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扶回床上坐着,乔见翊扯过薄被掩住身体。而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上,有非常密集的红印。
乔见翊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
太阳穴突突地跳,头更痛了。
他攥紧被角,目光冷冰冰地看向床边的青年:“为什么不穿上衣。”
他想说的话实在太多了,根本不知道该先说什么,最后还是“就近原则”,先说眼前事。
“对不起。”青年耷拉眉眼,“昨天的T恤穿不了了,我又想先给你准备点蜂蜜水,就先没穿。”
乔见翊来这栋别墅,教导这里的小女儿成谨钰钢琴已经五年多,每一次都会和她的哥哥打照面,但还是第一回看见她哥如此可怜的模样。
不,非要说的话,他昨晚就已经见识过成谨舟装委屈的本事了。
乔见翊不动声色地按了按腰,刚才差点摔跤,腰更痛了:“谢谢你的好意,但不用了,我要回家了。”
“别……”成谨舟道,“你身体不舒服,开车太危险了。再休息一会儿,晚点我送你回去。至少把早饭吃了。”
他目光坦诚,带了点湿漉漉的模样。乔见翊心里“啧”一声,别过头。
受不了这种表情。
乔见翊装作更生气的样子,反问:“我不舒服拜谁所赐?”
“对不起翊哥。”成谨舟在床边蹲下,手偷偷摸摸放在床沿,想牵乔见翊的手,但不敢,“可是昨晚的氛围……我情不自禁……”
乔见翊这下真气笑了:“我要是知道你会‘情、不、自、禁’,昨天根本不会过来。”
昨天下午,乔见翊在家收拾房间,接到了成谨舟的电话。
本以为成谨舟要说成谨钰课程的事,结果一接通,就听见成谨舟低落的声音:“翊哥,你今天有空吗?能不能来陪我喝酒?”
他很少有这样消沉的时候,乔见翊不免感到意外:“你怎么了?”
“城南新项目,我没中标。”成谨舟苦笑,“本来想靠这个项目,让我爸别再惦记着我去继承家业,这下反而要被他嘲笑了。”
乔见翊沉默了下。
成谨舟家里的情况,乔见翊在这五年里,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
成谨舟和成谨钰的父母经营着一家不小的公司,成父一直想要成谨舟继承家业,但成谨舟另有抱负,一毕业就和朋友合资开了公司,希望能做出成绩,让成父刮目相看。
成父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看待成谨舟的公司的。反倒是成谨钰很支持哥哥,毕竟成父成母一直忙于事业,几乎不着家,成谨钰基本是由哥哥带大的,连钢琴的学费都是成谨舟出的。
这点倒是和乔见翊很像。
乔见翊大学毕业,工作一年以后,父母忽然留下一封邮件,说走就走地出去旅行了。
他们家里三个孩子,他是老大,妹妹乔微翩快要大学毕业,而且已经在自己挣钱了,不需要他操什么心。但弟弟乔知栩才十几岁,照顾弟弟的责任自然而然落到了他的头上。
好在乔知栩一直懂事,除了之前生宝宝带来的意外,没让乔见翊操过什么心。
成谨舟和乔知栩差不多年纪,所以无意识中,乔见翊把成谨舟当作半个弟弟看待。
最近乔知栩忙于录制综艺,和他的宝宝摇摇,还有摇摇另一个父亲越景衡相处得很好,不需要乔见翊劳神,乔见翊也就很清闲。
他思考片刻,终究没拒绝成谨舟:“我一会儿过来。”
那头的语气雀跃了几分:“谢谢翊哥。”
乔见翊到别墅时,正好是晚饭点,成谨舟请的阿姨已经做好饭回家了。
以前乔见翊也偶尔有留在成家吃饭的时候,今天与往常略有不同的,就是桌上那几瓶红酒了。
乔见翊:“借酒消愁,用红酒?”
“家里就这些酒了。”成谨舟旋开瓶塞,给乔见翊倒上,“也不是借酒消愁,就是有点郁闷,想让翊哥陪陪我。”
成谨钰初中就念了寄宿制学校,没有额外节假日时,都是周五下午回家。成谨舟一个人空落落的,难免心情更不好,所以才试着问乔见翊能不能来。
乔见翊和他碰了碰杯:“过了今天就忘掉吧。做什么都不可能一帆风顺,你还年轻,多得是和你父亲证明的机会。”
成谨舟笑道:“翊哥说得对。”
乔见翊平时很少喝酒,但成谨舟家的红酒口感不错,醇香顺滑,他没忍住,多贪了几杯。
然后就醉了。
乔见翊只觉得自己晕晕乎乎的,脸上发热,身上发软,想动也动不了。
成谨舟似乎也醉了,但还留有清醒和余力,走到乔见翊身边,架着他去卧室休息。
然而到了床边,成谨舟却猛地抱住乔见翊,两个人一起倒在床上。
成谨舟的脸埋在乔见翊的颈侧:“翊哥……”
乔见翊:“……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我……”成谨舟犹豫了一下,还是借着酒劲,将心里话倾吐而出,“我喜欢你?”
“什么?”
陷在绵软的床垫里,乔见翊的思维也越发绵软迟钝。他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大概明白过来成谨舟的意思。
非要说的话,乔见翊是有察觉到的。
成谨舟总是借着关心妹妹课程的名义,来靠近他;留他吃饭的时候,悄无声息摸透他的喜好,之后每一次留下吃饭,都会有他喜欢的菜色;平时也偶尔会给他打电话,说一些有的没的。
三年多前,弟弟乔知栩意外生下摇摇后灵力尽失,乔见翊辞去这份工作去照顾乔知栩。那时成谨舟沉默了很久,然后说:“我等你回来,翊哥。”
之后也真的在他回到城里时,第一时间联系他,让他继续为成谨钰上课。
不可能察觉不到的。
乔见翊愣愣地“嗯”了一声。
成谨舟抬起头,眼里湿润:“那翊哥……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我想要你做我的老婆。”
乔见翊闻言却皱起眉:“你……你喝醉了,胡说八道什么?”
成谨舟扁了嘴:“没有胡说八道。”
神情委屈,眼睛里亮晶晶的,看着像可怜的小狗。
乔见翊有一点心软,但也还是有一点不满:“谁做你……老婆?”
“你啊。”成谨舟扣住乔见翊的手,“我只要你做我老婆。”
“可……”结了婚才能叫老婆啊?!
乔见翊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被带着酒意和热烈的吻牢牢封住了。
他推了几下成谨舟的肩膀,没推动。混沌的思绪越发一团浆糊,最后放弃思考,顺应着本能,环住了成谨舟的脖子。
越回忆,乔见翊额角跳得越厉害。
他活了三十几年,一直中规中矩,做过最出格的事情,应当是辞去原本稳当的工作给乔知栩做经纪人。
——这句话的前提是,不算昨天晚上。
成谨舟终于抓住乔见翊的手:“翊哥,真的对不起……”
“不说了。”乔见翊抽出手,背对成谨舟躺下,“我再休息会儿。等下送我回去。”
知道再多说下去,乔见翊会真的生气,成谨舟没再纠结:“好。我去准备早饭。”
离开卧室前,成谨舟捡起一地狼藉,打算去熨一熨。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乔见翊终于重重地呼了口气。
其实,回忆到后面,他是对自己有点恼火。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昨晚一直在不满的点,居然是,结了婚才能称呼老婆……
乔见翊扯过薄被,蒙住头。
半个多小时后,成谨舟送了青菜瘦肉粥进来。
乔见翊坐起身喝粥,成谨舟在边上,一脸犹豫不决的样子。
乔见翊看他一眼:“要说什么?”
“翊哥。”成谨舟抓了下头发,“你的衣服……不太能穿了。我托人买了一套新的,一会儿送过来。”
乔见翊:“……知道了。”
他心想,还好刚才一口粥已经咽下去了,不然得呛死。
临近中午,成谨舟才送了乔见翊回家。
他开了乔见翊的车,在车库停好后他也下来,准备去小区门口打车。
乔见翊走路还有点不顺畅,成谨舟默默跟在后面。
直到等电梯时,他说:“翊哥,我昨晚对你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乔见翊垂下眼。
他当然知道,成谨舟不是玩笑话。
也知道他现在说这句是什么意思。
电梯门开了,两人走进去。乔见翊按下七楼,又替成谨舟按了一。
电梯向上攀升时,乔见翊说:“你让我考虑一下。”
成谨舟的眼睛微微亮了:“好。”
接下来的日子与以往无异,乔见翊继续每周去给成谨钰上钢琴课,成谨舟也依然不动声色地靠近他,但眼神里多了很多期许。
只是乔见翊一考虑,就是一个月。
他做任何事情都非常谨慎,他也不愿意很轻易地就给人承诺,他觉得这很不负责任。
然而,身体突然的不适,让乔见翊无法好好考虑了。
某天清晨,乔见翊照例给自己准备早饭。煎培根的时候,他却忽然感到一阵恶心,进卫生间干呕了好一会儿。
本以为只是一时肠胃不适,乔见翊没太在意。但这样的情况越来越频繁和严重,他意识到自己可能不单是肠胃问题,于是去了乔翡然的医院。
乔见翊身体向来不错,每年例行体检都是非常健康的状态,所以乔翡然还挺意外,便把与其症状可能相关的检查都安排上了。
所有结果出来后,乔翡然看着其中一份报告,沉默了。
乔见翊有点紧张:“情况不好?”
“也不是。”乔翡然几不可闻地叹息,“见翊,你恋爱了吗?”
“没……”乔见翊忽然意识到什么,屏住呼吸,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我,该不会是……”
乔翡然把报告放到他面前:“你怀孕了。再去做几个详细的检查吧。”
乔见翊:“……”
他木然地跟着乔翡然,继续去做检查。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
怎么就……怀孕了?
做B超时,乔翡然忽然笑了笑:“真神奇,你怀的也是人类形态的宝宝。”
乔见翊回过神。
乔翡然很快又严肃起来:“但是不知道你的宝宝会不会像摇摇一样,出生时带走你的灵力。我得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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