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物繁忙。 晚上,他对月独酌,收到了一张纸蝴蝶。 蝴蝶绕着他飞了一圈,上面有一段话,短短的八个字[大吉大利,见者开怀] 殷飞雪看着蝴蝶,长久的没有说话。 那双融金一样的金色瞳孔,变成了夕阳下清澄的秋水,柔和的泛起涟漪。 薛错的声音从纸蝶里传出来,殷飞雪离纸蝶很近,银色的虎耳从发间钻出来,把薛错的话听了一遍又一遍。 飞雪,我刚从秘境出来便陷入突破的状态,无法亲自前来,只好送君一场雨。 望好,平安。 殷飞雪将纸蝶和从前收到那张放到了一起,给薛错回信,有时间就去看他,带薛错最爱喝的酒。 只是没想到,两人再一次见面,却见他遭遇生死之劫。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13 23:13:58~2023-09-16 17:40: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上阑珊 48瓶;言似二兮 43瓶;受也是男人 20瓶;不咕叽 19瓶;拖鞋 11瓶;67156857、言婺子、麻雀、23183214 10瓶;清且安、陵御、马可菠萝包 5瓶;熬夜看文 3瓶;陆海星河、江琴 2瓶;一只兔兔、打工vzy、陆晚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8章 人间界。 南海藤萝城。 这个大娘, 住在藤萝城西头路南一边破院的小北屋里。这院里一共住着三家,都是逃难的人口。 大娘的儿子和女儿在逃难的时候死了,她把儿子女儿装在瓦罐里, 背到了藤萝城。 这城里也很贫穷,但靠着南海, 所以有一些海鱼海货可以吃。 他们没有地, 几家人合计起来买了艘小船去打鱼。有一天,海上飘来许多死人, 从那以后,那片海就进不去, 日子又难过起来。 虽然如此, 大娘陆陆续续收养了很多小孩,都是无家可归的残疾人, 模样好的, 手脚健全的, 去哪里都能讨一口吃的, 饿死的要么手脚残疾, 要么样貌丑陋。 大娘就像捡破烂一样, 捡了十几个小孩,原本她带着小孩赶海, 多少也能有些吃的。但瘟疫横行之后, 土地也遭了殃, 海水也泛起黑,一点吃的也没有了。 有小孩说:“娘, 你把我卖了吧。” 大娘不理她, 忙着剥藤壶, 被缠得无法, 才说:“你手脚不好,没人买。” 小孩说:“我模样好,有人就喜欢没有手脚的。” 大娘骂他:“滚过去,我忙的很。” 小孩蔫头耷脑,一瘸一拐的走了。 后来有天晚上,那小孩就不见了,有人送来半袋黍米,几捆葵菜。 大娘手里的簸箕掉了,抓着送东西的人发疯,问她小孩哪里去了。人家觉得很晦气,生气说不知道,他也是替人送的。 替谁送的? 他没有看见,找不到人。 大娘带着家里的小孩,到处去问,到处去找,可是这时候找人,如同大海捞。 她筋疲力竭的回到家,仔细看那袋米,米上半个小手印,小小的,就和那个小娃娃一样小。 大娘一个人在门口,从晚上坐到天亮,鸡叫的时候,她把那半袋米熬了一小碗,兑上多多的水。家里的小孩呆呆坐着,也不吃,有人小声问大娘,我们不吃可不可以,娘不要卖我们,不要拿我们换米。 有小孩骂他:“你胆子真小,娘,没有关系,我愿意去换。” “是啊是啊,我也愿意,你们吃吧,如果没有吃的,我就去换。” 大娘听的头脑发蒙,她问:“谁告诉你们的。” 小孩们低头不说话,有人觉得大娘收养这些小孩是为了赚见不得光的钱,家里的小孩不但不怕,还怕自己卖不上价钱。 大娘觉得很崩溃,她打翻了碗,砸烂了锅,她说:“我不卖你们,我没有卖过,不吃就不吃,我们一起饿死吧,这世道没有活法,死不死的也差不多了。” 她不找吃的的了,也失去精神气。就把家里的两个瓦罐背出来去埋,在旁边刨了一个大大的坑,自己躺进去。 她擦瓦罐,发现瓦罐上有个洞,是不是家里那些小孩饿疯了,掏了个洞挖肉吃。 大娘手指发抖,打开瓦罐,发现尸骨是好的,里面却有海蛎子,有腐烂的鱼,她想起丢了的小孩过去总爱和瓦罐说话,每次吃饭都神神秘秘地依偎在瓦罐边。 “你们饿不饿,你们也吃。” 大娘崩溃了,捧着罐子号啕大哭的回到家,她提着剩下那半袋米去找人,路上的时候碰到了一个穿蓝色衣衫的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问她:“您哭的这么伤心,是去找谁?” 大娘说:“我孩子丢了。” 年轻人说:“我会算卦,我免费帮您算一卦,说不定就找到了。” 大娘一开始不肯,但是年轻人很坚定,甚至说出了小孩的样貌,身体特征,大娘才信了,那个年轻人说:“他被人带到南边千云大泽去了,您去那里找他吧。” 大娘说:“千云大泽?” 年轻人递给她一张符箓叠成的纸船:“您带着家里人,到海边,把它放进海里,它带你们去。” 大娘将信将疑,但看那年轻人笃定的气质,便带着家里的小孩出发了。纸船落入海水,变成了一艘大船,大娘虽然吃惊,犹豫了一会,把小孩一个一个背了上去。 薛错站在树梢,手里牵着一个透明的小孩,两人目视纸船飘远。 薛错低头问他:“看到了吗,她们已经走了。” 小孩望着海面,一双大大的眼睛满是不舍,他点点头,抱着薛错的大腿,化成了一个小金点,落入薛错掌心的莲花。 他转身飞向那片海域,海量的尸体形成冲天的煞气,已经化成了煞,修炼了一段时间。 薛错蹲在海面上,和那个煞讲道理:“修炼不易,但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跟我走吧。” 煞气凝结成人,是个少年模样,嘴脸狰狞的东西,祂不自觉的吸收死者的怨念,成了一个浑身戾气的鬼煞。 别的修士见了,恐怕都会眉头一皱,退避三分,但一,这东西是水里的东西,二,祂还是个鬼。 这不是巧了吗? 薛错风度翩翩:“我数到三。” 鬼煞在海里大放厥词,口吐狂言:“行啊,你若做我的新娘子,我就出来。” 薛错脸色淡淡,忽然燃起一张符箓,只听吱呀一声,一架古朴的石桥忽然出现,桥上有一群骑着鬼马,高大无匹的鬼差。 鬼煞只觉一阵煞气扑面而来,吓得立刻钻进水里。 陈宗平率领着一群修为水涨船高的打手,铠甲铿锵的越入水中,不多时,便提着一个鼻青脸肿,揉成一团的鬼东西上了岸。 陈宗平抱拳:“大师兄,案犯带到。” 薛错抱着胳膊,蹲在鬼东西面前,笑容温和,如同春风拂面:“怎么不说话了。” 鬼东西瑟瑟发抖,大眼睛望一望虎视眈眈,面容可怖的鬼差,打了个寒颤,不敢出声。 陈宗平哼了声,瞪了不知死活的东西一眼,然后恭敬的递给大师兄一张纸钱,正色道:“大师兄,最近妖族死了很多妖怪,都是羽族的妖怪,可能有大变动。” 薛错第一时间想到了孔云,这小子许久没来看过他,明明有极意自在功,应该不难。 他卜了一卦,顿时觉得有些心惊肉跳,便脸色凝重的收了卜算板:“我知道了。” 他对臊眉耷眼的鬼东西说:“放心,我不杀你,你是天道应劫而生,注定要在湖中为祸一方,我今日来并不是为了降伏你,而是给你提供一个修炼成仙的机会。” 鬼东西眼珠子都不会动了,结结巴巴:“什么机会?” 薛错微微一笑,握住鬼东西的手,亲切的把他拉起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千云大泽雄厚的道师力量,我们有青州九曲黄河神女,专管香火神术法,有慈严应道大泽神女娘娘,专讲香火神道道德,另有东陆小剑仙的道场,供你观摩学习,实在不济,东海龙族,西方灵山,我们也小有几分薄面。” 鬼东西目瞪口呆,小心翼翼:“那我……” 薛错笑道:“你只需要拿到结业书,修完三科十六门,就能出来为祸一方了。” 鬼东西战战兢兢,不知道为什么,头皮发麻:“真的吗?” 陈宗平刷地拔出斩魂刀,恶狠狠道:“你居然敢质疑我们大师兄!怎么,你不愿意去?!” 鬼东西:“不不,我去,我去去。” 薛错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拍拍陈宗平:“不要太粗暴了,咱们千云大泽的人,出来也要讲一讲神道口碑,不能让别人以为,我们就是拳头大,靠山硬,不讲道理,对不对。” 陈宗平羞愧的挠挠后脑勺,充满了敬仰:“是!” 薛错说:“好了,你带他回去,我要去会一会这里的主事门派和正庙神。” 陈宗平:“是。” 他押着鬼东西跨上鬼马,踢踢踏踏的往回走,鬼东西回头看了一眼,那蓝衫青年打开折伞,悠然踏入雨幕之中,他情不自禁感叹:“有彼佳人……” 陈宗平虎目圆睁:“嗯?” 鬼东西讪讪道:“是仪表堂堂,仪表堂堂。” 说完又觉得可惜,望天轻叹:“若是能画下来就好了,如此美人。” “吁,”鬼马忽然停了下来,陈宗平把鬼东西拎起来,上下看了看他,震声:“你会丹青?” 鬼东西讨好道:“略通一二,略通一二。” 往生桥消失在海水里。 薛错则转身踏进了藤壶城,这城里有三座香火庙,一座天地正神,两尊无名小神,夹缝间还有个小小的修士门派。 那小鬼的魂魄便是从小神庙里跑了出来,遇到了薛错。 雨一开始淅淅沥沥,逐渐大了起来。 小神面前,泥土猩红的颜色被雨水冲起,泛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一双白净的靴子踩进泥泞中,蓝色的衣摆随着走动,荡漾如碧波。 他撑着一把伞,如入无人之境,推开神庙的大门,忙碌的凡人对他视而不见,泥塑的神像却在瑟瑟发抖。 供桌上的瓦罐盛放着血肉,细细的黑色丝线探入瓦罐中吸食,意图重新修成新的身体。 薛错说:“你为他们做了几件好事,怎么配骑在他们头上,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 他燃起符箓,不顾泥塑神像的哀嚎求饶,一把太阳真火把神庙烧的干干净净。 他长舒一口气,走到另一座神庙前,温和道:“道友,不要怕,我只是进来看了一看,你把门打开……把门……” 神庙忽然拔地而起,朝着山林奔逃,薛错右手一挥,三十二张符箓组成了[碧海凌涛]的道象,水龙卷咆哮着冲垮了神庙,将泥塑神像撞得粉碎。 薛错在背后姗姗来迟,唉声叹气:“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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