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祥的预感升上心头,司诺城顺着心的感觉往身后看去,就见七八道黑影窜入了居望城。 糟糕! …… 淡蓝色的经文化作了飞旋的书卷,缠绕在祁辛黎的身边。他双手合十坐在地上,神情平和且安详,连念诵的速度都没变。 距离他五米开外的地方,一只毛僵缠满了经文,正抱头在地上嚎叫打滚。有淡淡的青烟从它身上升起,又在暴雨的冲刷里消失无踪。 毛僵饱满的身形一分分干瘪下去,像是被抽光了力气,连獠牙都退化成平整的牙齿。没过多久,它慢慢蜕变成一具尸体该有的样子,溃烂、枯瘦又腐朽。 许久,祁辛黎长吁一口气,看着尸体嘀咕道:“可见火化是多么重要……” 尚且来不及感慨一二,他直觉哪里不对。后背的气场像是被什么东西撕裂了,让人承受不住的阴寒席卷而来。 祁辛黎近乎本能地往前一滚,霎时,一只覆满青鳞的爪子擦过了他的头皮,毫不留情地削掉了他大片头发!纷扬的短毛在眼前飘落,祁辛黎傻傻地瞪大眼,大脑空白到失去思考能力。 隐约间,他似乎听见了司诺城的声音:“你还愣着干什么?躲开!” 一支淡金色的箭矢擦过他的耳朵,刺穿了飞僵的手掌。那怪物咆哮着冲向司诺城,而祁辛黎缓缓抬手往头顶一摸—— 光滑、冰冷、绝顶,没有、没有了头发! 头发! 就很秃然…… 作为一个学物理的博士生,他爱惜每个毛囊中的每一根头发。平时洗头都要轻手轻脚、温柔搓泡,梳头的力度更要柔和三分。掉一根少一根,爱一分疼一分。 头发是如此娇贵柔弱,他连它的一根纤维都不敢多碰,可今天却被削掉了大片。这感觉,就好比他辛辛苦苦养出来的闺女被隔壁的臭小子拐走了! 好恨!他好恨! 祁辛黎怒发冲……不,怨气冲天,通体蒸腾起淡蓝色的火焰。失去了头发之后,他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什么也不怕了! 身体与灵魂的链接直达百分百。 在司诺城错愕的眼神中,祁辛黎一把将手搭在飞僵的肩膀上,大力把它掰过身,反手一巴掌打歪了它的脸。 飞僵:…… 司诺城:…… “我要你给我的头发陪葬——” 祁辛黎发出灵魂咆哮,掐住飞僵的脖子把它摔在地上。他的膝盖顶住飞僵的胸膛,发狠地拳拳到肉,开启了精神和身体的双重超度模式:“本佛爷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金刚经》!” 祁辛黎一拳砸塌了飞僵的鼻子:“如是我闻,抄你的坟!” “善男子,善女人,给人落发就你能!”祁辛黎堪称金刚怒目,亲手给飞僵正了一遍骨,“众生相,寿生相,还是你下地狱滚油锅最香!” “佛爷我要犯杀戒,谁说话都不好使!” 司诺城:……算了,不管他了,有生命危险的应该是僵尸才对。 祁辛黎硬生生把飞僵打成了一坨马赛克玩意儿,他喘着粗气,一回首发现司诺城正跟三只僵尸缠斗。 话不多说,他捋起袖子加入战局,怼死一只是一只! …… 枪声不绝,打斗阵阵。噼里啪啦是瓦片坠落的声响,大地一震是墙垣塌方的轰鸣。尖叫声连绵,断裂的电线炸出火花,警方从街头救到街尾,却拦不住这僵尸的数量如此众多。 细细数来,有十三只! “这是捅了僵尸的老窝吗?”钢兵吼道,“救援呢?我们的兵呢?他们什么时候到?” “没有后援!”沈云霆直接道,“现在传不出任何信号,这片鬼地方像是被套了罩子,城里的直升机都飞不起来!注意后面!” “砰砰砰!”特制的纯银子弹打穿了僵尸的肩膀,暂时逼退了对方。 沈云霆扯过钢兵躲入街角,再度给枪上膛,低声道:“从海螺湾特配的纯银弹还剩多少?” “三十枚。” “该死的!”沈云霆闭眼靠在墙上,“记住爆头!三十枚撑不到天亮,一发都不能浪费了!一、二、三,冲!” 他们杀了出去,配合战打得极为默契,稳稳地拉住一只毛僵的仇恨值,再合力将它引向人烟稀少的公园。两人本想以一人作饵,另一人击毙僵尸,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遇到了三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年轻人。 他们一个是姜启宁,一个是拉基,还有一个是坐在轮椅上的俞铭洋。 彼时,姜启宁拽着拉基去找人。不料俞铭洋耳听僵尸的嘶吼,直觉感到害怕,居然转着轮椅躲在超市的杂货间里,害得两人一通好找。 超市显然是个不安全的地方,这儿人来人往、门窗不关,大量生气的流通引来了觅食的僵尸。那是一只长满白毛的毛僵,见到活血可谓欣喜异常,直接锁定了阳气最旺的倒霉三人组,撒着欢扑过来。 见状,拉基一马当先,乌拉一出谁与争锋! 他毫不犹豫地挡在二人面前,使出搏熊十八套于一分钟内狂击毛僵腹部百八十拳,拳拳到肉! 姜启宁握拳狂呼:“对,没错!就是这样,干它!哇喔——” 俞铭洋长出一口气,加入拉拉队:“干得好!兄弟我看好你,你永远是最胖的!” 成年男子的一拳能打出自己一半体重的力道,拉基作为搏熊斗士,拳风更是强悍。本以为这百八十拳下去,僵尸不死也要重伤吐血,怎知抬头一瞧,这鬼物正用“卡姿兰骷髅眼”盯着他们,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 拉基面无表情地撤下两只手,脱力地甩了甩,吐出三个字:“手好疼……” 倒霉三人组:…… 欢呼声戛然而止。 “嗷呜!”毛僵扑向了他们,得亏拉基抄起一块超上头的榴莲塞进毛僵的嘴里,这才为他们争取了逃命的时间。 这一逃,就“躲猫猫”了五分钟,直到窜入公园看见俩警员,他们真像是喜迎亲人般凑了上去。纵使姜启宁记得他们是把他拖出餐厅的“仇人”,此刻也泯了恩仇。 直到,他们发现俩警察也在对付一只僵尸,而俩警察发现他们引来了另一只僵尸…… 沈云霆与钢兵:…… 倒霉三人组:…… 现场瞬间变成了地狱模式! 无奈之下,他们迅速背靠背凑在一起,拉基吼道:“你们的枪能不能伤到僵尸?我就问问能不能!” “能!”沈云霆大声道,“子弹是纯银的,只有三十枚,如果能爆头,我们就能活!” 姜启宁:“啊啊啊不要吃我!我已经三天没洗澡了!” 俞铭洋:“我腿断了打了很厚一层石膏,不要吃我,我不好吃!” 众人:……没出息的二人组,怂得没眼看了。 不过,等等!腿断了打了一层厚厚的石膏? “你这石膏有多厚?” “跟我脸皮一样厚!哇……不要吃我!” 沈云霆和拉基的眼神落在俞铭洋的腿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两个汉子默契地抬起俞铭洋的轮椅,将他打满石膏的腿精准无误地塞进了一只僵尸的嘴里。 俞铭洋:“啊啊啊!” 由于俞铭洋腿长,僵尸的爪子只能够到他的大腿,再也不能寸进。下一秒,钢兵的枪子爆开了僵尸的脑袋,实实在在地干死了一只! 紧接着他们如法炮制,依靠俞铭洋的伤腿干掉了第二只。 当他们放下俞铭洋时,这倒霉蛋的神情还有点恍惚。他的精神似乎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情不自禁地落下了悔恨的泪水。 “曾经有一个回燕京养伤的机会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直到失去以后才后悔莫及,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如果上天能给我一个重来的机会,我会对爸妈说:我回家!假如非要在前面加个条件,我希望是——全身打满石膏再回家!” “呜……”俞铭洋悲从心头起,“这世界上能给我带来安全感的东西,只剩下石膏了。只有它,才能保护我不受任何伤害。” 众人:…… 姜启宁:“你就是靠啰嗦才当上城哥麾下第一小弟的对吧?” 拉基:“一条断腿干掉两只僵尸,这就是传说中的断子绝孙脚吗?有点想学。” 俞铭洋:…… …… 外头酣战继续,距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纪斯舀起一大勺糯米盖在章岩的血窟窿上,就见大片黑烟升腾而起,章岩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大祭司将糯米抹得均匀,说道:“忍着。” 章岩活活忍了下来,感觉糯米的热气沿着血窟窿往身体里钻。 片刻后,纪斯刮掉那层发黑的糯米,扔进铜碗中,再度往伤口覆上一层新的糯米:“尸毒已经入骨,即使拔除也会留下一些变化。保住理智,忍不了的话就做不成人了。” 章岩点头,眼泪终是落了下来。 一层刮一层覆,九次过后,纪斯松了口:“可以了。” 章岩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末了,纪斯吩咐道:“去准备一缸糯米水,把他抬进去泡着。另煮几锅糯米,天亮之后要用到的人很多。” 无人质疑,飞快地去办事。而纪斯走出八宝堂,凝神看向一个地方…… 要来了吗? 很多事他不会轻易插手,除非有远超司诺城实力的怪物出现,而且对方还是他最不耻的那一款。 如此,动手就无妨了。 ※※※※※※※※※※※※※※※※※※※※ PS:僵尸:这个榴莲,有内味的;这个JIO,也有内味的…… 拉基:不要方,我再给你塞瓶老干妈,你就入味了! 僵尸:…… PS:祁辛黎:纪斯,你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头发好多好长好亮啊! 纪斯:无论你用什么洗发水,你的灵魂都是个秃头啊……头发越少,同步率越高。 祁辛黎:……
第44章 第四十四缕光 子时渐近, 阴煞愈浓。 活人的生机与僵尸的死气相互交融,就好比阴阳嵌合、钥匙入孔,催动着整个八卦大阵旋转起来, 模糊了生门与死门的界限。 大地微微震动, 抖落无数砖瓦与尘埃。滂沱大雨冲下泥沙石海, 顺着地势往居望城浩荡而来。更有百年巨木被连根拔起,横亘在居望城的外围,交错着堵死了出路。 僵尸的鬼啸再度传来, 犹如阎王爷的铡刀架上了居望城的脖颈,骇得四方哭声顿起。 搁这会儿,好事者再无看热闹的闲心, 只恨不得劈自己几个大耳刮子:让你不听!让你不躲!让你乱跑! 要是一开始就听从警告,早早地藏进地下室该多好! 伤者落泪逃命,警方忙着救人。现状哀鸿遍野, 仿佛万事休矣、百般皆哀…… 纪斯轻抬手,雨幕豁然分开。他闲庭信步般沿着长街往前,穿过仓皇无措的人类, 越过拼死搏命的警察, 随后对上了一只飞僵渴血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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