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找狞烈要的,跟他学到的大差不离啦。 很快宁刃就捂着自己的小肚子皱眉。 他想嘘嘘,四处找了找,走了老长一段路,拐了个弯之后他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温泉。 阿宿林察觉到幼崽靠近的气息,却没管。 他阖眸的伏靠在水池边缘,水波拥着线条流畅的肌肉,灰蓝色长发在水中宛如游蛇,深邃俊美的五官像东域起源神话传说里的天神 ,危险的银尾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水面,处处透露出慵懒和强势。 很快耳中传来淅沥沥的不和谐声音,还有一股…… 嗯? 阿宿林睁开眼。 小孩在朝水池里嘘嘘,小鸡内裤耀武扬威地穿在身上,蔑视着水池里的老子。 哗啦——! 水池骤然一声巨响,水花四溅,宁刃劈头盖脸浇了一身,脑袋缩了缩。 阿宿林脸色黑的能滴水,“你,在,做,什,么!” 小孩居然没哭,眨眨眼:“尿盆,嘘嘘。” 弥族幼崽在力量完全觉醒之后,才有自洁身体的能力,现在宁刃这个阶段是需要上厕所的,只是阿宿林寝宫里面却没有。 阿宿林只觉得浑身难受。 他的温泉??是尿盆??? 这池子是不能要了。 阿宿林冷着脸抓住小孩的衣领子,先在这个水池的活泉头涮了涮,然后一路提溜到了另一个新的温泉池子,一把将小孩丢了进去。 “啊啊啊啊!” 宁刃疯狂扑腾,挣扎了半天发现自己没掉水底去,“咦?” 他腰上缠了一圈银尾。 阿宿林半蹲在浴池边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崽子犯蠢,尾巴稍微一松。宁刃赶紧手脚并用地抱住他的尾巴浮在水面,自己粗短的小尾巴也缠了上来勾住,皱着小脸抬头。 阿宿林睨着他:“再尿水池子里,我就把你丢下去。” 宁刃:“会憋坏!” 阿宿林:“这里是洗澡水池,你自己住的房间会有地方解决,”他将宁刃往下放,沉声道,“记住了吗,记不住在水底下长记性。” “可是阿刃刚才还没尿完,”小孩纠结,“憋不住了。” “…………” 首领大人火速从水池里站起来,尾巴圈着小孩瞬间移动到寝宫门口,想把他丢出去,结果推门前一秒看见自己□□的上身和还在滴水的头发。 小孩双腿并拢痛苦面具:“不行了,阿刃真的好努力。” 他:“………” 阿宿林重新回到了第一个温泉,把小孩放在池子边缘,嫌弃而快速地收回自己的尾巴,“在这里。” 等宁刃解决完的空档,他已经想了至少十种把这里拆了重新装修的方案。 他再一次把小孩提起来在源头涮了涮,拎回了床边,宁刃已经习惯了这种双腿不着地的悬空感,被墩在地上的时候站的很稳当。 阿宿林用精神力将自己身体表面水分蒸干,换上了新的睡袍。 看着还湿漉漉的幼崽,他挥手把宁刃也烘干了,然后冷淡看着幼崽自觉的爬到床的最中央躺好。 早晨的时候还大哭大闹说他扒了他的皮,晚上就完全换了副面孔,真不知道是幼崽天性,还是薇医生和狞烈会哄。 阿宿林掀开被子刚躺下。 “阿刃饿了。” “………” 阿宿林闭眼。 “阿刃饿了,阿刃饿了,阿刃饿了。” 阿宿林霍然起身:“奶呢?” 小孩指了指夜明珠上面的木台。 为了防止他多喝,薇医生刻意放在那里的。 阿宿林抬手一招,把还温热的奶瓶递给宁刃,然后看着他喝完,重新放了回去,他也重新躺下。 “要拍背。” 阿宿林:“不会。” “哦。” 宁刃挠头,脚丫子踢了踢坏爹的肋骨,“那你让让,叫阿刃睡床边。” “……”,睡眠三番两次被打断,洗澡也没好好洗,阿宿林缓缓吐出一口气,灰蓝色的眼瞳沉沉,“有事一次说完。” 这孩子怎么这么麻烦。 “薇医生说,阿刃吃完饭,不拍,会吐,所以睡床边。” 宁刃还不太能表达一个长句子,断句很碎,但并不妨碍阿宿林听懂他想说的意思,他倏地偏头看过来,对上幼崽无辜的目光。 “…………” 阿宿林坐了起来,“怎么拍。” 宁刃从被窝里爬出来,爬到阿宿林身后,老成地用小手拍他爹的背,模仿薇医生的语气,“崽崽乖,睡觉觉,乖宝宝,睡觉嗷——!” 他还没唱完,就被提溜到被窝里,阿宿林脸上蹦出了井字号,他把小孩按在自己大腿上,开始拍背。 当然他没唱。 他这辈子也不可能唱这种歌哄孩子 。 宁刃尾巴无意识摆动。 小孩不知道这种亲昵互动会让他身体自动分泌安抚素,平复初来乍到这个世界时产生的焦躁不安情绪,他不懂那么多,只是觉得舒服—— 好舒服啊,比薇医生给他的感觉还要舒服。 他下意识将脑袋往阿宿林的方向靠了靠,越靠越近,尾巴圈成了小花卷,最后已然昏昏欲睡,纤弱稚嫩的脖颈毫无防备地贴在阿宿林的另一条手臂上。 阿宿林垂眸。 吃饱就睡,幼崽天性。 熟睡的脸庞,与他一样的发色、尾巴、五官。 温热的血息就隔着脖颈这层薄薄的皮肤,阿宿林将指腹贴在幼崽的颈侧,白天的时候不觉得,此时却真切能感受到这个孩子体内与他极其相近的气息。 温热的、鲜活的、象征着延续。 他想起了那个或许可以缓解他沉睡之症的残忍方法,却也只是一闪而逝的念头。 他阿宿林虽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从不对无辜的老弱妇孺下手,今日杀一个,明日就可杀千千万万个。 如果这般做了,他就不配作为守护一方的首领。 听解伶说,阿刃在外流浪三年,刚刚才回归族群,如果这孩子的亲生父亲不是他,只是族中一只普通的弥仂塞,大概会享受到亲族无微不至的关爱吧。 阿宿林把小孩放正,自己也躺好。 他明天早晨就不会醒来了,沉睡时呼吸也会停止,阿宿林微哂,但愿这叫他讨厌的、麻烦又邋遢小崽子不会被吓哭—— 当然,如果他有读心术,他就明白今晚小孩的乖顺跟听话,甚至连初次见面扒皮一事也好似不计较了的好脾气模样还有另一种说头: 叫临终关怀。 次日凌晨六点,宁刃悄没声爬起来,他一摸自己爹,还困顿的眼睛立刻瞪圆了。 天啦!果然凉了! 跟幼崽讨论区里的朋友说的一模一样! 他的坏爹死了! 他赶紧穿上自己的皮——薇医生的外套。然后蹬蹬蹬跑到床尾,顺着床单滑了下去,找到床下放着的篮子。 宁刃把篮子里的两个瓷盆端出来,一个大瓷盆里放了一堆纸,小瓷盆放在手边,系了条白布在头顶,然后火石一搓扔进大瓷盆里。 大瓷盆里的纸开始冒烟,整个寝宫恍若寺庙云端。 宁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因为身量太短,这一跪险些给当场翻个跟头,他连忙稳住,手里白手绢一甩,小脸一肃,尾巴触地,磕头就哭。
第7章 混乱之都07 阿宿林沉浸在意识深处一处漆黑的地方。 他清晰地知道这是梦境,随着他的深入,周围逐渐清晰起来。 昏黄的天空映照发灰的地表,荒芜乱石,寸草不生,厉风凛冽。 他颇为诧异的看向前方的二层圆台,祭祀光柱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梦境里面? 还未等阿宿林做出什么反应,苍穹猛然巨震,裂开一道巨大的漆黑缝隙,不详的气息从裂缝里钻出来,与此同时,一只硕大无比的眼睛从缝隙后面缓缓睁开。 狂风四起。 无比强烈的危机感顿时侵袭全身。 阿宿林发丝狂舞,瞳孔收缩成一线,他精神力受到前所未有的污染性冲击,耳边幻觉般响起模糊不清的诡异低语。 他甩甩头,横臂挡在前方,尾尖闪过一抹银色寒光,几乎是立刻就进入了攻击状态。 “啲——” 那天缝后的眼睛传来尖锐的怪叫,它奋力想要从裂缝里挣扎出来,却被一股赤金色的力量拉着,不知僵持了多久,恐怖的裂隙缓缓合上。 电光火石之间,阿宿林看见了天缝里炼狱般的火海、火海之中耸立的模糊高塔,以及高塔顶端的一抹眼覆绷带的决然身影。 轰! 没等他看清楚,梦境破碎重组,阿宿林眼前忽的换了个场景。 他站在祭祀光柱的边缘,望向下方深不见底的渊谷,地下的风吹上来,形成‘呜呜呜’的声音。 阿宿林的衣服被风吹的猎猎。 他若有所感地回头望去,只见祭祀光柱荒芜辽阔的四周已然变了个模样,铺天盖地的粉色如同浪涛,坚韧而顽强的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开出了童话般的色彩。 阿宿林不认识这种粉色的毛茸茸的草。 有个幼小的身影欢脱地逆着粉色的海朝他的方向跑过来,小孩头发被风吹得凌乱,手里攥了一把粉色的绒草,眼睛如星星一般,朝他喊: “爸爸!” 这声爸爸跟渊谷底下呜咽的风混合在一起,成了‘呜呜呜爸爸……’ 幼崽越靠近,阿宿林耳边的声音就越嘈杂,梦境也就离他越遥远。 躺在床上的男人缓缓皱眉。 “呜呜呜噫呜呜呜……” 阿宿林头痛欲裂地睁开眼睛,入眼便是烟雾缭绕的寝宫。 睁开眼的那瞬间,梦境里面的经历像是被一只手缓缓抹去,阿宿林只记得那道恐怖无比的天缝,以及天缝中那只硕大无比的眼睛。 许久,他僵硬的四肢才放松下来。 他撑起半只胳膊,看见了在床边跪着披着白布的崽子、盆里燃烧的灰烬。 宁刃还没发现他爹醒了,正认真严谨地按照哭丧的流程走,此时已然进入最关键阶段,他双手合十,努力将说出来的话变得更加真情实感。 “爸爸死后,阿刃会好好花你的钱,不浪费,吃得好,睡得好。” 阿宿林:? 谁死了? 他眯起眼,看向了时间摆轮。 只往前挪动了一小格,也就是只过了一天,那他现在是正常醒了,或者是……还在做梦。 “你扒了阿刃的皮,阿刃大度,不计较,”宁刃被烟雾呛的打了个喷嚏,他拿篮子里的白布擦擦鼻涕,又将擦完鼻涕的白布扔进火盆。 “不能浪费,”小孩喃喃自语,“烧过去的冥币上,会不会有阿刃的鼻涕……” 他突然捂嘴笑出了声。 “坏爹掏钱买东西,摸到阿刃的鼻涕,叫你扒阿刃的皮,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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