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息,越是人声鼎沸,我越是想你。” 交响曲即将结束。 霍司承试探着问:“息息,典礼前那起冲突事件——” 他大概是想求夸,但钟息直接打断:“祝贺你如愿以偿,霍总督。” 电话被挂断,霍司承缓缓垂下手臂。 文副官提醒他:“总督,时间快到了。” 霍司承起身,工作人员迅速围了过来,帮他整理衣服和发型。 他在如雷的掌声中走到演讲台上,向着人山人海发表了自己的就职演说,在场的所有民众都热情高涨,欢呼、尖叫声不绝于耳。 当霍司承提到“重铸联盟荣光”时,场内直接沸腾起来。 在无尽的鲜花和掌声中,霍司承环顾四周,看到无数闪着光的镜头,忽然想起七年前第一次带着钟息去观星别墅的那个夜晚,那晚满天繁星,星光和摄像机的闪光灯一样亮眼,那时候钟息看着星星,他看着钟息,抓住机会吻住钟息柔软嘴唇时的满足感,和此刻差不多。 钟息不在,再盛大的热闹也像少了些什么。 典礼结束之后,他走进偌大的办公室,揉着眉心,疲惫地坐下来。 没有开灯,周遭寂静。 “总督,您暂时还不能回东升岛,接下来有连续三天的记者发布会需要您出席。” “行政令的颁布会呢?” “安排在下周四。” 霍司承被疲惫感侵袭,他揉了揉太阳穴,说:“大概什么时候能腾出时间来?” “这个月二十七号之后。” 又要等一个月。 霍司承忽然说:“把联盟和三个基地的军区长官名册和资料都拿给我。” 文副官并不理解,但还是照做。 钟息的电台已经开了一个多月,陆陆续续涨了两千多粉丝。 每篇科普文章的阅读量也从一开始的个位数涨到了稳定的一千五。 每天晚上的连线人数少则五六个,多则十七八,忙起来还会加班到深夜。 目前只有一家卖护眼产品的广告商来找过钟息,询问是否可以合作,钟息拿到询价消息后立即和黎非明商量了一下,决定接了这个广告,将收益用于接下来的工作。 广告稿子也是钟息自己撰写的。 他现在把全部时间和精力都放在电台的运营上,每天上午九点来图书馆里看书,下午写稿子,晚上协助黎非明连线听众……他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很满,几乎挪不出空余的精力去思考他和霍司承之间的事。 周斐和钟毅德也没有再提。 霍小饱偶尔会说想爸爸,但大多数时候都和斑斑玩得很开心。 盛煊来过一次,给霍小饱送了一只定位手表,他蹲在霍小饱面前帮小家伙戴上,笑着说:“这边要么是沙滩要么是树林,人又少,小饱可不能乱跑,知不知道?” 霍小饱乖乖点头,抱着盛煊不放。 按理说盛煊应该升任联盟财政总署的部长,但他拒绝了这次升迁。 他向霍司承递交了拒绝函,在信函中他说他希望能腾出很多时间去寻找自己的爱人。 他说,一旦任职财政部长,那他的时间和精力将完全被工作占据,随着年纪渐长,他愈发感到身居高位的疲惫和孤独,所以他请求霍司承同意,他将在完成目前的本职工作的基础上,将剩余的时间都用来寻找爱人。 霍司承一开始不想同意,他把盛煊喊到他的办公室,两个人彻夜长谈。 最后霍司承还是同意了盛煊的拒绝函。 盛煊获得了一身轻松。 这天他和钟息坐在小木屋门口,阳光正好,海浪一阵一阵涌来,发出富有节奏的悦耳声响。 霍小饱跌跌撞撞地跑上来,手里抓着那只他从小就喜欢的棕色小熊。 钟息看着那只棕色小熊,忽然说:“盛煊,我心里隐隐有种预感,小鱼很快就会出现的。” 盛煊沉默片刻然后弯起嘴角,他把霍小饱抓到怀里,笑道:“那太好了。” 霍小饱歪着头问:“什么好?” 盛煊说:“小饱好。” 霍小饱学舌道:“小饱好!” . 钟息一进办公室就问:“协会回消息了吗?” 他之前向联盟自闭症关爱协会申请了广告位,但天文馆一直没有回复。 黎非明看了眼邮箱,摊手道:“没有,我之前联系过那边的负责人,对方说只和企业或者组织合作,不和个人合作。” “加钱呢?” “我们这点三瓜俩枣对于关爱协会来说也不值什么吧,对方的架子摆得可高了。” 钟息不理解:“我又不是要长期广告,只是想申请一个为期三天的广告位罢了,协会有什么不同意的?大家都是做公益,我们甚至倒贴钱,我不明白,关爱协会把自己的架子抬的那么高是什么意思?” 黎非明耸了耸肩,“我最近一直在查这个自闭症关爱协会,我发现其实这个协会已经是一个空壳了,你知道联盟有一家叫爱康的自闭症康复机构吗?” 钟息摇了摇头。 “这个机构买通了关爱协会的会长,引导大量的自闭症家庭去爱康治疗,但是这家机构在各个方面都不突出,没有系统的康复训练,价格还奇高,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所以是骗子机构?” “现在依然有很多父母冲着关爱协会的权威性,排几年的队预约爱康,尽管网上有很多披露这件事的帖子,但很快就会被压下去。” 钟息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找到了很多相关资料,确定这个爱康的确是骗子机构。 “我得去一趟。” 黎非明有些惊讶:“去联盟?” “是,我必须去爱康看一下,如果能拍到一些证据就更好了。” “拍到之后呢?” “举报。”钟息直截了当。 黎非明愣住:“你确定你要插手这种事?” “我们的电台叫做星星上的孩子,难道你想看着这些星星上的孩子被那些骗子机构骗钱吗?” “我当然不想,但是……”黎非明有些犹豫:“我总觉得我们只要把电台运营好就可以了。” “不,我现在不这样想了,我以前很喜欢天文学,我在小学的时候就看完了很多天文学的名著,那时候我坚信自己可以成为一个天文学家,但我母亲说,你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能陪在父母身边就可以了。我来到东升岛,我想让岛上的孩子有一个图书馆,文化主管对我说,岛上的人就该一辈子留在岛上,过好眼前的日子就可以了,现在你又跟我说,我们明明看到了有骗子机构、有被腐蚀的公益协会,但我们视若无睹,只要把电台运营好就可以了。” 钟息定定地望着黎非明:“我不可以,我发现,我现在不可以了。” 钟息拿起自己的包,他告诉黎非明:“这两天的稿子我已经写好了,保存在电脑的桌面上,你按时发出去就好,晚上的连线也麻烦你自己搞一下吧,我离岛一趟,会尽快回来。” 心口有什么在熊熊燃烧。 回家的路上,钟息抬头看,他的BR2786果然悬在天边,静静地照着他前方的路。 他告诉父母,他要离岛一趟,“我要先去联盟关爱协会,再去爱康康复机构。” 周斐问:“你……你只是去这两个地方?” 钟息望向周斐,眼神坚定且平静:“是,妈,我有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他抱着霍小饱睡了一晚,第二天踏上了离岛的轮船。 再次踏上陆地让他有些恍惚,他乘坐最快的交通工具到达联盟关爱协会。 他向门卫传达了申请广告位的意图。 门卫说:“不好意思,会长和主任都不在。” 钟息只好又去了一趟爱康。 和黎非明描述的差不多,这里环境很差,地方狭小,仪器的外壳都旧到泛黄,老师的数量也不多,简直是一个小作坊。 尽管如此,预约依然排到了两年以后。 钟息偷偷拍下照片。 刚从爱康出来,迎面走来以为戴着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他笑意吟吟地走向钟息,语气谦卑道:“钟先生您好,我是自闭症关爱协会的会长,也是联盟残联的常务理事,今天您来洽谈广告位的事,我临时开会不在,实在抱歉。” 钟息迟疑地伸手和他相握。 “请钟先生移步我的办公室,我们可以好好谈一下广告位的事情,您的电台做得非常好,我们也大受启发,我——” 钟息冷声道:“不必了,我还有其他事。” 会长脸色一僵,视线略过钟息,落在后面印着爱康康复机构的铜牌上。 钟息往后退了一步,“会长,电台的事就用不着您操心了。” 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迈步,他直接去了联盟办公厅。 他说他找霍总督,门口的守卫笑出声来:“你找霍总督?你是理事长还是财政部长?” 钟息皱起眉头,刚准备给文副官打电话,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钟先生”。 正好是文副官。 守卫立即站直敬礼,对文副官说:“秘书长,这人一直在门口徘徊。” 文副官走过来,朝守卫飞了一记眼刀,严肃道:“这是钟先生,以后钟先生进来,无需任何通报。” 钟息径直走进办公厅。 文副官告诉他:“总督的办公室在三楼。” 钟息推开总督办公室的门,霍司承早就在等他了,他难掩激动,极尽克制地问:“息息,广告位的事谈得还顺利吗?” 钟息问:“你给我的自由就是监控我的一切,然后自以为是地为我铺平道路吗?”
第61章 (修) 面对钟息的质问,霍司承有些茫然,他走到钟息面前,握住钟息的手腕,问:“怎么了?息息,又发生什么了?” 钟息甩开他的手。 “从现在开始,不要插手我的任何事情,我不是你豢养的金丝雀。” 霍司承反应过来,立即为自己辩解:“息息,我也没有做什么,我只是不想你在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什么是意义?” 霍司承语塞。 “我不是你,十六岁就进军队锻炼,二十四五岁就进外交部,做什么都得心应手,所有人都给你让路,我的事情就是很小的事情,小到给话筒调一下音量,小到为了一个广告位去拜访协会领导又被拒之门外,你觉得没有意义,但这些都是我要做的事情,积少成多,我才能有成长,你明不明白?” 钟息有时候会觉得和霍司承沟通是一件很难的事,因为霍司承根本没法用普通人的思维去考虑问题。 尽管他已经努力去用钟息想要的方式去爱钟息,但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很难改变。 在遇到钟息之前,霍司承已经以信息素等级十级的alpha身份度过了万人瞩目的二十一年,人说三岁看到老,二十一岁更是定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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