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发现是背着狙击枪的徐里。 谢敏略带疑问地看向他。 “你还拿得动零号的枪吗?”徐里定定地望着他。 谢敏扬了下嘴角,既慵懒又轻蔑,他转过身来,道:“你说呢?” “拿得动就跟我打一场。”徐里从背上拿起狙击枪,枪口垂地,目光坚毅:“用特工的方式定胜负。” “你打不过我。”谢敏不带感情地评判。 徐里一蹙眉,有些不悦,“没打怎么知道。” 他话音刚落,谢敏突然伏低,朝他冲来。 他的速度很快,如蓄力后从隐蔽处贴地而行的箭,矫健有力的动作不因体型的瘦削有丝毫减损。徐里瞳孔一缩,刚要调转枪口去挡,只见谢敏唯一闪身,手掌成刀,闪电般扬起,一掌荡开枪柄,利用下压的冲劲抬腿,一记鞭腿,将徐里直接撂倒。 交锋只在一瞬间,枪械易主,枪口调转,徐里只觉后脑勺咚地一声巨响,眼花缭乱的震感慢了半拍才来,颈侧被枪口抵住,逆着棚顶惨白的灯光,视野中唯有对方垂落的、没能绑紧的头发,和那双锋芒未散的眼睛。 “你打不过我。”谢敏残忍地宣判。 徐里左手微不可察地一挪,他紧盯着谢敏,可指尖刚一动就被谢敏发现了。 啪——! 藏在腰后的训练用手枪应声飞出,力道掼得飞出直接撞在晃动的立方体支撑架上,徐里震惊地感受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对上谢敏一如既往的目光。 “你没有赢我的胜算,即便是陈石,近战也只能在我手上挺过二十秒,更何况你是狙击手。” 谢敏把枪移开,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狙击枪在他手中成了最具杀伤力的玩具,漆黑枪体与他的神色如出一辙。 徐里从地上爬起来,后知后觉地发现先前被逼近的恐惧感令他后背湿了一片,沉默半晌,突然道。 “我该怎么赢你?” 谢敏扫了他一眼,“用你擅长的武器。” “我不明白。”徐里摇头。 “那你就慢慢想。”谢敏说完,看向停止的球形舱,舱门轰然打开,陈石跌跌撞撞从里面走出来,身上的训练服湿透了,身上青筋遍布,整个人视线飘忽,身躯立的不算稳,但还算能站住。 谢敏抱臂走过去,在陈石面前站定,随手抓了条毛巾扔去,草草擦完,两人没有任何语言交流,只是陈石始终盯着谢敏。 谢敏越过陈石的肩膀看向对面,姜琪站在外围,严肃地抿着唇,他们对视一秒,姜琪率先低下了头。 “你失望了?”陈石突然道。 谢敏移回视线,挑眉以示疑问。 “你以为我撑不住?”陈石说话磕磕绊绊的,气还没捋顺。 “没,你做得很好。”谢敏道。 突然被夸奖,陈石表情一呆,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 谢敏不再看他,回到傅闻安身边,对方表情很淡,但眼里兴趣颇浓。 “你也想来一下?”谢敏用手肘怼了怼傅闻安,观察他的表情。 “不想。”傅闻安瞥他一眼。 “别怂,你以前可是直接拿匕首捅上来的。”谢敏打趣道。 傅闻安一怔,神色沉郁,唇线抿得直,绷得像一根快要断掉的绳子。 谢敏唇角轻轻勾了下,他向远处看,听见傅闻安叫了他一声。 “谢敏。” “嗯?”谢敏歪了歪头。 傅闻安深深地看着他,沉默许久,又摇了摇头。 “没事。” 谢敏不在意,又溜了一圈,找到一辆合适的越野车,他让装备部略作休整,将武器搬上车,车停在检修台上,他坐上驾驶座,傅闻安走近,仰头注视着他。 调试车间场地空旷,阳光从棚顶纵横交错的钢筋枝杈间渗漏着洒出,将涂有迷彩涂装的越野车照得闪闪发亮。谢敏手肘搭着摇到最底的车窗上,另一只手扶着方向盘。 越野车高,谢敏略微俯视,以一种相对优势的姿态闲散地倚靠着,他用手拢了下头发,看向车门外的傅闻安。 “车还满意吗?”傅闻安抬手按在车门冰冷的金属上,问道。 “还不错。”谢敏得意地摁了下喇叭,声音洪亮,在厂房内回荡。 他像只小鸟,炫耀完漂亮的羽毛,才笑着道:“你这么配合我,确定要跟我一起去?” “不然呢?”傅闻安反问。 “你这么警惕,是怕我跑了?”谢敏伸手,自然下垂,拇指刚好到傅闻安眼眉的高度,他轻轻抹了一下,指腹上留下温凉的触感。“你不担心我把你卖了?” “你没这个本事。”傅闻安斩钉截铁,他抬起眼,狭长的眼型往上抬时,有种让人信服的严肃感。 “真是令人不愉快的发言。”谢敏手上用的力大了点,指甲掐出一点印子,弯弯的,是个月牙。 “怎么才能愉快?”傅闻安把自己的脸颊往谢敏下垂的手指旁送了送。 谢敏思考着,神情狡猾灵动,手指擦着傅闻安的脸颊勾了勾,又往车门探了探,低头道:“你靠过来点,我告诉你。” 傅闻安依言倾身,突然被探身而来的谢敏搂住脖子,唇上传来湿热的微痛触感,是对方轻轻咬了他一下。 傅闻安抬起头,配合着谢敏这个逗弄似的吻,他们触的很轻,若即若离,不似痴缠,调情一般。 “你可别后悔。”谢敏含糊道。 他这话说的有股狠劲,但混在沙哑模糊的尾音里,听不太出来。 傅闻安呼吸一重,身体全靠向车门下的起高台,手掌托着谢敏的后脑勺,把人压向自己。 谢敏被亲的有点迷糊,他下意识觉得对方这个吻太重太大胆,但兴致上头没再多想,自然也没看见他们身后远处早已出现的陈石三人。 傅闻安温吞又强势地和谢敏接着吻,他的视线从谢敏耳侧向后,穿过空旷修理场,精准落到目瞪口呆的三人身上。 紧接着,他放开谢敏,作势在对方耳边呼气,但锐利视线落在远处,唇微微张开,很轻地比了个口型。 「出去」。 他说。 强硬到不容置疑。 ---- 今天是情人节哎,给小情侣整点什么福利好呢
第96章 纳文一号基地。 “找到执政官了吗?”通讯屏幕上的子爵把玩着手中的戒指,光滑表面泛着冷光,他语气不善地问道。 “尚未,我们将山内翻了个遍,除了先前折损的几支小队外毫无收获。侦查人员曾发现山道有新的车辙痕,可能执政官已经……”溪崖低眉顺眼地道。 “你想说执政官已经被救走了?”子爵透过屏幕直视着溪崖,“你信誓旦旦向我保证执政官已经受伤,我才同意调人手给你,现在人跑了,我要你有什么用?” 溪崖猛地抬头,他在子爵眼里看到了阴狠,当即心里一跳。 “请您相信我,执政官受伤无疑,但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银。后续的巡逻部队在凌晨带回了被全歼的小队的尸体,伤口道道致命,毫不拖泥带水,很难说不是银所为,如果有银在,执政官逃出生天也在情理之中……” “那就都杀了。”子爵打断他的话。 溪崖一怔,紧接着脸上浮现狂热的希冀:“您是说?” “把执政官和银都杀了。”子爵道,“先前一轮轰炸的结果如何?” “有一支流民被波及,少量人生还,留在队中的哨兵被杀,药物和食物有少量丢失,估计是执政官等人洗劫了这支队伍。”溪崖道。“还要派出轰炸组吗?” “流民?去哪的。”子爵随口一问。 “似乎是眠城。” “杀了,人多嘴杂。”子爵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是。” “继续派轰炸机巡逻,封锁进出要道严厉排查,从今天开始所有流民不得走官道前往交战区,违者格杀勿论。”子爵思考了一会,又道:“通知在安斯图尔周围待命的人,潜入境内攻击人流密集的大型交通设施、公共场所,分散执政官的精力。至于你,今晚动身回中层地块。” “是。”溪崖应道,几秒后通讯挂断,他靠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半晌又皱起眉来。 中层地块。 屏幕一熄,子爵拿起桌上烟盒,手指抵出一根烟,点燃,放在唇边吸了一大口。 他吐出灰茫茫的烟雾,转而挑起眉看向房间中央的男人。 邮差坐在联络室中央的一把木椅上,坐姿端正,神态沉郁,面前摆放三个流动大屏,黑市消息在其上滚动。他抿紧了唇,在对方看过来时精神一凛,而后沉默地低下头。 他的眼神里有几分复杂又忧伤的情绪。 “你真的要杀了银吗?”邮差问道。 “我不该杀了他吗?他和执政官的关系匪浅,说起这点,你应该知道的比我还要早吧?”子爵掸了掸烟灰,热烫的火星飘落在木质桌面上,最终隐没在黑暗里。 邮差的手指轻轻一拢,别过头,心虚地避开子爵的眼神。 “现在想想还真是有迹可循,主动到安斯图尔做卧底,成为零号的长官,三番五次阻止我对执政官下手。以前还会掩饰,如今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了。”子爵感慨道:“如果不杀了他们,怎么对得起银这份苦心?” “可他毕竟……” 邮差刚要说话,只见子爵盯住他,眼神冷了一度,像阴毒的蛇类爬上他的脊背,獠牙微张。 “说话前可要想好,别让我误解了你的意思。”子爵保持一种温和的表情,眼里的怨怼和恶意却浓郁得要漫出来,极致矛盾的情绪融合在一张脸上,显得他比平时更加面目可怖。 邮差浑身一紧,叹了一声,不再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岂料,子爵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径直朝他走去,在他身旁站定,掌心摊平。 “通讯器给我。” “怎么了?”邮差一时犹豫,他不知道子爵要干什么,但本能令他抗拒。 子爵不屑于解释,他将邮差关进椅子和桌边的缝隙里,强硬地伸手去捉邮差的衣袋,邮差下意识一挡,只觉剧痛传来,竟是整条手臂都被子爵卸了下来。 “你……!”邮差疼得满脸是汗,他被摁在桌面上起不来,半边脸压在桌上,只能用极其别扭的姿势瞪着子爵。 子爵抓起邮差后脑的头发往上一提,两人离得近了点,他用邮差的面部特征扫开密码,唇角噙着冷酷的笑意。 “早给我不就完了,平白让自己受苦。” 邮差倒吸一口凉气,眼睁睁看着子爵打开他的通讯界面,划到银那一栏。 空无一物。 邮差对信息的保密是绝对严谨的,但看到如此,他的心还是猛地一沉,一种浓浓的挫败与失望涌上心尖。 “你怀疑我?”邮差努力克制自己的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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