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的南雅组建了自己的小队,队里有刀口舔血的雇佣兵,瑜伽国的一名圣女,遭受怪物袭击而失去双亲的女孩,以及一位战地记者。他们穿行在大城市里,摸索在森林之中,逐一击杀名单上的妖魔,缓缓朝目的地靠近。 而恢复得差不多的俞铭洋开始钻研“植物与防御”的相关性,在“奶妈”的道路上越走越偏。 同时,受到刺激的拉基下定决心摸索“兽化”的关键,在失控暴走数次又被姜启宁艰难地控回来后,他的实力得到了质的飞跃。 点滴积累,量变正在引起质变。 而近日以来,很多资料转到了宁原的“禁闭室”。有关于基地的建设,有关于觉醒者的教育,也有关于新队伍的组建。 纪斯和司诺城翻阅着时新的消息,而在堆满文件的桌底,具象化的一只胖黄鹂和两颗含羞草瑟瑟发抖。 司诺城:“沿海有一所学校的高中生,觉醒了3%的数量。西北部的一个公益组织里,有2%的员工觉醒。道观的人下山了,据说觉醒率达到了30%……就数量和质量来看,我们中洲走在第一。” 才半年,世界就变得如此魔幻,饶是司诺城也无比感慨。 “这么一点数量,连自保都不行。”纪斯平静道,“战斗能量的余威会吓退弱者,但唬不了强者,反而会吸引真正强大的怪物到来。” “人类若是继续各自为政,凝聚不了最核心的力量,到最后只有落败的结局。因为人不定,谈何胜天?” 司诺城一点就通:“但现在谈联合无异于天方夜谭,即使中洲顾全大局表示愿意,别国能想通的又有几个?” 纪斯微笑:“没关系,想不通就没了。” 司诺城:…… 他无奈一笑,心头给“想不通的”点个蜡,之后就转移了话题:“既然会有更强的怪物出现,看来我们也不会在这里呆太久。” 说着,他从桌底下提溜出三只憨批,继续道:“那就谈谈修炼吧,我想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 这三只憨批是司诺城亲手带回来的。为了带回它们,他学会了“缩地成寸”,也学会了“维度跨越”。 其中的艰难不为外人所道,他在练习时曾被空间风暴切到断手断脚。但拜他“之前不做人”的经历所赐,他已经很适应这种疼痛,甚至还能面无表情地续接肢体。 “你练习这些时,也断过手脚吗?”司诺城曾问道。 “嗯。”纪斯很平静。 “疼吗?” 纪斯一愣:“……你还是第一个问我疼不疼的人。”不过说句实话,“确实很疼。” 司诺城忽然笑了,他也说不清为何会心情愉悦,只是觉得当纪斯承认“疼”的时候,感觉他终于有了一丝烟火气。 “我也很疼,感觉去了半条命。” 闻言,纪斯失笑。 司诺城正走在他曾走过的路上,步步趋近他。通过这条路,他仿佛见证了自己从一个人转变到一位神的过程。 这是一种……被追逐的感觉,甚至还有一点奇怪的期待感。只是纪斯不清楚自己是在期待劲敌的成长,期待再与司诺城一战,还是在期待其它? 凡是与自己相关的事情,纪斯都无法算尽。他只是解答司诺城的疑惑,随即静待他进一步变强。 “你的情况,相当于渡‘心魔’。要么堕落成魔鬼,要么觉醒为大能。”纪斯道,“你的灵魂很强大,但身体实力不足。它对你最大的保护,就是先堕落到能承载灵魂力量的地步。所以你魔化了,如果醒不过来,那天就是人类历史的终结。” “还记得大樊的那名女孩吗?我说过,人要是在觉醒后堕落,才是最可怕的怪物。” 司诺城:…… 沉默片刻,他诚恳道:“谢谢。” 纪斯一顿。没多久,他与司诺城又转入了问答模式:“中阴身吗?” “人类走向死亡,脱离身体成为魂魄,这是‘阴’。为‘阴’时,需要理清因果,或是被因果牵引着投入母腹,成为‘中阴身’。女子十月怀胎产子,就是‘中阴’转到‘阳’的体现。” “灵体修得‘中阴’不容易,故而堕胎会有业力,这是男女双方都要承受的东西。故而,不要因为欲而随意成为‘父母’,要觉得对不起,就好好送走它……” 纪斯淡淡道:“至于孟婆汤,很好理解。‘孟’是盛子的器皿,‘婆’是指成熟的女子,‘汤’即为羊水。这黄鹂说的这些词,不过是让你抱元守一,追溯在母体时的通透感。” 两人聊到深夜,司诺城所获颇深。 及至凌晨,他们才结束了有关修炼的话题,而司诺城起身洗漱,叠放被褥,又伸手摁着开关:“那么,晚安。” 纪斯:“你还需要睡觉吗?”他轻笑,“小心噩梦成真。” 司诺城嘴角一抽:“我只是不想忘记做‘人’的感觉。”他躺在床上盖起被褥,在黑暗中平静道,“纪斯,你用前半生从人变成神,那你有没有兴趣用后半生从神变回人?” “嗯?” “你说过‘返璞归真,抱元守一’。”司诺城道,“再做一回人,不也是‘归一’吗?” 第一次,纪斯真正地重视起司诺城的话了,他切实没想过这种形式的“归一”。他来到地球,是为了偿还队友的因果,也是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 于是,他一直做着旁观者,而不是入局者。对于他来讲,这个世界最后是脱胎换骨也好,是走向毁灭也罢,全无所谓。 这里失败了,就换一个地球尝试,他很无所谓。 然而他忽略了一点,口口声声说“想不通就没了”的人是他,但真正与世界、人类有着隔阂的人也是他。 他没有投入局中的觉悟,何以成就真正的“至高”,成为源头的“一”? 纪斯垂眸不语,他的内心已经起了波澜,只是他永远是最冷静的那个。良久,他忽然在黑暗中笑道:“你说得不错。” “我是该再尝试一遍‘人’的喜怒哀乐。”他决定做个人。 ※※※※※※※※※※※※※※※※※※※※ PS:司诺城:于是把他拉到了同一个维度,再用丰富的做人经验攻略了他。 纪斯:……
第114章 第一百十四缕光 祁辛黎一路风驰电掣, 直达极地南洲。 风雪漫天,冰原上有人组成长队挥舞着手电,零星的光芒点亮极夜, 也给祁辛黎明示了降落地点。 他将私人机稳稳地停在冰雪中, 随手披了件大衣往外走, 似乎零下几十度的气温对他毫无影响。 而事实确实如此,低温也好,极夜也罢, 并不影响他的体温和视力。哪怕没有防冻防寒的全服套装,祁辛黎照样健步如飞、头脑清明。 他是第一个意识到“命运共同体”概念的人,也是第一个将极地和界门联想到一起的人。毕竟极热的火山会喷出怪物, 没道理极寒的冰盖就不出问题。 而要是极地也出现了界门,那么这里将是人类防御最薄弱的地方。若是不能仔细筹谋,千里之堤怕是得溃于蚁穴。 因此, 祁辛黎来到极地只有一个目的,他要证明自己的猜想,再以实打实的证据向全世界发出警告、请求支援。 运气好些的话, 没准第一支联合军队会在极地诞生。 只是, 他料想南洲出了事, 却想不到这事竟如此严重。严重到引导他飞机降落的光线不是从灯塔射出,而是幸存者们用手电构筑的光网。 是的, 幸存者。 在全世界忙于抗击各自土地上冒头的怪物时, 遥远的南洲也在经历它的恐怖。四月份的南洲极夜, 尤其是最近半月, 每分每秒都很难捱。 祁辛黎见到了中洲的同胞, 也见到了别国的人员。他发现他们放弃了各自的据点, 只新辟了一块冰原安营扎寨, 还将武器和食物全部集中起来。 这很罕见。 众所周知,南洲无人居住,古来被称为“净土”。这儿的生灵多是企鹅和海豹,剩下的才是后来“加入”的各国军人和科研员。 他们共同研究和开发南洲,又兼有国与国之间的矜持,平时的关系谈不上僵硬,但也说不上亲密。换句话说,各自为政是常态,合作共赢很少见。 可现在,他们不仅住在一处,还制定了守夜的轮班表。甚至,他们整合了战斗队伍、情报人员和后勤小组,一直守在南洲没有挪过窝。 在他们身上,祁辛黎看到了“共同体”成型的可能。 于是,他掠过无用的寒暄,单刀直入:“我是中洲编号8的觉醒者·祁辛黎,请告诉我,极地出了什么事?” 如今,“觉醒者”三个字可谓如雷贯耳。 很多人本还不满为何支援的不是军队,而仅仅是一个人,可当看到祁辛黎轻装上阵,暴露在极寒环境中却没有半点不妥时,他们就明白——觉醒者很强,传言不虚! 很快,中洲的同胞上前,特别认真地陈述了南洲的异常:“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一月之前,是三月中下旬阶段。那时,各地界门的共振频率在延伸,伦多刚火山是受影响最严重的地方。 同样的,极地南洲也是受害地之一。 在低频负能的振动下,南洲的冰原中部塌陷,凝成了一个梦幻般的蓝色湖泊。 初始,众人以为这是因为“全球变暖”的缘故而导致冰层融化,进而吐出了尘封几千年的奇怪藻类或毒物……这可不是小事,万一有毒物质顺着海水进入了生态圈,或许会对万物造成极大的破坏。 为此,他们第一时间组建了队伍前往探查,却发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那片湖泊像一条通道,链接着另一方空间…… 在南洲的极夜笼罩下,一切尽是漆黑,唯独那片大湖散发着幽蓝色的光,像极了一大块失落人间的蓝宝石。 它极美,如星空夜幕,如浩瀚银河。每一个见到它的人都忍不住为它心神摇曳,赞叹大自然造物之神奇。究竟得多么鬼斧神工,才能打造出一个发光的、不会结冰的湖? 人类无法拒绝美丽的事物,他们遵循着本能靠近湖泊,却发现泛光的波纹下,游弋着一只庞大且色彩斑斓的水母。 “我们以为那是极地最美的生物……”中洲同胞苦笑道,“但没想到,那是我们的催命符。越漂亮越危险,第一次接触,我们付出了17条生命的代价。” 且,没有将它消灭。 “那片湖就是一面镜子,当‘杀人水母’爬上岸的时候,像是顶开了一张跟镜面质地类似的薄膜。它上岸后,开始猎杀人类。” “我们知道它是怪物,所以,我们不能让它活着走出南洲。之后,西斯里先生淋上了油,诱导怪物吞下了自己,再在它腹中引爆……” “那一晚,这片净土统共阵亡了36名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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