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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时俨和他的救援队联系了一下，互报了个平安。 若朴听着时俨直接往他这边过来，心道，时俨好像知道他在哪里，怎么知道的？ 敞篷船驶近黄绿色的小岛，靠岸停下，但时俨没有下船，他坐在船上道：“猫猫？还在生气？” 草丛中的若朴摆了摆尾巴，没吭声。 “你不相信失控的异化生物能够恢复成人？”时俨道，“但是他们相信，那是他们的亲人，我觉得应该给他们一次努力尝试的机会，反正有你在，事态总是控制得住的。” 啥？！若朴气得几乎想说人话：你想靠一只猫来控制事态？你也太天真单蠢了！ 不，不对。 时俨可不蠢。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时俨继续做心理工作：“你是不是曾经碰到过非常恐怖的失控异化者？我也见过一些很惨的情景，多少也有心理阴影，但我们总得克服……” 若朴更加生气，怒火冲头，烧断了他的理智—— 你懂什么，你真的见过真正的恐怖吗？我这就让你见见！看看你能不能克服！ 正在说话的时俨便突然“看”到虎斑猫融化了，融化后没有变形，而且迅速开始膨胀。 他想看看若朴要变成什么东西，就没有打断对方的变化，但很快他便后悔了。 那堆蠕动胶状物越胀越大，最后膨胀成了十米多高的一座小山。 时俨脑海中闪过开船离开的念头，但随即便放弃了，跑不掉的，这东西可以伸出触手，不等他的船启动，他就会被那些触手先困住。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异化形态，这是什么？”既然跑不掉，时俨便继续和若朴聊天，“你这形态是不是和那条异化龙有相似之处？” 说话间，胶质小山突然倒塌了，胶状物涌出小岛，把敞篷船和船上的时俨一起淹没了。 “这个心理阴影比你以前的那些怎样？” 时俨听到有个阴森森的声音在问他。 他动了动嘴唇，还能说话，便道：“原来你的阴影不是别的失控异化者，是你自己，你失控过，我猜是在龙港的时候……” 这时，他的嘴唇突然被堵住，然后一阵剧痛，像是被人狠狠地咬了一口。 ……应该就是被咬了一口。 两人都沉默了。 片刻后，胶状物从敞篷船以及时俨身上脱离，退回岸上，接着迅速收缩变成了一个人形。 漆黑的头发，冷漠的双眸，天然微翘的嘴唇，是若朴本人没错了，之前大江的伪装单看还行，但和真人相比，就差得很多了，因为他装不出若朴身上那种战场上杀出来的凛冽气势。 若朴此刻是裸着的，但他没有半点不自在，就像不穿衣服才是正常的，穿衣服的人才不正常。 他盯着时俨：“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到此刻，他终于用回了自己原本的声音，因为从时俨说出的“龙港”两个字只可能是一种意思：那就是时俨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知道你是若朴？” 时俨没有直视若朴，而是看向了别处，然后他从后视镜中看到自己眼睛上的黑布消失了，他稍微愣了下，然后站起身，脱下羽绒外套递给若朴。 “在地下河中时想到的，你留下的蛛丝马迹太多了，只要不先入为主地认为你不可能是异化者，就很容易猜到你的身份。” 若朴接过外套，拎着衣领随意往身上一披，道：“我改变形态时，你能感应到，是吗？” 时俨首先得知道猫是人，然后才能怀疑猫是他。 “是的。”时俨的异能真相底牌算是暴露了一张。 “原来如此。你的异能很复杂啊。” “你的更复杂。” 若朴弯了弯眼睛，他看着时俨，最后把视线聚焦在时俨被他咬破的嘴唇上：“刚才抱歉了。” 时俨：“……” 时俨踩上船舷，迈向岸上。 敞篷船晃动，若朴扶住时俨的手臂，用有点儿揶揄的语气道：“小心点，先生。” 时俨在岸上站定，伸出双手扯住若朴身上的衣服—— 若朴好奇地看着对方，然后看到对方替他把衣服拉拢，把拉链对上，拉好。 时俨：“不客气。” “……”若朴再次弯起眼睛。 其实他不是故意不穿衣服的。 只是相比披一身猫毛，他觉得还是人皮更好看。 反正他身材均称，没什么可自卑的。 至于羞耻心问题，啧，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至于刚刚没把衣服穿整齐，那倒是故意的。 他还以为时俨不尴尬呢。 既然对方不尴尬，那他得更洒脱才行。 “你和我所知道的不太一样。”时俨道。 “你也不一样，”若朴道，“比我以为的天真许多。” “……什么？” “刚才你真的不害怕？” “还好，你总不至于要我的命。” “那可不一定。失控的异化者是不受控的。你知道我当年是怎么逃出龙港异能所的吗？”若朴紧盯着时俨，就像在讲恐怖故事一样，声音轻而慢，“我吃掉了所有阻拦我的人。” 时俨平静地和他对视了片刻，道：“你要变成猫让我摸一摸你吗？” “……”若朴移开了目光。他想变成猫用爪子挠时俨。 时俨：“我想兑现你之前答应我的那个要求。” “……挑的时机不错。说吧。”若朴意兴阑珊地想，大概是要说那条异化龙的事吧，让他放过它之类的。 “龙港早就重建了，你该醒来了，不要再抓着过去的龙港不放了。”时俨道，“这就是我的要求。” 若朴胸中一痛，他狠狠地皱眉，片刻后，他压下波动的情绪，用平常语气道：“你再这么说话我又要咬你了。这个要求不算，重来。” 时俨：“好，那就换一个。这几天你感受过我的异能，我可以锁死你的异化形态。所以，如果你真的担心自己失控，那我可以帮你控制。如果你觉得自己要控制不住了，联系我。这就是我的要求。” “……”若朴沉默了一阵，笑道，“时先生，我觉得你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制的。” 他笑着凑近时俨，他是在故意逗弄人，时俨知道，所以没有后退，两人越靠越近，近到两人的鼻尖已经碰上了，微烫的呼吸交融在一起，明明只是玩笑，但气氛却变得暧昧了，两人的呼吸变重变快—— 这时，远处传来了类似蜂群飞舞的声音，还离得很远，但对若朴来说很明显，他微微分神，时俨敏锐地注意到了，问：“怎么了？” “……” 暧昧气氛被时俨的声音打破，两人默默分开。 若朴清了清嗓子，道：“我的武装队过来了，从青晖湖那边追着异化龙过来的。” 时俨望了眼西南方的天空，他能感应到那个方向有人在预备使用异能，从高度来看，对方现在应该是在飞行器上。 他通知他的救援队，让他们注意不要越过国界，以免引发冲突。 若朴看着他：“你看到了？你的异能很有意思。” “不，没什么意思，只是别人使用异能时，我可以感应到。”时俨道，“你呢，是用声波雷达扫描了远处的图像还是你听到了他们？” 若朴不动声色：“你想像力不错。” 时俨：“能力方面，你不仅是异能者还是异化者；异能方面，你不仅能发出波，你还能接受波；异化方面，你具有多种异化形态，包括但不限于猫、胶状物。这是我关于你的能力的最新推测，对吗？” 若朴把手搭到时俨肩膀上，故意叹气：“你知道得太多了，我看我还是把你抓回自由意志比较好。” “但你说过你不会把我交给政府。” 若朴心虚起来，脑速瞬间开到最大：“嗯，没骗你，我没想真的对你怎样，只是把你偷出来玩一下，看看你到底是怎样的人。” 时俨看看他，道：“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密，不会把你的能力情况告诉任何生物。这附近应该没有什么生物能听到听懂我们刚才的话吧？” “……你挺严谨的。没有，这附近就我们两个智慧生物。” “那我们回去吧。” “嗯？” “回村里，想办法把异化龙的事解决了。” “哦。”若朴不想亲自去处理，但时俨提出要去，他只好同意。 “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你失控后，后来是怎么恢复的？” “……知道冒昧就不要问了。” “对不起。”时俨道，“我是想，或许那条异化龙可以参考你的恢复方法。” “参考不了，我是真的吃人，它只是融合，还可以再重新分解那些参与融合的人——除非那些村民们撒谎了。” 时俨垂眸：“对不起，我不问了，你也不要再说‘吃人’这种话了。” “害怕了？” “没有。这种话不会刺伤我，只会刺伤你自己。” “……” 离村子还有一段距离时，若朴提出：“我们分开走。” 他不想让他那些即将到来的属下认出时俨。 “别动。”他捧住时俨的脸，替他重新蒙上黑布。 之后若朴离开了敞篷船，他把羽绒外套还给时俨，然后潜入村民家中找了套衣服穿上。 武装队到了，他们乘坐的是鱼形的飞行器，悬停在村庄上方，离地面约百来米高。 “自由意志第一军武装队执行公务，所有人全部出来，双手抱头，趴到地上，只要不反抗，我们就会保证你们的安全……”巨大的广播声从空中传出，一遍接一遍地反复播放。 “第一军武装队，九条‘大鱼’……”猴子仰头望着空中，“我们完了……” 老马：“我们只要老实地趴到地上，应该没事，但蛟龙大概……” 大江：“得赶紧把它弄醒，让它快跑。” “对，对，让它跑……” 蛟龙身上以及周围的麻草被分解成灰，水波涌动，把灰冲走，也拍打蛟龙，试图把它推醒。 飞行器上，全副武装的军人们望着下方。 “妖龙在哪？不是说在这附近吗？” “是追踪到它来了这边，但它可以隐形于水，静止时很难找到它，只有动起来时才能看到动静。” “一会儿问问那些村民知不知道它藏在哪。” 突然，水波翻涌，一道水柱冲天而起，飞行器们散开，但那水柱像眼镜蛇一样猛地往前一啄，咬住了一架飞行器，那架飞行器被咬住的地方立刻就消失了。 其他飞行器赶紧来救，但他们的子弹都泥牛入海，好在武装队员们都是非常强大的异能者，他们硬是拖住了被袭的飞行器，没让蛟龙把它完全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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