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离渊拿天机剑,是怕别的剑杀不死你。可天机剑只有一把,你给了他就给不了云桦。”提及云桦此人,御泽很想知道江月白对这个掌门继任者的安排,“一把假的天机剑只能帮云桦铺好一小段路、暂时稳住二十六家,之后要是真相暴露,沧澜门陷入危机,云桦他又该如何自处?” 江月白道:“我本就没想给他铺好路。” 御泽一愣:“什么?” “那个位置,没有任何人能为谁铺好路。”江月白抬眼,“一把剑,镇得住仙门一时镇不住一世。舒棠若能挣脱对天下第一剑的执念,用自己的本事让二十六家臣服听命,他才能做真正的仙门尊主。” 仙界日落月升,慢慢浮现的星河悬在天边,垂落如丝银线。 “原来如此......”御泽听完笑了笑,呼气仰靠在池边石栏。 池水荡漾,他任凭长发与道袍被寒水浸湿,闭眼醉醺醺念叨着什么。 浓云醉酒流淌湿雾,披在两人发间。 金乌渐落,水面树影消散,化成一层浅淡的薄月。 “我还是担心啊......”御泽自言自语般说,“你做得没错,可你也太能狠得下心了,好歹师徒一场......剑心很难炼,你收集了极致的爱恨,又能保持多久?离渊那孩子才多大岁数?能撑住吗?他会不会不愿再活了......” 江月白为了要那颗爱恨交织的心,护着穆离渊性命多年。但若穆离渊撑不住背叛的苦和亲人离世的痛,去自寻短见,剑心池里这颗剑心便会停止跳动、慢慢枯萎。 仙界数月,人间数载,经年累月的爱恨悔痛,着实难熬。 “前辈放心,他不会寻死。”江月白出口的嗓音还是从容。 御泽醉眼瞟向江月白:“你就这么笃定?” 江月白道:“我给他留了东西。” 御泽问:“什么东西?” 他深知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永生永世护住一个人的生命,再珍贵绝世的秘宝也顶多是让别人伤不了所护之人,但绝对拦不住想要寻死的人自己伤害自己。 御泽太好奇了。 可江月白的回答却让他莫名其妙: “就是‘东西’这两个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03 00:00:00~2022-06-05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什么好看看什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琳 39瓶;烟雨 7瓶;酩酊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锻剑石 余生再不会折断 “真的假的?就喝了几次酒, 人家就认你做朋友了?” 御泽自从寻到江月白那片隐秘剑林位置所在后,回去便在仙子们面前号称已与江月白成为了知己酒友。 然而艳羡没换来,只换来质疑的调侃。 “怕不是你喝醉了, 做梦跟人家成了密友?”仙子们笑道。 “什么叫‘就喝了几次酒’?”御泽不满,“我可是每隔三五日就去找他喝酒谈天......早熟得不能再熟了!” “得了, 江天月白, 北辰星动,人家是年轻有为的天纵奇才, 哪能看得上你这个醉老头?”华薇仙子冷笑,“你们年龄差可有几百岁呢, 愿陪你喝酒只是尊敬老人罢了, 别想多了。” “你和他年龄差不也有几百岁?”御泽道。 “你......”华薇美眸瞬间带了怒气,“我不是警告过你很多次不要在我面前提我的年龄......” “哎, 好啦好啦!”青芷仙子拦在两人之间劝架, “前辈既然已与那个江月白那么熟识了, 和我们讲讲他是什么样的人嘛!” 众仙都对那个能完成仙帝嘱托连跃两重仙境的人万分好奇, 对方又隐居修炼、踪迹难寻, 这股好奇便越发强烈。 然而他的飞升之道太过血腥, 众仙皆心存几分忌惮,不敢真的去打探什么。 那般神秘莫测的人, 如今御泽说靠着几坛酒就和对方做了朋友, 大家虽都有些不信, 可到底还是想听御泽讲讲那个人的事。 “怎么说呢,”御泽晃晃空酒葫芦, 毫不见外地在华薇仙子的花圃里坐下来, 鼻音含混, “只能说啊, 幸好......” “别卖关子了。”华薇瞧着他的动作,没好气道,“幸好什么?” 御泽长叹:“幸好我早生他几百年。若我和他同世而存,恐怕会很不好过。” “什么意思?”一位仙子问,“他是个狠角色?” “有多狠?”另一仙子问,“凶神恶煞鬼面阎罗?” 御泽闻言大笑:“不不!跟‘鬼面阎罗’搭不上边,你们要是真见了他的模样,”御泽抬眼扫了一圈四周,挑眉高深道,“恐怕要废掉好几年的修行。” “什么?还能废我们的修行?”一位仙子眉头轻蹙,显然不信,“难道他是个惯会勾人的男狐狸精不成?” 御泽摇头:“比这个道行可高多了。” 众仙子见御泽不像说笑,都疑惑起来:“多高的道行?” 御泽闭上眼,拉长了嗓音,慵懒似呓语:“他不下饵,自有愿者上钩。” “明白了明白了。”华薇仙子见他不愿好好讲,冷哼道,“是这臭酒鬼论道输了、要么就是拼酒输了,现在嫉妒起人家来了!既然人家是厉害的角色,做竞争对手当然不好过,你要真和他同生一世,有本事就去做他的知己密友,那不就跟着一起平步青云了?可惜你......” “平步青云?”御泽移开嘴边葫芦,笑了一声,“怕是不行。坠入地狱倒有可能。” 这话是真话。 御泽很清楚,如果真和江月白同生一世,不管做仇人还是密友,都不会好过。 想要好好活着,绝不能做江月白的仇人——江月白不会轻易杀人,是因他不喜杀戮,可江月白一旦下决心除掉谁,那人绝不可能再活着。 但更不能和江月白走得太近。 因为离得越近,越会发现他身上的东西遥不可及。耀眼珠玉当前,应是倾慕还是嫉恨? 江月白就像每个人的劫,无时无刻不考验着对方的道心。对江月白的感情,无论是变作求而不得的爱、还是化作望不可及的恨——哪一种都无比煎熬、无比折磨。 云桦、穆离渊、纪砚......江月白的身边人,没一个逃得过这个劫。 “这么说,”青芷仙子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他是会杀妻证道的那种狠人?!” 这样为求己身功名而对待身边人残忍冷血的男人,瞬间在仙子们心中好感直降。 御泽摆了下手:“嗐,那当然不是......他不会害人、更不会对谁动手......”御泽用混沌的酒嗓解释着,“但有的是人会因他煎熬难耐、痛不欲生......他就是这样的人,你们还想见吗?” 仙子们疑惑:“世上还有这样的人?!” 御泽喝着酒,重复着自语:“是啊,还有这样的人......” 能把旁人逼得疯癫入魔,自己却淡然无谓。 御泽忽然可怜起离渊那个倒霉孩子来,江月白在提起穆离渊的时候,说的是“我的”——那两个字并非爱人之间的浪漫,而是一种和自己融为一体的东西,让听者心间发颤、后背生寒。 “这样的人......那可一定要见见!”仙子们不仅没被吓到,反而个个面带好奇,“老酒鬼!你既然说和他成了酒友,那就把人给请来呀!” 华薇仙子也不再横眉冷对了,对着御泽露出了几分好脸色:“是啊,下月我开百花宴,请人的任务可就拜托前辈了。” “啊?”御泽回过神,“哎呀,开什么宴,那小子忙着呢......剑心知不知道?他忙着炼破念呢!” “破念......” “破念剑?!” 众仙听闻这个剑名,立时震惊不已:“这个江月白......难道真要开通天门?” 破念剑,传说中能斩开天门的一把剑。 但也只存在于传说中。 众仙知道江月白飞升,走的是一条最凶险的捷径。 这样心狠到不择手段的人,登仙的初心想必并不是为了放出天门后的无尽灵泉灌溉人间,只是借着仙帝指点完成自己的仙途。如今他好不容易历经艰险到了玄仙境,此间已是高不可攀之境,换做旁人可能就止步于此,而他竟然想要继续冒险? 看来当年仙帝眼光的确很准——只有这样欲|望无穷的人,才能开天门。 “果然是个狠人。”一位仙君道,“连跃两重境界,他居然还不满足。” “那可不,”御泽笑道,“他可是要拯救苍生的人。” “救苍生......”青芷仙子皱眉,“他要是真的为了苍生不为私心,便炼不出破念剑......” 破念——破除心间一切情念。 它要炼剑者目中无人、心中无人,只有自己的通天道。 “大道三千,无有定论。”御泽说了江月白说给他的几个字,神色高深道,“既然前人没能炼出破念剑,那江月白就是第一个,这剑怎么炼,全遵循他自己的道。” * * * 转眼深春,仙界花月远胜人间,千里美景如画卷。 仙云波涛,灵息浩荡,众仙齐聚。 “快点跑!嘿,这边来!” 一群金色的纸片小人迈着纤细的纸腿,跟着青芷在花丛里跑来跑去。 纸人是青芷刚剪的,每个纸人被点了滴灵息附了符咒,此刻都追随者青芷指尖那点未散的灵光跑,有的追得太急,还腾空飞了起来。 仙子穿梭花丛,纸片小人上下翻舞,像追随的蝶。 百花宴开,主客还没到,众仙有的在闲玩有的在闲聊。 华薇喝着花茶,抬头瞧了眼天边:“太阳落山了。” 华薇仙子的百花宴向来开在深夜。 星月是夜晚的绝色,百花是仙境的绝色。 绝色顺着流云飞瀑滑下,铺开一片金银,给另一种绝色涂上光泽。 花香四溢,珍馐美馔,堪称玄仙境最奢华的一次晚宴。 众仙这回都早早到了,连闭关数载的几位也都罕见地露了面。 “老酒鬼,我说你靠不靠谱?”华薇斜眼,“我这回倾了血本,人要是不来,我这脸可是丢尽了。” “放心!为了请他,把我养了十几年的几头灵兽都送了,他不能不来!”御泽捏着点心吃,嚼着点心就了口酒,“而且这不时辰没到吗,急什么?” “她不是急,是对前辈你不放心呀。”青芷玩够了小纸人,笑着用手扇风,“毕竟‘和江月白成为知己’是你一家之言,大家都不大信呀......” 正说着,周遭忽地冷下来。 寒霜凝结,半空翻飞的浅金色纸人纷纷如雪坠了地。 众人察觉到异样的寒气,皆停住动作,转身回头—— 脚步声轻,缓缓走近。 花宴结界的浅金色流水屏障如帘幔向两侧滑开,一双白靴迈入水流之中,弥漫的水雾凝结了一瞬,成了冷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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