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地为媒,本狐妖愿与……身旁之人结为连理,贫贱不渝,患难与共,苦难不弃,生死随之,如有违誓,形神俱毁,永世不存。】 …… 【我要给我们的宝宝取个名字……叫——嗷呜!哈哈哈哈!像不像狼叫,嗷呜嗷呜……你又姓敖,正正好。】 …… 【……韫宝,你不要小乖了嘛。】 美丽的,娇纵的,聪慧的,调皮的,嬉笑怒骂的,暗自神伤的,受了好多好多数不清委屈的——他的小乖狐狸。 敖韫张了张嘴,只发的出喑哑的声音,含含糊糊的说不清楚。 那双好久以前就偷走他心魄眼睛看向他,敖韫努力的牵拉了一下嘴角,拼命的流露出一丝笑意来。 “你……”阿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收回手,却被半昏半醒的龙王大人勾住了掌心,宽厚的手掌紧紧握着大狐狸的手,用指腹轻轻慢慢的摩挲着那双曾经千娇百宠养出来的嫩肉上覆着的粗糙茧印,再也不愿意放手了。 他的宝啊。 36 “你……”阿瑜看着自己被握着的手,莫名其妙的看向敖韫,“你这是什么意思?平白无故的就这么拉拉扯扯……” 敖韫轻声喊他。 “小乖。” 阿瑜眨了眨眼,整只狐有些发懵:“你喊我什么?” 敖韫伸手一把拉过他的宝贝狐狸,又小心又激动的揽进了怀里。 狐狸精的尖下巴磕到了怀瑾君上的肩窝上,脸上傻傻呆呆的没了表情。 “你叫我……小乖?” ——小乖。 他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好像已经久到连被人唤出口都是陌生的音节。 阿瑜闷闷的吸了吸鼻头,又慢慢的抬起了头看向了对方。 他的眼角湿润像是还挂着泪,那么一点点星光色彩,欲坠不坠。 敖韫看他的眼神里全是他经久不见的暖意,他的心里却丝丝点点的痛起来,像是隆冬湖面上结着的寒冰,被尖锐的利器一下子敲得裂开,本以为已经冰冻的湖水却麻木的疼起来。 狐狸精开了口,竟然还带着轻而易举的浅笑。 “我不过是一只无人管教的野狐……何曾有过这种昵称。” 记不得怨他,记得却又恨他。
第十章 37 他千娇万宠的宝贝,如今亲口告诉自己,他不是太子爷的乖乖,只是无人管教的野狐狸。 敖韫的脸色难看得可怕,看着像是时刻就又要昏过去的样子。 “我……小乖我……” 可是他又能怎么说呢,他哪里有资格为自己辩解。 他本就是罪人,是把他的小乖逼成野狐狸的始作俑者。 都是他的错,都是他造的孽。 总是云淡风轻的怀瑾君上神情落寞得像是被抛弃的小崽。 “你别在这里欲言又止,搞得像我欺负人一样。”狐狸精扭过头不看他,却又说,“既然你开不了口起不了头,那我就问你,你只回答便是。” 敖韫点头,心中还以为是自己小狐狸给的台阶,转念才难堪的抿了抿干涩的唇。 只怕台阶上都插着鲜血淋漓的利刃吧。 他的小乖乖狐狸,当真是恨着自己了,可即便如此,龙王大人看着身边坐着的阿瑜,却忍不住想。 这么多糟心的事情都过去了,还能看到小乖好生生的坐在身边,即使被宝贝记恨这此生此世,即使要舍弃了他另寻幸福,即使要手刃了他这条负心的龙,扒皮抽筋,挖心放血,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如同暖风吹散了怀瑾君上的冷意,他甚至轻笑起来。 他的小乖还活着,还能恨他,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38 阿瑜想了很久,像是要把他这几百年的事情全部掰碎了拉通想上一遍。 “你……当初为什么会把我关在笼子里,非得独自出门,是不是那个时候你就知道暗中有危险了。” 敖韫愣了愣,嘴唇颤颤没能张嘴。 阿瑜却态度坚决:“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是。” 阿瑜激动得窜了起来:“是谁要害你?” “自然是恨我入骨的家伙了。”敖韫闭口不谈凶手,只说道,“不必担心,如今已经解决了。” “谁要担心你?”阿瑜冷哼出声,没想在这个问题上头多做纠缠,又说道,“后来你受伤失忆,是不是装起来唬我的……戏弄我取乐。” “绝无此事,当初我的确是记忆不清,万万没有欺辱你的念头……” “不是捉弄我?那最后那些日子,就是,就是我们……那场儿戏以后,你突然消失,又是为了什么?” 阿瑜想起后头他有了宝宝,正是快要临产的月份,敖韫却一声不吭的消失离开,让他惊吓担忧到动了气,害得宝贝蛋还没有足月就生了下来,小小一个,抱起来壳子都是软的,心疼得让他直掉眼泪,一身血污都顾不上管,咬着牙抱着一丝妄念回龙宫找敖韫,结果又落得那样的下场…… 狐狸精瞬间紫青了一张脸,心里堵得酸疼,一下子咄咄逼人起来。 “你说啊!你倒是给我解释啊!你后头又是怎么忘了我的?难不成又有人害你?” 敖韫看着阿瑜痛苦的模样,心尖上凝着血的旧伤都疼到撕裂开口,从老旧疤痕里头又渗出鲜红的血液来。 他的愧疚淹没了理智,只能机械的用苍白的话复述出事实来。 “我……起初是忘了,后头想起来,再后头是我自己走的……你来龙宫的时候,我记不得你是因为那个时候我被封锁了记忆……” 阿瑜双手颤抖,眼里都迸出了血丝:“是谁封的?” “是……”敖韫看向他,眼里似乎有浓雾缠绕不清,“我自己。” 39 怀瑾君上最珍贵的东西,就是那段记忆了。 那段被他小心存放在最深处的记忆,并不会因为时间而模糊,反而,清晰得好像昨晚的梦中还能搂着自己的宝贝。 繁杂的记忆如同潮水一样涌上来的滋味很不好受,他如同驾着一叶扁舟,被浪涛击打得左摇右晃,头晕心悸得厉害,一时半会也缓不过神。 敖韫强撑着理智,看着红了眼几乎像是要扑上来撕打他的阿瑜,静坐在床铺上,努力压抑着手足无措近乎慌乱的内心。 “我……”敖韫无视了阿瑜要将他拆骨入腹一般的目光,说的话还透着傻气,“……好想你。” 想他,想到明明不记得,每个深夜孤寂却还是如影随形,如同寒冰一样浸入最深的骨缝里,疼到战栗。 —————— 敖韫曾和他的狐狸小乖在那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过着安宁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甚至还妄想着他们一家还能就这样过上慢慢无尽头的一生。 可是,人哪里来的这种运气。 那天的日头不错,天气和煦,深谷下头都晒得暖洋洋的。 他们家外头的菜地刚刚结了籽,树杈磨出来的晾衣架子上还挂着半干的衣袍。 有的大件有的小,小衣裳看着不如大的精致,甚至针脚模样还有些歪歪扭扭,像是蹩脚的实验品。 有了小宝贝的大狐狸还懒在被卷里不想起来,等着出门砍柴火的爱人回家哄他起床,可是他左等右等,等到日头高照还不见韫宝的身影。 他着急起来,一边怨自己懒惰娇纵,一边担忧起自己的夫君。 还好他刚刚出门,就在竹林里碰到了要找的人。 “怎么这么晚?”狐狸一见到人就又开始蛮横起来,他被宠坏了性子,总是爱使气,“不知道我和宝宝等你等得肚子都饿啦!” 敖韫想起那时候阿瑜圆润的脸色身形和故作泼辣的模样居然还能从血锈结痂的伤疤中咂出一点甜来。 “乖宝,你先回家。”敖韫似乎是这样回话的,也许不是,他记不得了,那时候他的瞳仁里只有血色,没有清醒,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力气克制住了手上的镰刀,还安慰着闷笑,“先回家,等我回来……” 阿瑜好半天才不情不愿的先回屋去,他的身子已经很重了,走路也不灵便,几步路还摇摇晃晃的走上老半天。 敖韫看着他越走越远,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对方。 只是眼中的眷念和不舍被重重的血雾掩盖得几乎看不清。 这个狐狸看着是那么脆弱,笨拙又迟钝,只要他手中的镰刀挥舞一下,就能把对方的心口洞穿。 一息之间,就能杀了他。 敖韫迟钝的举起了握着刀的右手,跨出了一步。 他全身颤动的骨骼和奔腾的血液都在叫嚣着。 杀了他! 只要一下,他就能摆脱这愈演愈烈摧心剖肝的痛苦。 “小乖……”手起刀落,敖韫呢喃出声,四处飞溅的血液让他有一瞬间的清醒,他猛地砍断了自己的髌骨,让他不得不跪下来,疼痛让敖韫的嗓子里发出的都是气音,“……对不起。” 他太过侥幸,早忘了他本就没资格爱谁。 狐狸小乖已经听话的回了屋,还等着他回去,只剩下敖韫微弱的话语被风声吹散开。 “我……回不了家了。”
第十一章 == 40 敖韫的身份说起来高贵,可过得却不见得轻松。他从小就是被约束着长大的,作为嫡子,自然就有数不清的责任要担。 老龙王脑袋精光手腕毒辣,但花心浪荡,在感情上从没有拎得清的时候,他以拈花惹草为乐,今天和西海的蚌壳精厮混,明天就又找上了北湖的鲤鱼精,没名没分的孩子一堆,给敖韫扔了一摊子烂事。 有不服他身份想取而代之的,有仗着龙宫作威作福的,他见过的事情太多了,足够敖韫把自己所有的怜悯和善意消耗得一干二净。 他年岁渐长,到了理应成家娶妻的时候。 数不清的娇娥美眷动了心思,扰得他烦不胜烦,胡乱订下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婚约,敖韫对他的未来妻子虽不喜欢也不厌烦,本打算着相敬如宾的过下去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谁曾想,他聪明一世却落入了圈套。 太子殿下的未来正妃,早早的对小叔子动了真心,一心想害死他助心上人上位。 而太子爷的这位兄弟心却更野,趁敖韫一时不察,暗暗下了对他毒。 就等着毒性发作,敖韫手刃爱妻,挑起两族争端,正正好轮到他渔翁得利, 不过他却没料到自己下错了毒药。 身中情毒,平日里无知无觉,可一旦动心便会饱受折磨痛苦,越是爱得深便越是五内俱焚,唯有亲手了解心头所爱才能解脱。 机关算尽,才发现太子殿下无心无情,天生不会爱人。 直到,怀瑾君上遇到了他的小狐狸。 只可惜愈爱愈痛,缘分不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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