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动静有点大,姐姐家对门的邻居把门打开了。她超级尴尬的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的看着那个慈祥的老奶奶。 “小姑娘,你来阿柔家敲门啊?”老奶奶先是拉她进去坐着,然后倒了一杯热水给她:“穿这么点,不知道月华市很冷哇?” “奶奶,姐姐他去哪里了哇?”焦雪显然没有心思管这些,她只想知道姐姐去哪里了。姐姐为什么不给她开门哇?他还能保持理智在这里说话,已经算得上是安稳了。 奶奶的手顿了顿,有点惊诧的看着他:“你不知道吗?阿柔前几天在家里晕倒了,被连夜送到了医院去啦。我们家落落还去帮忙照顾嘞。” “你说的是君老师?”焦雪惊讶的问了一句,老奶奶点了点头:“不然我怎么会拉你进我们家坐着呢?” “奶奶,能不能麻烦您给我一下医院的地址,我真的很想去看一下姐姐。”焦雪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了起来,她带着祈求的目光看着老奶奶。老奶奶抿了抿嘴,最后还是点头了。给他写了个地址,老奶奶有点不忍心,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对的哇。 那个地址看起来就很不像医院,但是焦雪怎么都没想到,这里和医院不仅沾不上边,甚至这里是一个殡仪馆。 她站在窗外,捂着嘴。无声的看着披着丧葬服,眼睛已经红肿到无法直视的老师。焦雪整个人都被雷击中了一样,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何表情。或许她应该迅速地买张机票,逃离这个让人觉得伤心的地方才是? 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什么,不知道里面的人在干什么,她在外面站了一个多小时,都没等到人。 老奶奶第二天出门的时候,在自家门口看到了一箱牛奶,看到了一封信。大意是让他不要和老师说见过自己,自己已经回去了。 焦雪浑浑噩噩的回到屋子里,睡了好几天都没有醒。看的屏幕外的人一阵揪心,商十鸢更是不敢去看。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姨姨,莫名其妙的失去了报团取暖的姐姐。然后呢?下一个失去的会是谁呢?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说了。 顾颜哲拍了拍他的背:“要不,不看了好不好?” “不要,如果我们不看,我心里的执念解不开。会连累你们的,我们接着吧。”商十鸢深呼一口气,没关系,他可以接受的。肯定可以的,他揉了揉鼻子,认真的看着他:“我很好的。” “我们申请暂停一下。”盛誉安摇了摇头,商十鸢现在已经快在情绪崩溃的边缘了,再看下去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缓过来。 可是商十鸢却很强硬的盯着他:“不要,我要接着看下去。” 盐雾有些为难,可是一直很懂事几乎从未和他们唱过反调的石头却抢过遥控器,继续播放:“如果他不崩溃,就无法获得新生。永远活在过去的那汪死水的湖底,谁能救他?” 画面上的焦雪几乎消瘦了近十多斤,本来就小巧的她看起来就像是被等比例放大的娃娃。易碎,而且被人抛弃在路上了。 倾许开开心心的冲到了焦雪的家里,屋子里入眼的便是一片狼藉。焦雪捧着相框坐在客厅正中央,看上去像是刚哭过没多久的样子。她有点不知所措,感觉焦糖的心情现在一定很差。焦雪的反应比他想的要灵敏的多,她抹了抹眼泪,扬起一抹笑容:“许许,你回来啦?我还以为你还要在外面玩一段时间呢,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回来啦!海月市好玩吗?太阳大不大呀?叔叔阿姨有没有给你拍好看的照片哇?” 倾许就像是被塞了一口很甜的巧克力,可是到心间却变成苦的了。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感觉自己很难受,看到这样子的焦雪就更难受了。她也只好假装笑着挥了挥自己手里的礼物:“当然啦,海月市超级好玩的,下次和我一起去吧?太阳超级大,我和你说,那边不戴帽子不穿防晒衣,等我回来,就变成黑煤球啦!当然啦,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呢。” 他们心照不宣的避开了为什么焦雪这么难过,为什么今天会是这样的。可是他们心里很清楚,那是无法触碰的荒地,不知道谁能在这片荒地上种满玫瑰花。 倾许的存在或多或少能够給焦雪带了一点点的慰藉,至少她愿意收拾一下家里的乱象了。倾许再三准备帮她,都被她拒绝了。想到这里,倾许也是很无奈:“焦糖,我又不是什么大小姐的,不是不能动手的,你不用这样的,我真的怕了你了。”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确实不想让你动手嘛。”焦雪轻舒了口气,过几天老师就该回来了。他应该怎么表现呢?她怕她受不住自己的情绪,却又怕这件事会被人忘却。 她不记得姐姐得的是什么病了,她上一次见姐姐,是在殡仪馆。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啊,姐姐平时最喜欢的就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可是在殡仪馆的姐姐,没了头发,姐姐知道以后该多难过啊。 焦雪完全没注意到脚下的那个东西,下意识的踩了上去。还好倾许抢先一步把东西捡走了:“我的乖乖,你下次记得看路啊!” “抱歉,我忘记了。”就在焦雪说话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外面站着的君落已经很疲惫了,看的焦雪一阵心疼。君落提着一些吃的递给她:“我和学校请辞了,我打算回去陪一陪奶奶。来吃最后一顿你做的饭。” 他们心照不宣的“忘记”了那件事,可是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并没有。送走君落的时候,君落递给她一张纸:“想她了,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带你去。” “谢谢老师。”焦雪抿了抿嘴,老师应该知道自己偷偷摸摸去找他们的事情了吧?她小心翼翼的把纸收了起来,呼了口气:“辛苦了,老师。” “没关系。”君落的背影看起来有点落寞,但是却是自由的。 ----
第104章 第二层梦境.5 焦雪呼了口气,刚才老师带过来的,还有姐姐的遗物。包括姐姐留给她的钱,怎么会有人这么好啊。那么早就开始规划自己的未来,却没想过自己去世是什么样的。焦雪送走了君落,也送走了倾许,才能把自己蜷缩起来。黑暗的屋子在这个城市里格格不入,却又让人觉得也许就应该是这样的吧。 也不知道新的老师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姐姐一个人在那边是否舒服。 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他浑浑噩噩的走着失去了两朵玫瑰。现在他手上只有一朵玫瑰了,哪怕会被刺扎得血流成河,他也不会放手的。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不会让他被刺扎的血流成河,只会从他手里面抢走所有的玫瑰。 他看到遗书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高二的时候他被老师叫过来,去了另外一个学校做了半年的交换生。明明在电话里面许什么样子都是正常的,也没有难过,可是怎么当他回来的时候,他最喜欢的许许就没了。 “焦糖是吗?”倾许的母亲看出来已经很费力气了,她像是在用一种请求的语气说:“你愿不愿意给我当女儿。” 虽然这句话很难启齿,也很难说出口。但是这是倾许的愿望,她的女儿希望焦雪可以成为自己母亲的女儿。 “阿姨,我能不能问一下。许许到底怎么了?”他并不能接受,也无法相信:那个在阳光中笑的那么开朗的女孩,那个那么可爱那么善良的女孩,那个永远在逆境之中都能挺过来的女孩,会选择这样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倾许的母亲有一点点绝望,他该怎么跟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女儿的女孩子说。他的女儿被人孤立,被人霸凌,被人从舞台上推了下来,失去了参加他最想去舞蹈学院的一个梦想和能力。 其实就算他不说,焦雪也能猜到什么。许许只跟他玩儿,而且性格又好,再加上学习成绩又好,平常看不惯他的人可太多太多了。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群人能坏到这种地步,那可是一个人啊,活生生的人。 “倾许妈妈你也别太难过了。学校已经把那群人开除了,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谁都不想看到。”老师也很自责,在他的眼里面的倾许,哪怕是从舞台上摔下来失去了腿,他依然很有希望。 倾许每天像个小太阳一样的活着,根本不可能会有这种的念头。所以都怪他,他要是再早一点发现是不是就不会有这种事情了?只是他还在自责,焦雪却已经做好了决定,她自愿成为许许的代替品,照顾好她的父母。 “阿姨,我愿意做你的女儿。”只有他自己知道,当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原本的那个他就消失了。 上帝好像从来没有偏袒过他,不断的从他身边夺走他所爱的人。外公是这样,姨姨是这样,姐姐和许许也是这样。这个世界好像在不断的吞噬他的光,从来都没有想过该,让他如何快乐的活下去。 他努力了这么多年,努力了这么久,却没有想到未曾有留下过什么。 “我知道这么做可能对你有一点点的自私,但是焦雪,我真的很希望你可以快乐一点。”倾许的母亲,其实也算是看着焦雪长大。他知道这个女孩子过得有多么的多灾多难,就好像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爱过他,哪怕他用力的活着。 其实就算倾许不留下这样的遗言,他也会想去跟这个女孩子商量是否可以到他的家庭里来。 他和倾许的父亲商量过很多次,但是他们始终都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或者话语可以去做这件事情。 如今他们确实有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却是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焦雪努力扯出微笑:“当然,我会努力快乐用力的去活着。” 只是活着的那个人是不是还是焦雪,没有人能确定,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了,来到了他跟商十鸢父亲结婚的那一天。婚礼很盛大,可是两家并没有谁笑得那么开心,除了新郎官。 看着自己身上的婚纱,焦雪第1次生出了一个念头:他今天所拥有的一切是不是都是偷许许的? 如果说许许当初没有去世,那么站在这里跟商十鸢父亲结婚的人,是不是应该是许许?如果说许许没有去世,那么今天被万众瞩目的人,是不是应该也是许许?自己,只是底下看着许许的那些众人的一份子。 可好笑的是根本就没有如果,他多么想看到许许穿一次婚纱,跟自己所爱的人结婚,可是如今却成了他代替许许和商家联姻。 就算他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可是这个结果是最好的结果了。至少在现在看来,他的养父养母很“开心”。 他能感受到一道很炙热的光在看着他,但是他知道那道炙热的光并不属于自己,是偷来的。 在婚礼结束的晚上,商十鸢的父亲特别激动的抱住她:“真好啊,我终于把你娶回家了。” 是啊,他想娶的到底是自己还是自己身份之下的许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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