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 “确实好奇。” 纪斯顺着长廊往底层走,朝超感的源头靠近:“我的衣袍鞋袜都以星光为丝,以精华为缕,以炁为基底,以卦为手法织成。它成型的那天……”他沉声带笑,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苍穹的星辉抖落,宙宇的脉络相映,极美。” “你见过的,在葫芦口。”纪斯提醒道。 在葫芦口,他们遭遇第一只大魔的那晚,纪斯的权杖离身以后,他褪去了本来的模样,化作了白发星袍的大祭司。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像是站在最高的占星台上。 他只是静默回眸,都像是一眼穿透万年的光阴。 威严又肃穆,圣洁又优雅,却也划下了人与神之间永远无法越过的天堑。司诺城一直记得那种心情,它名为“不甘”。 “嗯,我记得。”司诺城喃喃道,“……很震撼。” 纪斯顺着安全楼梯往下走,许是起了谈兴,他继续道:“我身上的穿戴,每一样都是圣器。倒不是圣器烂大街,只是它们比较适合压制力量。” 压制力量? 司诺城不禁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要是你尽全力一搏的话……” “那地球没了。”纪斯耿直道。 司诺城:…… 纪斯走在底层的长廊上,一步步靠近藏尸库的位置。越是接近,维度的压力越是粘稠。繁衍是外域天魔的本能,而弱肉强食也是它们的本性。 在熊熊烈火中被关在一处,它们就会像养蛊一样养出最强大的怪物。 司诺城道:“那么这个世界上,存在让你尽全力一搏的人吗?” “存在。” 这个答案,明显出乎司诺城意料之外。他瞪大眼,差点被一只天魔击中鼻梁。险险避开再一击命中天魔的核心,他急问:“谁啊?” “我曾经的队友们。”纪斯笑道,“也是一生的挚友。” 曾经的队友…… 恍惚间,司诺城想起了很久以前,纪斯在高铁上对他说的话:【名为‘轮回’……轮回小队……】 可笑他曾经还以为纪斯是个打游戏入迷的网瘾青年。 其实,只要有心的话,串联起他的梦境和纪斯给的信息,就不难推测出纪斯的来历,毕竟他从未想过隐瞒什么。 所以,纪斯来自于一个名为“轮回”的地方,遇到过过命的挚友,又从“轮回”转移到地球。要是所料不差的话,他以前透过壁画、雕像的眼所看到的那些男女,应该是纪斯口中的挚友。 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会降临在地球? 与他实力相当的挚友们又去了哪里? 司诺城正想问些什么,纪斯那头的声音忽然消失了。就像是步入了另一个维度,他甚至能通过耳麦传来的电流声“看到”一些诡异的画面。 一名少女尖叫着,被天魔附体的男人拖进了卧室。她强势地反抗起来,却始终无法脱离天魔的掌控,她只能绝望地用最后一枚子弹了结了自己…… 【是叫温蒂吗?哦,是这具身体钟爱的人……那你就成为我的母体吧。】 六小时后,由虫体聚合成的“婴孩”撕破了她的肚皮出来,又吃掉了父体。 “婴孩”跟别的天魔不一样,蠕动在它身上的一部分虫子是紫色,而不是黑色。它似乎从父体和母体中继承了特殊的基因,变成了异常强悍的异端。 不仅不服从天魔群体,还消失在方舟之中。 司诺城能感觉到,他正透过另一个维度在感知前因,正顺着一只天魔的感知“看到”了转过拐角的纪斯。 燃烧的金属门被推开了,浓烟从底层仓库冒出来,长廊上的烟雾警报器响起,直接开启了灭火系统,冷水淋漓。 门后,一只浑身红紫色的天魔爬了出来,明显从“婴孩”的体型成长到了“七八岁的孩童”。它长手长脚地趴在地上,面门蠕动的虫构成一张嘴,咀嚼着一把黑虫。 它在吞食同类,而诡异的力量越来越强大。 司诺城沉默片刻,还是脚步一转,朝底层飞奔。他急速向纪斯靠近,让看着监控的祁辛黎不知该如何吐槽。 “你是怎么回事?”祁辛黎嘴角一抽,“你的任务还没做完,去找纪斯做什么?” 司诺城平静道:“我不是去找纪斯。” “……你当我瞎的吗?你这不是跑在去找他的路上!” “你错了,我这是跑在拯救方舟的路上。”司诺城回答得非常客观,“纪斯亲口告诉我说,如果他全力出手的话,地球就没了。不全力出手的话,那方舟就没了。这资源你不要?” 祁辛黎:…… “你还要阻止我吗?”底气十足地反问。 “你特么可以跑得再快点吗?”极度嫌弃地回答。 司诺城:…… …… 底层仓储,外部长廊。 纪斯淋着水渍朝异端天魔靠近,对方明显将超感演变为“精神力”的攻击方式,几乎是将无声无形的意识体凝成无数把短刀,罗列在自己身周。 “奉劝你,别刚学会什么就用什么。”纪斯勾唇一笑,“很多时候,反而会自取其辱。” “嗖”一声促音响起,为刃的意识体刺向纪斯的眉心轮。 它正如大魔的意识为刃那样,是一种只要起心动念就能瞬发的攻击方式。 很可惜,它几乎无法察觉纪斯是何时抬手的,只知道再回神时,对方已经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它的短刀—— 轻轻一搓,碾成渣滓! 异端天魔下意识地往后缩,而纪斯像大魔王似的靠近它。 纪斯道:“是异端对吧?哦,是吃了觉醒者长大的天魔……那你就成为我的藏品吧。”
第144章 第一百四十四缕光 箭矢骤发, 击溃了被天魔侵蚀的躯体。血肉迸射,断裂的黑虫来不及合拢,就见一道影子掠过身侧, 紧接着是内核碎裂的轻响。 怎么会? 化作灰烬溃散之前, 天魔借由人形的残躯往后看了一眼。只一眼, 那拐角处仅剩一角衣袍闪过,而它的视线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司诺城单手撑过楼梯的栏杆,二级跳地往下翻。他能感到下方的维度坚固, 已自成一方世界,正杜绝着任何人靠近。 恰在这时,一只天魔推开了楼道口的金属门。它似乎是循声而来, 压根不知来者的危险。只知道在看见人时,露出了一个狩猎者的笑容。 它的皮囊磨损度太严重,是该换了。 司诺城神色一厉, 抬脚就踹—— “我知道你们是个什么东西。” 空阔萧索的底层,水声和脚步声混成一片, 却依然没掩盖纪斯的说话声。他穿过长长的水帘, 走向异端天魔, 每一步都踩在对方的底线上。 “星际暗域中的‘魔种’,落在哪里都能生根发芽的寄生体, 替亚巴顿糟蹋过不少星球吧。” 绷直的紫色虫子猛地朝纪斯的面门射来,却在接近他身周半米处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步履未停,只是垂落的长发无风自动,像是张开的树枝,在往空气中攀援。 异端天魔张开虫嘴, 发出无声的咆哮。诡异的音波混合着精神力而来, 金属墙壁发出“咔咔”脆响, 竟是直接起了褶子。 “虽然你刚诞生不久,但你内核的资料库应该告诉了你足够多的信息。”纪斯不闪不避,直面整波攻击。 他穿过这波精神力往前,错肩而过的瞬间,它忽然发出了“咔嚓”的碎裂声。 这一刻,异端天魔真正感到害怕了! 它发现,它这种一击能干掉十个同类的手段,对这个男人竟然无效?竟然无效! 显而易见的实力差距,让它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可它明明害怕到极点,却偏偏退不了半步。眼前的男人既没张开气场,也没动用武力,他仅仅只是注视着它,那股震慑力就让它无法动弹。 他近了,更近了…… 他伸出手,张开五指,大掌捏住了它的整一个头颅。 纪斯勾唇:“你们记得我的能量,我当然也记得你们的能量。亚巴顿豢养的走狗,专门用来收割中低等星球的生命,制造恐慌和绝望。而一个个星球在生灵涂炭时爆发的负能量,是暗域扩张的基础,也是亚巴顿最喜欢吸食的营养。” 异端天魔僵在原地,动也不动了。 它用漆黑的眼眶盯着纪斯,红紫色的虫在里头盘缠涌动。它费力地在“资料库”里搜罗关于纪斯的信息,可结果是没有,一星半点也没有。 天魔传承久远的基因片段里,没有一个族群的能量特征与纪斯相似,也没有谁的灵魂特征与他相近。他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人,浑身上下都是谜。 “咕噜噜、咕噜噜……”天魔的喉管里冒出声音。 “我是谁?我怎么会知道亚巴顿?”纪斯笑了,眼底满是凉薄,“要不你猜猜。”他微微扣紧了手,“还是算了,给你十个脑袋,你也是想不到的。” 他与它对视着,笑意越来越深:“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天魔因为自身不能繁衍、只能寄生的缘故,所以数量并不多。” 天魔周身的虫子蠕动得更快了。 “宇宙那么大,数量并不多,因此,你们释放到每一个星球上的数量都是固定的。”纪斯挑眉,“少量释放就能摧毁星球,不仅制造大量的天魔,还能制造负面的力量,真是低投入高回报的红利啊。” “可是——”纪斯轻声道,“如果我让这份投入亏得血本无归呢?” 五指一合,发力一拧。人形天魔的整个头颅都被纪斯拧下,只要稍稍用力,他就能捏爆它的一大块内核。 熟悉的灵魂能量在飞速靠近,纪斯乱舞的黑发渐渐落下。 他侧过身,调整了一下角度,将整个“头颅”托在手中:“杀死你们之后,相信高阶恶魔会进入星门。” “杀死高阶恶魔之后,相信亚巴顿会对这个星球产生足够大的兴趣。”纪斯恶劣道,“允许你在临死前向他转达一波频率——我欢迎他的到来。” 话音落下后三秒,金色的箭矢穿透了“头颅”,击碎了内核。 顶部喷洒的水渍冲干了红紫色的灰烬,纪斯堪堪回首,就见浑身湿透的司诺城站在他面前。 对方握着金色的长弓,冷凝着眉眼缓缓放下手。他的碎发滴落水渍,他的睡袍尽数湿透,而他的眼神却专注地看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隔着落雨,隔着距离,仿佛回到了最初见面的雨天…… 纪斯就着水渍冲洗手心,摩挲着天魔内核的残留物,轻笑:“你来这里做什么?祁辛黎可是安排我们分头做任务。” 司诺城收起弓:“我怕我来迟一步,就要在整艘方舟的坟头做任务。” 纪斯:…… 眼见纪斯似乎收起了手中的东西,司诺城走到他身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手里握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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