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本来要屈膝下来的小腿顿住,就在周雾即将崩溃忍不出要大声呼喊时,眼见那双小腿突然开始发抖,有种和周雾一样害怕的反应。 紧跟着响起了一个声音。 那声音无法形容,像是在脑中炸开似的,脑子那瞬间是感到如针扎地疼,疼痛过后,外头传来了一声惨叫。 这一声惨叫持续了很久,周雾被震得头昏眼花,跪不住,瘫在冰凉的地板上喘息。 嗡的一声,一切归于平静。 周雾感觉身体在摇晃,耳边响起了声音:“周雾,周雾,你怎么没上床就睡着啦?” 睁开酸涩眼睛的周雾眼前是一张吴尧的放大版脸,周雾“啊”了一声,往后倒去,幸好吴尧眼疾手快,将凳子扶住。 “你怎么啦?睡蒙圈啦?你这样睡着是会感冒的,这里一感冒就糟糕啦!” 面对吴尧的碎碎念,周雾愣愣地看着他,伸手去捏了他的脸。 “哎哟!你干嘛?小爷刮胡子后是很帅,但是也不是你gay我的理由!”吴尧见周雾还是恍恍惚惚,又问:“你怎么了,怎么脸色那么苍白,不是已经感冒了吧?” 周雾坐起身来,摇了摇头,感觉到背后全是冷汗,“我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吴尧:“你这样睡着,不做噩梦就怪了,是不是做被扔在雪地的梦了?衣服也烤干了,快起来吃饭。” 周雾起身,还有点反应迟钝,点了点头,想从背包里摸出外套,伸手却发现外套不在背包里,而是被晾在了椅子上。 他的手一顿,是自己忘了? 吴尧催促,周雾也饿了,便没想那么多,套上大外套拿了手机往外走,走出门时,周雾忘记拿手机,转头又回到房间。 手机放在了床头充电,但是周雾却立在房间中央,没敢往前走。 在窗前的地板上,模模糊糊有着一个未干的巨大脚印,大小的程度根本不像是人脚。 “周雾,快点,我要饿死啦!”我要在外催促。 周雾回头应声,再往地下看时,什么都没有了。 站在原地的周雾浑身发寒,手指不可自抑地颤抖起来,吴尧伸头进来催促,看到周雾站在原地。 “你在做什么呢?” 周雾回过神来,满脸苍白:“你刚刚来叫我之前,有看到什么吗?” 吴尧奇怪:“看什么?没有啊。” 周雾:“那我们锁了吗?” 吴尧:“没呢,关着没锁,要不我咋进来的。” 吴尧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看到周雾一张脸苍白苍白,还以为周雾被这个村的奇怪氛围感染,变得疑神疑鬼。 “别想这些啦,吃个饭,再热乎乎洗个澡睡个好觉就没事了。”吴尧大大咧咧地安慰周雾。 周雾点点头,提醒自己,这一切都是梦。 餐厅需要过两个走廊,并且穿过中庭才能到,雨水依旧瓢泼,但似乎有渐小的趋势,整个园子都被蒙在一层雨帘中,走出客房站在门前的周雾看着对面的八角门,出了神。 吴尧见他又走神,强拉着他往前走,嘴里絮絮叨叨:“我来这个组也有几个月,比你早,咱们这个组老是碰一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你要守住心神,不要被乱七八糟的事情带跑偏。” “呃,怎么守?”周雾心不在焉。 吴尧从自己口袋里神神秘秘地掏出手机:“要不要我把音频蓝牙传给你?我晚上就靠它入睡了!” 耳塞塞到了周雾的耳朵里,周雾只觉得忽有一身正气灌顶而来。 在一阵熟悉得让人毛孔立起来的开场音后,字正腔圆的声音响起。 “观众朋友们,晚上好,今天是八月十二号,星期六,农历..……欢迎收看新闻联播节目,首先向您介绍这次节目的主要内容……” 本来觉得被蒙在一层阴影里的周雾只觉得浑身都舒坦了不少。 “要吗?”吴尧问。 “要!” 到餐厅的时候,所有人已经就座,看到他俩来了,招呼他们过去,周雾之前做梦被吓得抽抽,没感觉到饿,这会当地传统美食各式各样摆在桌上,香气扑鼻,让他食指大动。 这一顿饭吃下来,节目组人员原地复活,对着招待他们的村民连声感谢,可回应他们的依旧是面瘫。 本以为他们都是这个性格,节目组人员也就没在意,但当周雾吃完一碗饭时,坐在一旁的村民立刻拿过他的碗,给他装了一碗。 周雾都没来得及拒绝。 吴尧又酸了,转头去问哪家整容医院靠谱,丁诚告诉他,重新投胎。 吴尧顿时跳脚,狰狞嚎叫要决一死战,丁诚推了推眼镜,身形虚晃一招,躲过吴尧的猛扑。 · 吃饭晚,吃完饭已经是快九点,众人准备洗洗睡,周雾的房间里有卫生间,推开卫生间的门后,周雾呆愣住。 木质的大浴盆,青石地板,暗金色的狮头水龙头看起来奢华无比,热水正从龙头的嘴中缓缓流入浴盆。 这是什么王府将军殿吗? 按照普通标准来衡量,这个村子都没脱贫,为什么这里奢华得像是七星级酒店。 说起来,这么一想,这座豪华古宅似乎深不见底,他们沿着走廊转到客房这边时,另一条路却延伸出去,他只是瞄了一眼,没有看到头。 他们在待客的偏院,主院应该比想象的要大很多。 不过周雾已经开始反馈,想着尽快洗澡睡觉,便开始朝沐浴盆里放水。 水声淅淅沥沥,热水一点点续满,水雾在盆子的上空形成了一片白茫茫。 寒潮时,泡一个热水澡解乏,再幸福不过,空旷的浴室只有水声,格外地安静,这时,忽然响起了一阵充满正气的过场音…… 周雾打开新闻联播后,一阵心安,开始解皮带,脱毛衣,再把最后一件贴身长袖脱掉,干净地身体呈现在空气中。 皮肤接触了冷空气,激起一大片鸡皮疙瘩,他快速脱掉最后的束缚,跨进浴盆中。 温度刚刚好,温暖的热水包裹着躯干,抱着自己膝盖的周雾只露出一个头来,雾气打湿头发,软趴趴地垂在脑门前,乖乖的,看起来像是一只社交平台上经常PO的那种泡澡水豚。 下午的噩梦暂时被抛诸脑后,周雾伸了个懒腰,长出一口气,舒服地瘫软下来。 跑了一会,整个身体回暖,周雾突然想到自己肩膀上的那个淤青,想必已经快淡了吧? 他微微直起身,转过头去看,却整个人僵住。 在自己身后的位置,有一个两米高左右的全身镜,他整个人都在镜中,整个背也都一览无遗。 蝴蝶骨的起伏出一条阴影,顺着阴影,周雾看到,除了吴尧发现的那处青紫外,那青紫一路往下,到腰部,连绵了一串。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周雾的脊椎慢慢地到腰线,亲吻。 好巧不巧,这时新闻联播突然开始在讲一则关于疑难杂症的病例。 “小王说,从上个月开始,自己身上就陆陆续续出现了青紫,一片片,一簇簇,他以为自己得了绝症,可家中贫穷,没有经济能力治病,他甚至留下遗书……” “后来,小王揣着一百块钱去地方诊所查看,最后结果令人大跌眼镜。” “原来是他最近天天下地干活,汗水浸透衣服,而他穿的衣服十分劣质,遇汗就掉了色……” 周雾:“……” 上一瞬间,周雾还在害怕,口干舌燥,这下一下子被驱散了大半,哭笑不得。 不过身上这些并不是掉色,他可以分辨得出,因为当他手去触碰时,能感到轻微的疼痛。 去够自己腰上的淤青,按压后,周雾哼哼唧唧地自言自语道:“这里也有一点点疼……” 得不到结论,周雾决定回城的时候找医院看看,当然如果那时淤青还在的话。 经过这一插曲,周雾也不想泡澡,涂了香皂冲干净后就出了浴室。 刚洗完热水澡,身上还暖和,床上的绣被松软无比,还带着一点洗净后的皂角香,刚坐上去就往下陷,周雾整个人仿佛像是被柔软的棉花包裹住,无比舒适。 钻入床后的周雾就开始陷入困意,他支起身子想去关灯,因为褥子太过松软,栽回去好几次。 屋子里有几盏壁灯,刚好可以当作夜灯,周雾特意留下没关,支起身后目光却凝在了壁灯的那面墙上。 那面墙上,似乎突然多了点东西。 一层一米多长的白纱下,似乎在遮挡着什么,今天因为紧张,周雾没有仔细打量过房间,所以并没有看到这块布, 所以是从一开始就有那块布吗?周雾十分不确定。 那层布的下面,会是什么呢? 好奇心折磨着周雾,这样实在没办法睡着,他僵硬着坐起身打开了灯。 白炽灯打亮了整个房间,所有东西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 而灯光一亮,周雾便透过那层白纱,隐隐约约地看到一张黑白轮廓依稀可见的水墨画像。 白炽灯将周雾本就苍白的脸映得更是惨白,他下嘴唇无意识地颤抖了两下。 凝视那张画后,周雾发现,他见过这张画。 这幅画、这幅画似乎……正是第一天,他窥探门中时,看到挂在悬梁上的那幅。
第7章 (大修,建议重看) 惧意一点点从尾椎扩散全身。 他不敢关灯,也不敢下床去拨开白纱看个仔细。 周雾埋入被子中扯了扯被角,只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头顶。仿佛裹着被子就能提升百分之八十的防御值与san值。 床很温软,很舒适,与周雾绷紧的背部产生了强烈的反差,他陷在里面,感受着被包裹着的安全感。 渐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交织在被子下,几乎每一次喘气都带着心快要跳出嗓子口的律动。 新闻联播继续播放,字正腔圆的主播腔回荡在寂静的房中,外头簌簌下落的雨点子似乎在慢慢变小。 他实在忍不住,慢慢地将盖在脸上的被子捻开一角,露出半只眼睛,偷偷地瞄了一眼。 这一眼,头皮发麻。 白色墙面上,一只眼睛从掉落一角的白纱后显露出来,眼神好似活人般转动了一下。 周雾呼吸粘滞在气管中。 现在他想立刻起身去敲吴尧的门,却连钻出被子的勇气都没有。 重新缩回被子的周雾感觉到那道视线如影随形,他告诉自己,这是错觉,那只是一幅画。 房间内万籁俱寂,什么声响都没有,周雾连“或许是风把白纱吹开”这个理由都没办法说服自己。 再一次将头伸出被子,周雾视线投向那幅画。 这次,他们对视了。 对视的这刻,周雾的恐惧达到了一个临界点,他慌忙钻入被子中,环抱住自己,白皙的指节扣住自己的双臂,指骨因为用力而发白,嘴唇忍不住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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