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 他的手在他身上胡乱摸着,在雄性激烈的反抗中终于抓到了裤腰,用力将它扒到一半时忽然被踹了一脚。这一下来得又快又狠,米兰捂着腹部退到床位,一时间不敢相信他看着弱不禁风的,居然有这等力气。 “腰疼。”皇后靠在床头,喘着粗气瞪他,“我不想做。” 米兰觉得他应该狞笑着扑上去,这样会让他显得没有那么丢脸,但是他很久没从皇后嘴中听见那么清脆有力的拒绝了。在相当漫长的时间之前,皇后就已经不再对他做出任何回应,如今乍一听他开口,传进他耳朵里竟然如此悦耳。 连带着他那张因为气愤而有了些许颜色的脸都那么好看。 米兰悻悻地想,不做就不做吧。明天给他换个床垫,到时候看他还有什么借口。 就在他出神的功夫,皇后飞速把自己团进被子里,裹成一只猫猫卷,还伸手想要去关灯。米兰的手比他的手快多了,在半空中捏住他的手腕,眯眼道:“好,今天不做。一天了,你就没其他话要和我说吗?” 他没下力气,皇后用力甩开他的手,对他的话视若罔闻,翻身背对着他。 米兰从下午夏琛从寝殿出来时就迫切地想要去找他问个清楚,按着性子一直等到现在,自觉今天对他已经足够讨好,刚刚甚至听了他的话,然而等来的却是和从前一样冰冷的回应。心头的火被一盆凉水浇得透彻,他在心里咒骂夏琛是个骗子,嘴上诱哄道:“他们的方案我看了,我可以跟他们谈。他们来找你不就是为了这事吗,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对我低一下头,说一句软话,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呵。”在长久的沉默后,他听见皇后无谓的低语,“外面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啊,跟你没关系,什么都跟你没关系。”米兰知道今晚注定要和他谈崩了,一时间热血上脑,伸手抓住他胸前的丝绸衣领,气极反笑道,“我知道你不在乎帝国,不在乎你的父兄,你天性冷漠,只在乎你自己。可是现在你连自己也不在乎了,你水火不入,油盐不进,你叫我拿你怎么办?” 他好端端地躺在那里,却空白得让他害怕。米兰想他这三百年来机关算尽,软的硬的都来过一遍,也不是和他从一开始关系就如此僵硬。他的长官最是自私,也最为聪慧,哪怕是为了他自己也好,怎么就不肯顺着台阶下,非要硬生生将他们逼到今天这样。 他越想越委屈,紧攥的手也越发收紧,快要将皇后勒得喘不上气来。他的俊脸突兀地在皇后的眼前放大,眼中的愤怒和不甘几乎要在他脸上凿出一个深刻的洞:“好,你不说,那我说。我从管教所逃出来那天,你给了我一枪,但是打偏了,让我捡回一条命,你还记得吗?我从未因此记恨你,我太了解你了,你根本就没有感情,也不会有怜悯,我在你心里和路边随便就能踩死的蚂蚁一点区别也没有。但我确实对你很失望,你让我觉得雄虫当真没有一个好东西,暴戾、冷漠、自私又无能。我在心里发过无数次誓,我一定要让他们都得到报应,我受过的苦要上百倍地回报给他们。但是你不一样,虽然你也想杀我,可是我爱你呀,我既不想放你自由,也舍不得你去外面受苦,我想你陪在我身边就好了,你喜不喜欢我,对我来说不重要,因为你无情无爱,我没办法强迫你爱我,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爱我。” “直到我去了那个时空,我和罗斯蹲在管教所门口,眼睁睁看着你开着飞船冲进去,我这辈子从来没见过你开得那么快过。我这次回来,只有一件事要问你,你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管教所,调军的警报还没响,你出现在管教所干什么?!” 皇后的脸胀成了血红色,拼命攥住他的手,用力将他向外扯。米兰猛地一惊,下意识松开手,皇后立刻瘫倒在床上,嘴巴大张,嗬嗬地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他不说话,夸张的动作里还有些欲盖弥彰的表演成分,米兰的心却看得越来越凉。他想他其实早就知道了答案,夏琛那天确实是去救他的,只是来得太晚,正好和破窗而出的他迎面撞上,雄虫在众目睽睽之下别无他法,只能掏出枪给他补了一颗子弹。 他有点想哭,又有一点想笑。他想去抓雄虫的手,可他的皇后是个精致脆弱的豆腐小人儿,他怕一激动真的把他捏碎了,再也拼凑不出他爱的模样。最后是倒霉的床单代替皇后遭了殃,米兰的利爪将缎面布料抓成一缕缕布条,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过于激动:“我有时候觉得自己特别变态,我在那儿有时候闲着没地儿去,我就和罗斯偷偷溜出去,去看他们都在干什么。夏琛,如果我不知道我们也可以这么幸福,我就不会对你有期望,我还能说服我自己,说你一直就是这个样子。” “可是你为什么没有早点来?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拖延了你?”他倔强地盯着皇后的面庞,大颗的泪珠自眼眶中滚落,将床单洇出大片的水迹。他明知道不该,可是千万的委屈在他心里咆哮,他再也控制不住,歇斯底里地朝皇后发泄那些让他不堪承受的痛苦,“你告诉我呀,为什么你要迟到?!我多想你把我带走,我给你当一辈子雌奴都高兴,你把我带走,所有事情都不会变成今天这样,我们原来是可以幸福的,可是你怎么就不来?!” 水珠落在皇后的脖子上,在锁骨处汇成一个小小的水洼。他有冲动想说些什么,但就如他千百次话到嘴边又放下那样,他只是动了动唇,却连一个有力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他要如何告诉季瑾,那天他确实是想去救他的,他不仅要救季瑾出来,还要娶他做自己的雌君,不再让他受一分委屈。只是他找林思源索要赦免令的时候说得太直白,虫皇指责他此举有辱皇室和夏家的名声,又说他近些年行事越发肆意乖张,想来是在军队待得太久,跟那些雌虫混在一起,忘了一些贵族的规矩。他没忍住和林思源吵了一架,虽然拿到了赦免令,但终是晚了一步。 君子论迹不论心,事实就是他什么都没有帮到季瑾,更何况是战败被俘虏的身份,又如何将这些仿佛低头求饶的话一一说明。与季瑾的过往纠葛他不愿多言,可是今天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夏琛倒是有一句话说得对,他之所以留在皇宫,不是受迫于皇帝的淫威,只是在进行一场漫长到一辈子的自我放逐。 是他一时心软,放季瑾逃出生天,本欲从此与他各自安好,却没想到雌虫的复仇来得如烈火燎原,事态在他未曾意识到严重性之前便发展得如此猛烈,陈凯星和第一军团没有任何预兆地宣布叛变,所有雌虫几乎一夜之间尽数倒戈,帝国转瞬之间濒临破灭。他不禁回想起那些个在前线的日夜,他曾无比理智地判断出帝国已回天乏术,并为自己筹谋了一个星际流亡的结局,可是如果他不那么清醒,带领帝国的军队再坚持一下,逼皇帝和政事厅的雄虫们晃干净他们脑子里的水,一切是不是都会变得不一样? 他以沉默逃避现实,沉湎于那些事实上不存在的可能性中。现在回想起来,他实在是逃避了太多年。 “他爱你,只要你愿意,你能掌控他,你知道该怎么做。”他想起午后的会谈中,在临走之前,年轻时的他那张脸上真切的严肃,“这一战一旦开打,两个帝国都将被卷入灭亡的漩涡。夏琛,就算不为他,不为帝国,你必须给自己一个交代。当年是你亲手将他放走的,你走错的路,你有责任将它扳回到正确的轨道上。” 责任。 他在心里反复咀嚼这两个字眼,恍惚地想年轻人下午跟他满口跑火车时都说了些什么。依稀记得他说季瑾喜欢被摸头,于是他伸出手,万般不自在地将它插进米兰软乎乎的发间,试探地揉了揉。 好像手感真的还可以。 !!! 米兰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整个身体僵硬在半空,只有眼泪情不自禁地往下落,根本不受他主观的控制。皇后轻轻叹了口气,直视他的双眸,低声道:“对不起。” “你没有错!”米兰骤然尖叫起来,哭得惨兮兮的脸挤出的笑容丑陋又难堪,不住将头往他的掌心里拱,“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皇后勉为其难地对他笑一笑,随后就被卷入皇帝狂热的亲吻中。他难得顺从地接受了这个吻,任由米兰的舌头在他的唇舌间翻搅,可是他没怎么跟他接过吻,没一会儿就感觉呼吸困难,不得不推着他的肩膀让他起开:“难受。” 米兰眨眨眼,亮晶晶的瞳仁中又挤出一滴清透的水珠。他伏在皇后身上,小口在他唇上和脸颊间啜吻,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宝贝他是好:“好,好。不亲了,你再摸我一下行不行?” 皇后:“……” 米兰已经变成了一块棉花糖,还是被高温炙烤过的那一种形态,黏糊糊地贴着他的身体。他的手好像也不太听使唤,先大脑一步抚上他的脑袋,看米兰高兴地拱来拱去,心里不知怎的竟然也有几分愉快。 他想年轻人说的没有错,逗起来是挺好玩。 他对此颇为新奇,米兰更是激动,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在他身上黏了好久都不肯下来。最后皇后实在困了,揪着他后背的布料将他掀倒在床上,第三次伸手去关灯:“我困了。” 米兰乖乖地躺在床上,眼睛亮得快要替代窗外的月亮成为新的光源:“我…你要是不觉得我冒犯的话,我可以喊你雄主吗,我真的…好想喊你雄主。” 皇后:“……随你。” 米兰亲热地凑上来,将他紧紧抱在怀中,用力在他唇上啵了一口,喜滋滋地喊:“雄主,雄主,雄主!” 皇后无奈道:“出了这个门,注意你的言行。”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米兰身上那股倔劲儿又悄悄探了头,“我是皇帝,难道我还做不了主了吗?” 他也算草莽出身,只知使蛮劲,不懂借巧力。说到底是自己没教他,皇后并不与他争辩,只道:“听我的。” “好。”米兰毫不犹豫地说,“现在你是雄主,你说了算,我都听你的……真的不能在外面叫吗,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了。” 皇后低声呵斥道:“少说浑话。你的皇位还要不要了?” 米兰不甘地抿了唇,将手搭在他的腰间。皇后本以为他消停了,不知道他又瞎想了什么,忽然傻笑起来:“我从管教所逃出来后,廖西给我找了个小教堂待着,过几天又塞给我一份特许通关证明,说里面有许可芯片,让我趁几天后荣耀军团合军演练的功夫逃出去。我的身份是伪造的,许可芯片是真的,廖西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是你签给我的吗?” 皇后:“……” “你不否认,我就当你承认了。”米兰甜蜜道,“我就知道你还是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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