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忠酸得心里的柠檬都快酿成了果醋,他叨叨逼了几句,还没完,有想再逼逼下去的样子,池饮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 本该天真烂漫的小孩子,突然露出这种眼神。 冰冷得就好像是在看死人一样。 也就是池饮不知道许忠在想什么,要是知道了,他肯定会忍不住无辜地表示,他看死人可不是这个眼神。 面对死人,池饮高兴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不耐烦。只会充满了劳动人民收获了作物一样,朴实的喜悦。 不过当下,许忠一下子就像是被掐住了喉咙的公鸡似的,他虚张了两下嘴,愣是没敢再说出点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那小孩就好像是幼童的躯壳里,塞了个冷酷无情、杀人如麻的成年人。 许忠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远离了池饮。 好半晌过去,他才敢再看池饮。明明还是杀神一样的小孩,这会却又和普通孩子一样,把玩着一枚极其精致小巧的铃铛。 他甚至还晃了晃两条小腿,然后伸出手,揪了一下工具人‘爸爸’的头发,那顽皮劲,哪里像是会露出之前那种眼神的人。 是看错了? 不,不可能看错。许忠猛然反应过来,小孩子怎么了,小孩子无知无觉地残忍起来,才是最吓人的。 多少人小的时候敢徒手掐死各种昆虫,等长大了,看见虫子跑都还来不及。何况年纪小的孩子,成为杀人犯的,也有不少。 再说了,眼前这个孩子,可是能在这个鬼游戏里存活至今的小孩,这能是普通孩子? 唉,再是提醒自己,不能小看人,结果到底还是存了轻视。刻板印象害死人啊。许忠心生悔意。 许忠在那边东想西想,池饮却忍不住用自己的左手打了下不听话的右手。 之前他就发现了,变小后,他变小的不仅是身体,虽然有成年人的记忆,但是他的心智,却也受到了这个负面效果的影响。总是不可控制地做出一些小孩才会有的动作。 比如正常来说,他即使用行尸代步,坐在行尸肩膀上的时候,双腿也该是规规矩矩地放在行尸身前,贴着尸体的胸膛和胳膊才对。 理智上知道该是如此,可实际上,池饮已经不止一次发现自己的两条腿胡乱晃悠了。也就是这是具尸体,要是个活人,早就被他踢疼了。 再有就是这次,他居然觉得行尸的头发有点吸引人,特别好拔的样子。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摸上了行尸的头发。 正常来说,这具行尸虽然不是铜尸,但好歹也是铁尸。铁骨铁皮,毛发自然也不是普通人能拔得下来的。 偏偏池饮不是普通人,而这具铁尸又是他驭下的尸体。 池饮有些心虚地看着攥在手心里的两根头发,连忙掐了个诀,把头发按插了回去。 安回去后,池饮摸了两下行尸被拔头发地方,很好,还是那么浓密。 池饮若无其事地移开了手。 好在这些都是小节,影响不到他的战斗力。虽然有些尴尬就是了。 不过在外人看来,他不就是个小孩子么,小孩子做出什么样的举动都正常。池饮自我安慰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许忠不说话了,不过怕他再针对人家小孩。其他玩家连忙转移话题。 “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危静谊是遇到了什么。我就住在她家隔壁,结果还是什么动静都没听见。”杜星月开口说道。 刚刚她之所以过来得最早,就是因为离得最近。 “而且能活到现在,虽然大家还都是白级玩家,可好歹是正式玩家了,她手里不可能没一个道具。”杜星月以己度人,她自己手里就有两个道具,一个称号。 危静谊就算每次副本都只拿最低评价通关,获得的积分也该买得起道具的。 “有道具在,按理说碰见危险,玩家不是完全没自保能力的。就算道具不多,起码也能反抗一下。反抗的时候,不可能没动静。” 何况就算是没能反抗成功,但是危静谊不可能连挣扎都不挣扎。 只要挣扎,动静就小不到哪里去。 土胚墙的隔音并不好,可就在隔壁,杜星月愣是什么都没察觉。 “不知道你们注意到了没有,危静谊的房间也像是经过了搏斗。” “床上虽然还挂蚊帐,但是挂蚊帐的挂钩,有一只被扯下来了。被褥也是歪歪扭扭,被子上还有撕开的口子,里面的棉絮都露了出来。” “除此之外,床和衣柜还都有移位。” 这说明,面对危险,危静谊不仅反抗了,而且还是剧烈反抗。 确实,池饮虽然来得晚,不过光是进门的时候扫一眼,也留意到了这些细节。 主要是危静谊的房间并不算大,而且房间也比较空,里面没什么摆设。 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和一个衣柜之外,就没其他家具了。看着就比较明显。 “估计每户人家,或者每家家里的房间,都会形成单独的空间。遇到危险的时候,那个空间就会被封锁住,彻底成为一个密闭的环境,什么动静都传不出来。”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遇到危险后,危静谊挣扎得那么厉害,大家却都没听到声音。” “并且她作为一个有道具的玩家,被袭击后,却连打开房门,逃出房间跑出来向其他玩家求救都做不到。就都解释得通了。” 听池饮这么一说,其他玩家也都点点头:“类似的事,虽然以前没在副本里见过。不过现实里大家看小说玩游戏的时候,碰见的还少么。” “总之,大家都小心点,要做好孤军奋战的心理准备。” “昨天我差不多就是晚上12点一过,就睡着了,我估计你们也一样。” 见其他玩家没反驳,显然,大家都是差不多时间睡着的。余洪亮继续说道:“昨天我本来是想守夜的,特地泡了浓茶,结果还是睡着了。这可能是强制睡眠。万一倒霉点,可能睡着后被攻击都发现不了。” “我怀疑危静谊大概就是睡着之后才被攻击,没能第一时间形成有效抵抗。直接就落了下风。一步落后,步步落后。最后死掉。” “所以要是手里还有积分,尽量多搞点道具吧,最好弄个防护道具,或者攻击强大的也行。贵也得买。” “有称号的再检查一下称号,看看能不能用上。光靠红灯笼光的庇护,咱们不一定能活下来。何况红灯笼光能保护我们这点,也是推测,万一不行就糟糕了。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余洪亮提醒道。 这是老成之言。其他玩家都表示赞同。 不过说到红灯笼光。 池饮掏出刚刚过路NPC递给他的红包。 “除了红灯笼有保平安、一家团圆的寓意之外,压岁钱其实也有类似的寓意。” “压岁钱的压字,是指压住邪祟。压岁钱有辟邪驱鬼的效果,能庇护孩子一岁平安。这个一岁,指的是一年。期翼孩子拿了压岁钱后,接下来一年都平平安安的意思。” “我觉得你们可以回家管长辈要个压岁钱试试看。”池饮建议道。 虽然压岁钱一般是大年三十晚上给,但是年三十过后再要也是可以的。 又是件小孩子得利的事。压岁钱这种东西,当然是年纪越小,越容易要到。但是许忠嫉妒归嫉妒,之前被池饮看了一眼警告过后,这会却不敢再说什么了。 其他玩家闻言,都是犹如拨云见日,对啊,如果红灯笼真的有用,那压岁钱也该有效果才对。 “等会回家就试着要一下看看。应该能拿到手。”毕竟在很多地方,在大人们看来,只要没结婚的,就都是孩子。是孩子,就该有压岁钱。 “你们还好,都能问长辈要,”余洪亮苦笑,“在我家我就是长辈,家里只有我闺女,我总不能反过来倒问女儿要压岁钱吧!” 眼看着有能救命的东西了,自己偏偏拿不到。余洪亮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 除了压岁钱之外,池饮想到了现实中和这个地方风俗一致的那个城市。那里的人信奉妈祖,因此大年初一早上都是要吃妈祖平安面的。这个面有长寿平安的意思。 联想到,刚刚出来的时候,NPC也抱怨说面都做好了,你不吃往外跑什么。也就是说,这个面,很可能就是平安面。 池饮把这点也说了出来。 “这个好,这个我也能做到,”余洪亮稍稍高兴了一些,“早上出来的时候,我闺女就说要给我煮面来着,估计我一回家就能吃到。” 其他玩家也留心了下,决定等会回去后如果早餐不是面,大不了就主动下厨自己煮一碗。 就是不知道,自己煮的有没有效果。要不然还是想办法让家人帮忙煮好了。 池饮敏锐地发现,和昨天比起来,昨天大家还能反复强调那些NPC是假的,不是真正的家人来提醒自己。 而今天,他们对假家人的抵制明显消退了许多。 哪怕明知道那是假的,可话里提起来的时候,都有种那是他们真正家人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更长时间的相处,让他们渐渐沉溺其中。 于是其他玩家正想着回去后该怎么才能吃到面时,突然就听到池饮开口。 “系统说过副本里的家人都是假的。” “嗯,对啊,怎么了?” 乍然被这么提醒,有玩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问了出声后,他才渐渐意识到不对。 是的,他还记得这件事,清楚地知道家人都是假的。可无论言行对待,他都没把这些假家人,继续当NPC了。 甚至听到池饮这句话的时候,他还觉得有些刺耳。 余洪亮想到自己刚刚提起NPC的时候,都是直接用的我闺女,我女儿,就好像,那真是他女儿似的。 其他玩家也是悚然一惊。他们刚刚甚至觉得,回去后只要问NPC软磨硬泡,无论是压岁钱还是平安面,他们铁了心想要的话,就都不是问题。 根本没想过会被NPC拒绝,顶多就是多想点办法,最后总能达成所愿。 仿佛潜意识里,就认为这些NPC,会像真正的家人一样包容他们,拿他们没辙。 毕竟家人嘛,不就是要个压岁钱煮碗面,又不是作奸犯科,就算才说的时候家人暂时不同意,他们想想办法撒撒娇也就是了。最后肯定会满足他们的。 哪怕他们还记得这些家人都是假的,但却已经把人当真的那么相处对待了。 这不是个好的现象。 “会不会,系……”说到这的时候,余洪亮陡然清醒,连忙闭嘴,把还没说出来的统字咽了下去,他顿了顿,略过了系统两个字,直接往下说道,“有没有可能是那个存在,在故意玩弄我们?” 无故非议怀疑系统没什么,但是要是直接说出来,以系统的小心眼,接下来的副本他就要遭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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