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祈年到的时候，萧然已经拉上卷帘门，在旁边等着了。他肩膀上有一只龙猫，龙猫委委屈屈揪着萧然的耳朵。
虽然看不懂表情，但柏祈年感觉龙猫很委屈。
“我养你吃喝，说你两句你就不乐意了？”
龙猫叉腰，紧接着掰着手指头数出三个数：“你那是说我两句吗，你说了我三句。是一句两句的事吗，都上升到三句了。”
“嘿！胆子不大，心眼更小。”
柏祈年戳了戳龙猫的肚子：“这是……之前看的那个龙猫？”
“嗯，偷我家粮，被我逮着了。”萧然笑了一声：“这不是刚赎身，临走的前一天又趴在冻干上吃多了，被我逮着继续赎身。”
龙猫捂住脸，抖了抖软绵绵的肚子。
看起来是胖了不少，冻干没少吃。
龙猫不怕柏祈年，毕竟柏祈年是人类，它跳到柏祈年的肩膀上嗅了嗅：“喂！你身上有王的味道呀。”
“白额虎？”柏祈年扬眉。
“是啊，白额虎是我们的王，但现在不是了。那只灵力快耗尽黑凤凰是在山里称霸王，没人敢违抗他。”
又哪来一只黑凤凰？
柏祈年懒得问，现在跟他说什么，他都不觉得奇怪。
萧然打开面包车，柏祈年坐进去。
“对了，你今天这么晚怎么找我了？奕珩怎么了？在电话里我没听太清楚。”萧然打火好几次，面包车都没启动，他气得拍了两下：“妈的，什么玩意，这么不扛用，说好二手，这肯定十几手的车了，卖我车的是个骗子。”
“奕珩今天晚上好像直接进入成熟期，不过才一分钟就昏迷了。”
“嗯？”萧然脸色一变，顾不得这该死的面包车：“草，我罗盘被摔坏了，没有感应到，那现在呢？”
“他睡着了，我出来跟你说一声。”
萧然点头，陷入沉思。
龙猫在萧然腿上舔着爪子，又擦擦脸。最后满足地钻进萧然的衣服里，睡觉去了。
面包车摇了摇，总算打火启动。
呼哧呼哧，汽车喷出两道尾气，缓缓驶入主道。
就这破车，柏祈年都看不下去：“别开了，改天我送你一辆。那么大的宠物店，赚不了一辆车钱吗？”
“我是被吃穷的好吧！况且我那宠物店三天两头就关一次，房租好贵的。”
地界哪里有骚动，萧然都要过去处理，经常宠物店不开张。
他哪有钱啊，他又不是柏祈年，爹死了以后整个集团都是他的！
萧然撇了眼柏祈年，并没有看到柏祈年脸上有任何落魄。
“我以前是不是见过那老虎？他的那颗黑珠子还是在我母亲的房间里发现的。感觉……他认识我很久。”
“白额虎活了多少万年了，认识你祖先或者见过你小时候也不足为奇。”
“也许吧，我不记得了。”
包面车驶入主道后转进森林，车开进去阴森森的，一条路都没有。等面包车停下，两个人从车上下来。
萧然在一颗大石头那念了个咒，凤箫声动，吹的柏祈年眼睛都睁不开。
透明的玻璃门缓缓打开，柏祈年伸手一碰，手掌穿过去。紧接着萧然推了他一下，整个人也跟着一起进去。
黑压压的一片，散着阴郁的瘴气。
“什么破地方？”柏祈年捂住鼻子，五米之外什么都看不清：“草！不是什么阴间地府吧？”
“放心吧，我就带你来熟悉熟悉环境。”
柏祈年刚想开口骂人，这种破地方需要他熟悉什么环境，他以后永远都不想来。
“萧使者，你怎么能带人类进来。”黑衣面具人从一片黑色屏障里走出来：“这个人类，应该死。”
“他养了白额虎，叫星牧来见我。”
“我们领主今天不方便见客。”
不方便见客的意思在星牧这里就是：他在洛桑身边，任谁都不得打扰。
这地方慎得慌，萧然也不愿意多待。
自从白额虎被封印，洛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这里也越来越黑暗。没有神识的妖怪蠢蠢欲动，眼看就要从镇压的山下跑出来。
就凭凤凰能镇压万妖，这凤凰也不能死。起码现在，要活着。
萧然晃了晃手中的瓶子：“我是来给你们大人送药的，这个药我必须亲手交到洛桑手里，或者星牧来拿也行。”
“稍等。”
面具人身影一闪而过，带走一阵阴风。
柏祈年打量周围，这里树木很高。许是黑夜的缘故，他根本看不到树木的最顶上。
“这是空间折叠，另一个人类不得进入的地界，也是众妖生活的地方。”萧然简单解释：“剩下的以后和你说。”
话音刚落，一阵风吹来，星牧从黑雾中走过来。
见到柏祈年，他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不过什么都没说。他早就调查过柏祈年的身份，只是在这里见到人类，有点奇怪。
柏祈年眯起眼睛，眼前这人清冷，孤傲，生人勿近的气场。
这人应该就是星牧吧。
“欠你一个人情，日后我会还的。”星牧拿走萧然的瓶子：“我们不会和人类成为敌人，饕餮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萧然打趣道：“说到还人情，要还也是洛桑还，不是吗？”
“我家大人欠的就是我欠的，我替我家大人还你。”
萧然“啧”了一声。
白额虎被封印的这万年，若不是又星牧在洛桑身边，这万物之主的位置早就拱手让人。
小妖怪们不怕洛桑，反到怕星牧。
有星牧坐镇，没有人敢觊觎那个位置。
“那老虎今天是成熟期了吧。”星牧眯起眼睛，打量柏祈年，带着审视的意味：“你给了他什么刺激，能让他在短时间内恢复成熟期？”
柏祈年吊儿郎当，两手一摊：“他亲了我一口。”
星牧四肢百骸都僵住了，开口喃喃道：“还可以这样吗？”
“怎么，你家大人到现在还没被你泡到手？”萧然不可思议，然后用嘲笑的语气：“都多少万年了，他还不知道自己养的狼崽子对他虎视眈眈呢？”
“不许胡说！”星牧手边一道黑光，眼看就要打上来。
萧然连连退步，他可不想跟星牧硬碰硬：“行，我不说就是。我带柏祈年来是给你混个眼熟，别让小妖怪误伤了他，否则白额虎会暴走。”
“知道。”
星牧一转身，消失在万木丛中，一片安静。
瘴气弥漫，柏祈年赶紧钻进后面空间交界处，从满是瘴气的地方出来。
“我没看错吧，刚刚那是狼？”
“嗯呢，苍狼，凶着呢！凤凰无意救下的狼崽子，喜欢凤凰又不敢开口。永远打着‘我只是下属’的旗号，待在凤凰旁边。”
柏祈年深吸一口气，总算把口里的话说出来：“妖怪也开始男男恋了？”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都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只是恰巧自己喜欢的人是男人而已。”
这么一想，柏祈年恍然大悟。
他一直纠结的是奕珩什么都不懂，在他连自己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的这两件事都没弄清楚的情况下，率先选择喜欢上他。
说到底，柏祈年是不相信奕珩的。
他摸了摸兜，没翻出来烟。他很久都不抽烟，已经没有把烟放兜里的习惯。
但现在特别想抽一根儿缓缓。
“你也喜欢奕珩吧。”萧然撇了眼坐立难安的柏祈年：“不然以你的性格，早就一巴掌扇过去，更别说将人留下。”
“他总要走的。”柏祈年声音极轻。
“也是。”
萧然叹了口气。
人妖殊途，一直都是。就算真的在一起，柏祈年顶多活百年，但白额虎的寿命与天地共长存。
造化弄人啊！
萧然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柏祈年，若当初他有办法，把白额虎放在身边养，或许不会这样。
“那我啥时候能走？”龙猫终于探出脑袋。
在进地界的时候，他果断缩进萧然怀里，怎么戳都不出来。
笑死！
地界都是大魔头，况且星牧还在，他最怕星牧了。星牧比萧然可怕一百倍，他不怕萧然。
“你？等你还完债的。” ----
第38章 我是爱你的
忙了一晚，柏祈年累的要死。
钥匙窸窸窣窣，刚开门时，客厅里跌跌撞撞跑来一个人影，面带怒容。片刻，奕珩的脸上闪过一丝愕然，狠狠将眼前的人抱住。
这一瞬间，柏祈年漂浮的心脏开始皈依。
他这半生，活的颠三倒四，说浑浑噩噩也不为过。没有喜欢的人，更别说如何爱一个人，身边除了一个朋友云沐，新年快乐都找不到第二个人说。
灵魂一直飘忽在半空中，不想落下，不想尘埃落定。他就这么端着，活了二十几年。
他一直觉得，哪一天他真的不行了，就找个依山傍水的地方，不给任何人添麻烦。安安静静地等死，灵魂顺着流水，说不定也能看看大好河山。
但有一个人，毫无预兆，跌跌撞撞闯入他的生活，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奕珩攥着柏祈年的衣领，泪眼汪汪，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柏祈年艰难地搂着奕珩的腰，往前走几步关上后面的门：“怎么了这是？大半夜不好好睡觉。”
“我起来找不见你了，吓死我了。”奕珩瓮声瓮气，过了会儿开始朝柏祈年吼：“你他妈哪去了，我闻不到你的味道了，你跑哪里去了啊？”
“我就是出去……”
“你凭什么不带我，凭什么把我一个人丢在客房，身边一点你的味道都没有！”
柏祈年一愣，他哪知道直接晕倒的老虎大半夜还要醒一次。
但显然，现在跟奕珩呛肯定是个坏结果。
奕珩眼眶通红，连着眼尾都似有似无的雾气，他抱着柏祈年死活不撒手。想要把怀里的人揉进骨子里，这样就不会随时离开他。
“乖，我出去透了口气。”
“你骗人，你在骗我。柏祈年，你就是在骗我。”
现在的老虎这么聪明了？
好吧，这确实不是一个好借口，毕竟谁半夜三更出去透气。
“做噩梦了？”
“没有，我们老虎不做梦。”奕珩把脑袋埋在柏祈年的肩膀上，软趴趴的，看上去就很好摸：“想抱你，一摸你不在，我不在你的房间里，在客房。我为什么在客房？为什么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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