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薛错啪叽摔在地上,爬起来揉揉眼睛,一睁眼就看到了母亲,连忙拍身上的灰。 “过来。” 薛错身体一抖,期期艾艾的走过去,左脚踩右脚,努力把一身的泥点子遮起来:“娘。” 薛真真看了他一眼:“你这几日有没有挥剑。” 薛错偷偷抬头看母亲,绞尽脑汁的找借口:“我这几日……几日……” 啪—— 藤条挥出破空声。 薛真真冷下脸:“转过身,趴下。” 薛错抓着耳朵:“娘,不打,不打。” 薛真真冷笑:“不打,不打你还不上了天,转过去,屁股撅起来。” 薛错愁眉苦脸,转过身,趴在一旁的石头堆,双手揪着耳朵,求饶:“娘,轻一点。” 薛真真拎着藤条,从上至下的看了一圈,薛错满身的泥点子,加上肉皮白,那一身黑啊灰啊草啊叶啊,更加不堪入目了。 啪—— “男子汉言而无信,此第一鞭。” 薛错每次练剑都满口答应,实际上不是开小差就是走神,别说挥剑一千下,但凡能坚持五百下都很难得。 啪—— “油嘴滑舌,欺骗不老树灵,此为第二鞭。” 今天她到镜湖,几百棵不老树灵在风中把薛错告了一状,这小子油嘴滑舌欺骗树灵涉世未深,薅走了人家好几年的道行,不知道拿去做什么了。 啪—— “顽劣不堪,偎慵堕懒,此为第三鞭。” “薛错,我问你,执剑者,洗剑心,明剑意,得剑魂,筑剑道。宁明通达,你哪一个字沾边?” 薛错痛的呲牙咧嘴,双手却不敢放下,好好的揪着耳朵:“我……一,一个字……都不……” 薛真真收了藤条,背着手,目光不怒而自威:“你还知道,还明白就好,你天资差人一等,不过勤学苦练,心气若是低人一等,你这辈子都得不了道,只能做一个废物。” 薛错偷偷抹眼泪,小声吸鼻涕:“娘,我不想得道。” 薛真真深呼吸一口气,薛错就是打不乖,他永远有自己的话要说。 “不得道?” 薛错低头呐呐:“当个普通人,生老病死也挺好的。” 薛真真气笑了:“凡人?那些寿命短暂的蜉蝣?” 薛真真从薛错口袋里取出一张符纸:“你想当凡人,那人生八苦你一个也躲不过,穷死饿死累死,永生无法出头,连转世投胎都只能再做蝼蚁,你羡慕他们?” 薛错憋了一会儿,掉着眼泪,抽抽搭搭地说:“我那天见到一个姐姐,姐姐还给我递水喝,我感觉她和我是一样的人。” “娘,道书上说,天下人人可以修道,人人可以得道,那既然人人都能修道了,凡人又有什么不好呢?” 薛错目光沉沉地的看着薛错,有种盛怒后的平静。 “薛错,你又说错了,错的可笑。” “我道不渡邪魔歪道,我道不渡猪狗妖孽,我道不渡凡民蝼蚁。” “仙人修仙道,凡人入轮回。” “但——我此时并不罚你。这个错误我有耐心等到你入道再纠正,或者那时候不用我纠正,你自然而然的便明了。” “从明天起,你要为你闯的祸负起责任。” “每日辰起,取灵泉为不老松浇水,一共三百一十六棵,每一棵三瓢水。” “每日挥剑一千五百下,你若怠惰,我必罚你。” 薛真真御起龙威剑,薛错爬起来,没有说话,但显然是被打怕了,不是真的服她。 薛真真压下怒火,背着手:“明日,你到万花榭来,我有事要与你说。” 薛错:“是。” 龙威剑远去,雪剑探头探脑的从树后飞出来。 薛错擦干净眼泪:“剑叔,你刚才还好没出来,我娘的龙威剑可凶了,你要是出来,很可能小命不保。” 雪剑有些心虚,嗡了声,上下晃动剑尖点头。 薛错吃了几颗养气丹,然后开始熟练的削浇水的木桶和水瓢,雪剑绕着他转了一圈,青黑色大手哒哒哒的跳。 薛错摆摆手:“不用帮忙,有一次我做了个火暴符,炸了金慈圣姑娘娘装鱼的桶,我娘罚我我削三百个木桶,挑最好的给圣姑赔礼道歉。” 雪剑上青黑色的大手更同情薛错了。 但是一想薛错的惊天一响无敌霹雳火舞乾坤超级大爆雷符,就觉得可能还是罚得轻了。 雪剑斜倚在石头堆,静静看着,过了一会儿,青黑色大手跳到石头上,画了个简笔画。 薛错凑过去:“你画了条狗?” 雪剑使劲弹了弹薛错的脑门,把薛错弹的眼泪汪汪,又讪讪的给他揉了揉。 薛错:“剑叔,这是个人吗?” 雪剑有气无力的嗡了声,然后在那个瘦高的小人旁边,画了个扎着冲天揪的矮墩墩。 薛错咦了声:“这是我吗?那这个大高个……是剑叔?” 雪剑上的大手静止了一会儿,轻轻嗡了声,摸了摸薛错的脑袋。 削完木桶,薛错把任殊哥哥送他的《符文要道》拿出来细细品味,看着看着,趴在地上睡着了。 任殊送给他的那颗,怪鱼的白色宝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辉,隐隐约约还有海潮的声音。 一闪而过的光晕中,似乎有一道虚虚游动的影子。 但谁也没有发现。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21 22:07:22~2023-03-22 22:49: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吃饭睡觉 52瓶;不能不吃饭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第二日。 薛错晓得今天要出去见人,特意早起了一个时辰,跳到湖水里洗了个澡,吓得鱼儿惊恐的游上岸。 雪剑懒洋洋的飘在湖上,等薛错洗的差不多,青黑色大手十分嫌弃的用两根指头拎着薛错飞进茅屋。 薛错换了套蓝白色的弟子服,显得十分精神,就是冲天揪散开了,湿漉漉的披着。 薛错在镜湖前照了照,苦恼:“剑叔,你帮我削了吧。” 雪剑:“……” 青黑色的大手和另外一只刚健有力的松针绿手扯着薛错的腮帮子,毫不留情的向两边拉长。 打完孩子之后。 大手拿着红头绳,陷入安静的沉思,最后参照着自己的记忆,给孩子绑了两个花苞头。 薛错趴在湖边,捧着脸:“剑叔,我真可爱。” 雪剑静止了一会儿,啪的抽上那小子的屁股。 …… 大约半个时辰后,不老林的禁制打开,两个气度斐然,面容俊美的蓝衫弟子走进来。 其中一人面色微白,长眉冷目,背着一把古剑,另外一人笑貌温柔,生着一双桃花眼。 “小师兄~” “师兄。” 都说薛长老与无畏仙人的孩子住在不老林,但从未有人见过。 其中背负古剑的弟子左右看了眼,忽然道:“小心!” 他轻巧的越过镜湖,抱住从树上坠落的小孩,旋转落地。 “有瑜,快让我看看咱们师兄长什么样!” 背着古剑的弟子小心地放下薛错,抬眸时眉头紧锁:“有瑕师弟,不得无礼。” 那弟子讪讪:“好吧好吧,是我无礼了,天一门弟子林有瑕,见过薛师兄。” “天一门束剑阁弟子徐有瑜,见过薛师兄。” 有瑕有瑜? 薛错一头雾水,扒拉掉头发上的松针,左右看了眼,他一个也没见过,都不认识。 徐有瑜半蹲下身,他这个师兄未免太小了些,不知出生了多少年,现在却只有五六岁那么大。 徐有瑜问:“师兄爬树做什么?是有东西要拿吗?” 薛错沉默一会儿,递出一个小树杈:“见面礼。” 有瑕从徐有瑜背后探出头:“树叉子是什么见面礼?等等,我没有吗!” 徐有瑜看了有瑕一眼,将树杈收进怀中:“薛长老让我们带师兄去万花榭,师兄你准备好了吗?” 薛错本想点头,但是又有几分紧张,摸了摸自己背着的的小木剑,牵着徐有瑜的衣服角拉了拉:“那个,有瑜师弟啊,我第一次从正门出去,那里很多人吗?” 有瑕本来想开口玩笑几句,被徐有瑜觑了一眼,立刻闭上嘴巴。 徐有瑜回答道:“东陆神州各大门派的仙人,长老,今日都齐聚万花榭。” 薛错一呆。 徐有瑜道:“不过师兄不用担心,到时候师兄会和我们天一门的弟子坐在一起。” 有瑕抱着胳膊凑过来:“师兄要是怕生,到时候也可以和我坐。” 薛错看了看他,默默站到徐有瑜身后。 有瑕:倒也不必吧! 时间紧迫,徐有瑜没有再寒暄,确定了没有东西要带,便带着薛错,和有瑕一起御剑赶往万花榭。 御剑飞出流明峰之后,薛错发现天上的仙云仙阙更多了,当中有一座宫阙飘过,上面云霞飘飘,仙影曼妙,剑光侠士众多,神识覆盖也最强。 薛错和师弟们在这座庞然大物前,小的像芝麻。 薛错忍不住问:“徐师弟,你觉得我这一身怎么样?” 徐有瑜弯下腰,认真打量了一下:“师兄仪表堂堂,风姿出众。” 薛错松了口气,又扯了扯有瑜师弟的袖子:“徐师弟,我们到万花榭去做什么?娘什么也没和我说。” 徐有瑜解释说:“每年初夏,各仙门都会广纳弟子,这次由擎苍真人牵头,东陆仙门举行了一次遴选大会,选取各地优秀的仙苗。” 薛错呼吸骤停:“这样啊,师弟,我娘第一次让我出来,这么多人,我不会给我娘丢脸吧。” 徐有瑜:“怎么会,薛长老对师兄一直爱重有加。” 薛错揉了揉屁股,表情有点复杂,确实挨得很重。 三人一路飞行,却越飞越偏,薛错忍不住道:“这是万花榭吗?” 徐有瑜沉吟了片刻,稳重道:“不像。” 薛错倒吸了一口凉气。 三人重新御剑,又飞了一刻钟,经过外门,大外门,有瑕忍不住说:“师兄,应该是这边。” 徐有瑜面色微红,打开地图观望了一会儿,脾气很好的解释:“我有印象,从这里更近。” 然后又绕回流云峰重新出发,奔波了两个时辰,三人终于到了一处云霞生蔚的山峰。 薛错和有瑕都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此山坐落在天一门的护山大阵阵眼,山峰苍翠欲滴,四周碧水环绕,流水两岸还生长着繁茂百花,在天一门风景独美。 山峰上有一座长长的白玉台阶,两边早已坐下了不少仙人修士,弟子门人,约莫有上千人数,却一点不吵闹,正在欣赏万花榭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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