切记小心,娘亲在家候你归来。”
当时他很开心,娘亲能这么支持他。
后来他才明白,他的娘亲当时有多么的不舍,可是因为他想要,她便放手让他出去一搏。
他走时,娘亲跟在他身后走了很远,直到他上了船,那条河阻隔了娘俩的脚步,他们才就此分开。
南风玉开心的坐在床头望着前方的路,娘亲却在后面默默的擦着眼泪。
“玉儿,路上小心,早些回来。”娘亲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南风玉起身朝她挥了挥手大声喊道:“娘,你回去吧,不要再送我了。”
从此,南风玉再也没触碰过娘亲的手,他从未想过,此次一别,便是永别。
他在天上,她在地上,恍惚一瞬之间,母亲白了头。
娘亲日日守在村口,手里拿着针线为他纳新的鞋底,目光却望着远方,同村的人见到她就会说:“玉儿他娘还在等着你儿子回来呢?”
她只是一笑,不说话然后低下头,将针线刺入鞋底,轻轻的哼着儿时哄南风玉入睡的曲子。
他走时,母亲头发乌黑,现已白了头,儿子归去数十载,娘亲村头日日盼,却见星辰变化青丝白发,恍惚间新人入土,亦未曾等到儿子归来。
南风玉第一次下凡,便是去了他娘亲的坟头,整整哭了三天三夜几乎昏厥,可当他听见脚步声靠近是时,他又连忙收起哭声躲了起来。
给娘亲坟头上香的人亦是熟人,多是骂老天无眼。
南风玉走后三年,他的父亲坠河溺死,母亲一人独守家中候儿归,可却与南风玉突然断了音讯,不知生死,村里人都说她可怜,可她却说:“我儿子安好,他会回来的,早晚的事。”
早晚的事!
四个字给了她无限的期待,早晚两个时间,她却等来了晚,晚到入了土才等到。
她死时,身无长物,家中只有她每年为南风玉做的衣服和鞋子,崭新崭新的,可自己穿的衣服,却是补丁落补丁。
临死前,她去庙里给南风玉求了一只签,签中解释,此人一切安好,她笑盈盈的回了家,吃了一顿热饭,一睡便是永远。
后来,同村的人再去南风玉家中,只见给南风玉做的衣服和鞋子,还有他儿时的玩具,尽数消失。
这件事一直成了村中怪谈,那间茅屋再也没有人靠近过。
凡尘的记忆被南风玉带回山中锁了起来。
从此以后他便无喜无悲,静静的坐着山中的仙人,那块玉佩一直带在身上。
“玉儿啊!你可知你为何叫做风玉啊!”
儿时的南风玉不明所以的摇摇头。
娘亲温柔的一笑:“因为娘亲在怀着你的时候,就有一个得道高僧说,你是驾着风的仙人。”
“娘亲,那玉呢?”
娘亲掏出一块拴着红绳子的玉递给他:“那位高僧说,世上唯玉与你相配,于是娘亲为你求了一块护身玉。”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枯树圆月,几声鸦啼。
南风玉在这棵树下坐到两腿发麻。
若是不是那股死气,涌入脑中,南风玉恐怕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不能自拔。
南风玉让自己放松下来,先让双腿缓过来。
地上的雾气越来越重,也渐渐的将他包裹。
他似乎听见耳边有人在呢喃:“仙人血肉,定能固我法力。”
那声音嘶哑,像是被人捏着嗓子说话,听的人十分难受。
南风玉身周渐渐笼罩这一股纯白的灵力,将其团团围住,突然他手一挥,腰间的短刀瞬间出鞘,朝向一处飞起,南风玉手指操控着短刀的轨迹,却无奈敌人太过矫捷,实在难以判断其下一个落脚点。
双腿渐渐缓过来了。
南风玉站起身子,只见其脚下生风。
闭目,衣衫飘决无风自舞。
突然南风玉睁开眼睛,手中的短刀迅速的朝一处飞去,那速度不过眨眼之间,便稳稳插在一棵树的树干上,而那个树干上挂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像是烟雾不停的四处流散,却又不散形。
那团黑色的烟雾痛苦的挣扎着,南风玉又将另一把刀只接插进他的头部。
顿时那团黑雾就不动了,随后便像是坠落的水滴,落在地面上迅速分散,化作一阵烟。
只是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浓的几乎看不清东西。
南风玉大概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了。
狐鬼,人形狐脸,善变幻,藏于雾中勾引路人,遂尔,将其吃掉,因为头部是狐狸,所以经常用烟雾笼罩着身体,让其在朦胧的雾中看着更像人类。
南风玉杀死了一只狐鬼。
但雾气并没有少,反而更加的浓,说明狐鬼不止一只,甚至更多。
他不得不谨慎起来。
短刀再次入手,此时林中的雾气愈发的浓郁,可以说伸手不见五指,几乎是双眼已经被雾遮住了,除了雾什么也看不见。
他耳边有风吹过,他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突然,他的手臂一阵剧痛,他轻轻摸了摸,却摸到湿淋淋的一处,雾气中散发着血腥味,不用想就知道自己手臂被他们划破了。
眼睛被遮住了,完全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既然眼睛看不清,他索性闭上眼睛,将神识散开,用神识探测。
雾能遮住双眼,却无法遮住神识。
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他的周围站满了狐鬼,密密麻麻的将其围成一圈,各个眼睛泛着绿光,对他虎视眈眈。
而那个划破他手臂的那个狐鬼,正在贪婪的舔残留着他的血液的手指。
南风玉心里有些发毛。
但是一直保持着这样也不是办法。
手中的短刀不停的在掌中飞舞,他迅速的将短刀甩入那个划破自己手臂的狐鬼的脑门上,那狐鬼顿时停下动作,随后化作一滩烟雾,飘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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