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口气。” 天空忽然闷雷阵阵,响起巨大的轰鸣声,一座高大如同山岳的香火神浮现在云中,他脚踩大地,高至云端,人身鱼头,凶横恶煞。 还有一尊头盖红布,面露诡笑的狐面神,曲起手指,高高在上。 “奇怪,为何我算不出你的因果?” 一座面色雪白,如同玉石美人的神灵,蹙眉掐指,垂眸看来。 天空中到处都是盘旋的乌鸦,透过血红的眼睛,冷冷地看着自投罗网的青年。 神灵如山高,神力似海神,在这座将要成为神国的领域中,祂们无所不能。 但是[舂姳]却算不出薛错的因果,这十分的奇怪,说明薛错背后的庇护,一定比祂道行深。 祂有些不想直接下手,思虑片刻,便吹去一缕轮回胎火。 “旧日的天早就破了,就算是四神女同时出现,我也不会怕,何况你一个小小弟子。” 祂的神通化成火海,却忽然打了个喷嚏,将胎火吹歪,烧着了自己的神庙。 [石翏]瞪大眼:“舂姳,是不是吃脑子吃坏了,怎么分不清自家庙!” 祂抬起手,猛然拍下,却不知为何,拍歪了一点,本来能将薛错一手击杀,却硬生生让他跑了。 “这小子好古怪!” 四神同时决定出手,薛错骑着金龙,在洪水之中若隐若现。 无论四神如何出手,都杀不死他,总是诡异的差一点,差一瞬,让他脚底抹油的溜走。 薛错虽然屡次三番的逃跑,却顶不住四位半步神追着他杀,他胸口受了石翏一掌,皮开肉绽。 薛错闷哼一声,他操控青色符龙,不肯放弃,四处盘旋救人。 玄肇忽然从水里冒出头:“你真是不要命了!” “快走吧!” “不然他们吃早会打死你!” 小金龙也察觉到了危机,他死伤不过是回到金池,可是大师兄还是肉体凡胎,金池对他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薛错冒着大雨,躬着身子:“不对。” 玄肇:“奶奶的,王八蛋兔崽子,还有什么不对!” 薛错抹去脸上的雨水,面色冷白,僵硬道:“难道我猜错了?” 就在这时,满城的乌鸦忽然拍打着翅膀,呼啦啦冲向任庙,同时,[石翏]背后伸出一把宝剑,猛然削去他半个鱼头。 [石翏]神痛呼一声,大骂道:“乌鸦!你!” 乌鸦汇聚成一尊高大的黑衣神灵,祂不答话,用着法天象地,再次劈出一剑。 [石翏]躲闪不及,空手接住剑:“这一招好熟悉,不对,任家剑,你是任庙的人!” 狂风吹起神灵的斗篷,祂忽然伸手一掀,露出木雕似的脸,半边乌鸦,半边是模样姣好的泥塑青年,他冷笑一声,如同雷霆炸响:“任庙,任殊,取你狗命!” 石翏难以置信:“乌鸦被你夺舍了?” 乌鸦,也就是任殊根本不回答,祂抬起手,重重挥起法剑,其他三神难以置信的被捅了两剑,才反应过来,开始合手围杀任殊。 薛错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千云百姓多灾多难,是我辈没有尽责,恨哉。” “故友相逢,却无法相见,憾哉。” “薛错,我与祂们有屠门之仇,灭族之恨,如今时机已至,我与邪灵同归于尽,才不负千云城三百年来供养任家的香火。” “此身已死。” “活人速速出城。” 薛错猛然踩上小金龙的头,朝天上大声道:“任殊哥哥,我来助你!” 他跳下小金龙,小金龙和玄肇当然不肯,祂摇着尾巴追去:“大师兄!” “薛错!” 薛错立在洪水淹没的树梢,面色猖狂:“玄爷,我不能走,世间怎么尽是好人搏命,我就是要救!” 他忽然挥手,哗啦啦甩出一千多张符箓:“这是我从十五岁到如今,画的所有符箓,玄爷,如今我把它交给你,务必要救下所有活人!” 玄肇冒着大雨,环顾四周凶狠残暴的从神,肆虐的洪水,他高声道:“你难道不怕死!” 薛错朗声大笑:“人死鸟朝天,凭什么只有恶人惩威风?要打要杀的。” “我这等慈眉善目的人,凭什么不能?” 他操纵极意自在功,飞向半空,撒出一把符箓:“烮,烮,烮!” 玄肇心一横,狠狠握拳,低头看小金龙吧嗒吧嗒淌眼泪,在洪水里忍不住打滚:“大师兄,呜呜呜,我也要去!” 玄肇一把抓住他的龙角,咬牙:“听你师兄的,去救人!” 他抱着那一沓符箓,不知如何是好,水中怪鱼妖物,还有四神幻化的恶灵,从神全都虎视眈眈,磨牙吮血。 小金龙如今没有肉身,神力有限,玄肇又是千年王八万年龟,玩嘴皮子的,光会挨打不会打架,他左右支绌,干脆不管三七二十一,见着就撒符箓,高喊:“打打打!” 符箓飞向空中,不落尘埃。 听从敕令,组成一个巨大的符箓人,提着长枪,杀进洪水,打得埋伏他们的怪鱼脱水而逃。 玄肇和小金龙激动的声音都劈叉了,符龙无穷无尽,符纸上千张,玄肇和小金龙如入无人之境,不停地将百姓救出城。 另一边。 薛错和任殊联手,任殊的泥塑脸都微微动容,他握着宝剑,挡去狐神一击,嘶声:“你何至于此!” 薛错不是四神对手,但他运气极其好,总是阴差阳错的躲过杀招:“这时候,先打过再说!” 任殊也知道情势不等人,他道:“先毁神庙,阻止祂们唤醒水灵尊。” “那到底是什么?” 任殊锵地刺出一剑,虽然过去十三年,但每次提起这件事,他都会心痛不止。 “任庙肉身修道,有三百尊香火神,无论男女老幼,都被开膛破肚,血肉重塑,做成了一个灵胎,祂要是醒了,千云城势必生灵涂炭,变成地上炼狱。” 薛错嘶了一声,他道:“任家人,那祂们可还有神智?能入轮回吗?” 任殊沉默一瞬,坚定道:“不管有没有,毁了灵胎,不能让水灵尊出世。” 薛错不再多言,拖着莲花道韵,点头:“我明白了。” 任殊拼死,同三神打得不可开交,天上的修士看到,也想插手,却发现了什么。 “不妙,这四神在城下埋伏了天谴大阵。” “哦,各位师伯,什么是天谴大阵?” 马师伯十分失望:“这阵法一旦启动,就会困住城中所有生灵,由天罚毁去,这是天谴,和修士无干,得不到一分功德,咱们这次是白跑一趟。” “太可惜,若是早一瞬出手,都能得到半数功德。” “既然如此,我等就回山门修养,各位同道,就此别过。” “呵呵,不做无为之事,徒弟们,随我走吧。” 除了修士,还有看热闹的庙神,他们嘀嘀咕咕一番,也心不甘情不愿,却没有离去,而是打着呵欠,等着天罚降世之后,看看能不能再找点功德。 他们和大手大脚的修士不一样,蚊子再小也是肉。 众人再不看城下一眼,朵朵仙云纷纷散去。 任殊被打得极其狼狈,他胸口破开一个大洞,前后透亮,血液滴滴答答,他抓住薛错,眼神微有怀念,却还是沉下脸孔:“对不住了。” 薛错一惊,却见任殊猛然举起他,用力一扔,把薛错丢了出去。 一个透明的结界瞬间打开。 [石翏]被薛错的符箓搞得焦头烂额,气急败坏,却发现一件更令他恐惧的事。 “天谴大阵?!” [舂姳]也发现了,这恐怕是任殊卧薪尝胆十三载,假扮乌鸦最大的杀招。 他要彻底清除四神,包括由任家血肉组成的灵胎,狐神破口大骂:“你疯了!那灵胎好歹姓半个任!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舂姳]脸色狰狞恐怖,祂努力压抑,柔声劝告:“任殊,你我虽然有些误会,但说到底,我们其实也是一家人,都是香火神道,都对现世不满,你看那灵胎,它对你最亲近,也是你任家未出世的孩子,你真的忍心?” 滴滴答答的雨水从任殊透明的下颚滴落,他冷笑一声:“任家人,都死了。” “那个灵胎,不过是一个怪物,我就算杀上一千次,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猛然一捏,那本就由他做的阵法,瞬间启动。 [舂姳]面色大变,再不敢留恋,嗖的飞出千云,撞上一道结界,祂面色恐惧,咬牙狠心,舍弃所有轮回胎火,用它打开一条裂缝,飞了出去。 [石翏]和[狐神]没有舂姳的轮回胎火,怒火高涨:“就算死,我也虐杀了你。” 薛错被丢出结界,心急如焚,他眼睁睁看着[舂姳]脱困,却没有去追,而是折了三张纸,飞了出去。 结界内。 任殊虽然侵蚀了乌鸦十多年,但他毕竟不是真正的乌鸦,两个困兽神明逃不出去,便发了疯。 [石翏]掐着任殊的脖子,将他狠狠砸在结界上,试图用他的血,打开结界。 头骨碎裂的声音清脆至极。 任殊双眼充血:“没用的,你们都得死,都得还债。” [狐神]四处飞舞,无能狂怒,最后盯上了薛错,祂从[石翏]手中夺过任殊,双手刺入他的眼眶,抓住眼珠,对薛错嘶吼:“打开结界!否则我就一点一点把他撕碎。” 任殊痛苦反击,他不想让薛错看:“薛错,你走!快走!” 薛错额头青筋暴起,一拳捶上结界:“狗娘养的,放开他!” [狐神]拔出手指,捏爆眼球,任殊眉下霎时之间只剩下两个血窟窿。 “哈哈哈,杀了我你也走不掉,”任殊毫不畏惧,他猛然爆发,一拳打开[狐神],却又被[石翏]擒住,他抓着任殊的头发,充满恶意:“我拔了你这根舌头,你以为你解脱了?” “不不不,你知道你的祖祖,母亲,父亲,堂兄,堂妹,都是怎么死的吗?灵胎诞生需要极恶之念,极苦极痛才能催生极恶,本来养成要三十年,可是只短短的三个月,我们就做到了,你真不想知道,我们是如何做到的吗?” “生育,姻缘,死亡,轮回,我们四神的权利,可都是从灵胎里得到的灵感。” 任殊脸色恐怖:“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石翏]不急反笑:“你杀不了,你得陪我们,一起死,陪那个受尽苦难的灵胎一起死,你不想救他们,你亲手杀了他们。” 嘭—— [石翏]惊愕地抬头,忽然看到那结实无比的结界,裂开了一个口子。 口子里卡着一个造型古朴的香炉,香炉不停地颤动,却安如磐石。 薛错两手掰着结界,十指血流如注,他脸色铁青,忽然探进半个身子,甩出一根银链,裹着任殊的腰,猛然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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