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当时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了,他的灵力无时不刻在增加,过分充盈的不祥力量充盈在他血脉中,让他从头到尾,从里到外没一处是舒服的,总觉得有无数看不见的细针扎在他全身的经脉里,疼痛让他烦躁不已。 现在想来让迟铮更不想面对的是,十五当日,拒绝把身体的变化告诉夙辞。 迟铮也不懂,自己当日为什么就那么犟,为什么那么拧巴。 也许是不想在夙辞面前承认自己的无助,也许是不想让夙辞担心自己,也许…… 迟铮不知道该怎么替自己解释洗白,事实就是,在还能瞒得住的那几个月里,这一切的变化,十五一个字都没同夙辞提起。 明明眼前的神明只有一位,但十五拒绝祈祷。 十五有着莫名其妙的自尊,咬碎了牙也不愿在夙辞面前露出一丝脆弱。 也许是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露怯,也许是不想对恋人示弱,迟铮也不清楚。 也不觉得自己当日那是能解释的清的。 夙辞总问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哪里不开心,你想要什么。 十五白色眸子里总充满了怨气,冷冷的问:“我想怎么样,都可以吗?” 他想要出岛,想要夙辞永远陪着自己,夙辞明明帮不到,总问自己做什么。 夙辞本身就忙,能上岛的时间越来越短,偏偏十五还总闹脾气,夙辞那段时间也是一脑门子官司,见十五终于愿意沟通他什么都答应着,“你说啊。” 十五的回应总是沉默。 如果能回到那个时间点,迟铮很想对着十五的脸结结实实的抽一巴掌。 如果能回到那个时间点,迟铮不会再有任何自尊,不会再对夙辞隐瞒任何事,他会放任自己喊疼,放弃自尊对夙辞求助,告诉他自己疼,脑子里好似裂开一般,浑身皮肤好似在被火烤一样。他会告诉夙辞自己在害怕,想要夙辞,哪怕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要夙辞陪着,只要能让自己看得见他就行。 也许曾经有过改写结局的机会,是十五自己放弃了。 “你别费事了,我自己都说不清,还能指望你帮我……”迟铮化为人形,眼睛恢复成无害的墨色,迟铮低声说,“你以为我为什么现在面对他的时候,装的那么乖……” “是被我自己逼的。” “不乖的时候,吃的苦太多了。”
第57章 “既然都说开了, 以后……”岑天河不太有底气的说,“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做的,可以吩咐我……如果我做得到的话。” 不等迟铮拒绝岑天河忙急匆匆道, “都是为了夙辞, 你也想让他将来顺利变回灵师吧?咱俩至少这一点上立场是统一的, 谁也不想他将来又去投胎,咱们再找一次吧, 一次就够了。” “你还真觉得你那备用方案有用得上的一天?”迟铮瞥了岑天河一眼,他现在心情不太好,但又不是很有精力跟岑天河生气, “……你有病吧。” 岑天河愣了下才明白迟铮在说什么, 忙解释, “我说的是万灵岛最近灵力异常的事, 你忘了?所有灵师都是在万灵岛上出生的,万灵岛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千途去哪儿出生?” 迟铮闻言脸色更差,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还没找那老东西算账?让他半死不活的在那时不时的恶心我。” “还有一件事……”岑天河小心的看看迟铮的脸色,摇头,“没事了。” 迟铮皱眉, 刚想开口问,顿了下明白岑天河想问什么了。 迟铮看着岑天河, 被气的有点无力。 每次跟岑天河聊天都是这样,岑天河像第一天来到这世上一样, 看什么都新鲜, 看什么都好奇, 横冲直撞的对着迟铮问东问西, 偏偏迟铮过去的事没几件是经得住回忆的, 每次两人聊不到半小时迟铮就想跟岑天河动手。 今晚的心情已经不可能更差了,迟铮不想岑天河隔两天再来跟自己“谈心”堵心自己一次,忍着心口的疲惫,“我差不多猜到你想问什么,想问就问,改天我不一定还会理你。” 岑天河眼神飘忽,摇头,“没有,我自己都弄清楚了。” “你那个脑子能清楚个……”迟铮深呼吸了下,“你放心,我的系铃人是大乾元,不是夙辞。” 岑天河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他直视着迟铮的眸子,“你确定?迟铮,你发誓不是?” 形容不出的疲惫胀满迟铮心口,放在平时岑天河让他发誓迟铮不动手也肯定转身就走了,迟铮这会儿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动怒,他淡淡道,“我当年只是有点蠢,但最基本的是非黑白还是分得清的,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夙辞不是一个恋爱脑,我也清楚……” 迟铮看着岑天河,说出了岑天河没敢说的后半句话,“我也清楚,夙辞当年送我出岛,不一定只是为了我。” 岑天河从方才知道是迟铮的小岛在主动要去吞并万灵岛开始,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从现在大乾元和万灵岛的状态看,其实是大乾元在受威胁。 夙辞当年到底想救的是谁,看一直以来是谁最被动就是了。 若夙辞真只是为了不让大乾元出事儿就弄出当年那一出……岑天河不太敢想迟铮到底恨的是谁。 岑天河原本一直把迟铮放在了受害者的的位置上,角色调换后他心里隐隐担心,以迟铮一贯的偏激执着来看……岑天河不确定迟铮是否能释怀,夙辞也许是为了大乾元才殒命这件事。 迟铮说过很多次,他恨夙辞,岑天河不会因为迟铮这段日子对千途的好就忘了这些。 身为赤灵让岑天河不受控的变得婆婆妈妈小心翼翼,生怕再有什么事会威胁到千途。 岑天河的所有心事永远都直接写脸上,迟铮懒得跟他兜圈子了,“我是恨夙辞,但不至于分不清主次,也不会因为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胡乱迁怒,夙辞心里一直就不只是有我,我早就知道……当年只要他有任务,不管我怎么叫他求他,他都没糊弄过任何一个任务,肯定是先处理了任务才会管我……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你觉得我有资格跟他这么非黑即白的较真?”迟铮自嘲,“真这样算账,我头一个没资格再去纠缠他。” 岑天河稍稍放下心,有点尴尬的笑笑,无力的替自己解释,“是我较真了,是我小人之心了。” 迟铮懒得再跟岑天河聊了,原本以为岑天河身为夙辞的赤灵,小岛还不怎么排斥他,他真的能误打误撞的查到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现在看也没比自己强多少,绕了几个弯路还需自己替他理清思路,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提供。 迟铮甩开岑天河,自己回了小别墅。 迟铮坐在屋顶上,探知着千途的气息。 万幸,千途睡得正好,还没做梦。 靠近千途,感知着他微弱的灵力和气息,迟铮原本以为这样自己心情会重新平静下来。 被岑天河一顿横冲直撞搅的疲惫又敏感焦躁的情绪,会恢复如常的。 可完全没有。 果然所有情绪都有个最低落脚点,如果放在几个月前,只要告诉他能在夙辞身边陪一晚,那迟铮愿意倾尽所有来换,别提什么心情好心情差,找到夙辞之前他心情从来就没好过,都无从比对。 这点儿事算个屁。 现在找到了千途,只过了几天好日子,迟铮就不太能扛得住这种折磨了。 该死的岑天河,带着他回忆了一圈最不愿意记起的过往。 想起当日受的苦,想起当日因为自己犯蠢受的罪,迟铮这会儿怎么也消化不下去。 迟铮像是中了邪一般。 他想再靠近千途一点。 想让千途看着他,想听千途说话。 只是像猫头鹰一般和千途隔着一堵墙完全解不了他现在中的毒。 被千途那么温柔的宠爱过,现在的迟铮受不了一点委屈。 已经凌晨两点了,千途这么多天好不容易能睡个好觉,现在也根本没正当理由唤醒千途…… 只是在灵师状态守在千途身边单方面看着他,根本缓解不了迟铮现在的痛楚。 人不能太执着一件事,迟铮觉得自己执念太重了,他太想千途,浑身都在疼。 “你能不能……” 迟铮自言自语,“哪怕有一点儿出息呢……” 迟铮察觉到千途的气息有些变化,他抬手,指尖灵力微弱的闪烁了下,同一时刻远处一只睡得正好的灰喜鹊倏然睁开眼,灰喜鹊眸子透白,扑簌簌的伸展了几下翅膀,朝着迟铮飞了过来。 灰喜鹊飞到迟铮身边,盘旋两圈停在迟铮手腕上,如机械一般木然的盯着迟铮,等候着他的命令。 迟铮屏息监控着千途的气息,准备着一会儿让这只灰喜鹊打断千途的梦境。 总是靠给千途打电话太明显了,闹钟更是不能用了,要隐藏的长久,做事就得越发小心。 千途前几天同迟铮说,这个小区的鸟很吵人。 迟铮记得这鸟动静不小,让它去扑窗户足够打断千途的梦了。 迟铮和灰喜鹊一人一鸟雕塑一般在房顶上站着,千途今晚的梦境似乎来的非常缓慢,他翻了个身,梦境消散,又过了足有半个小时才又有了做梦的前兆。 迟铮静静地监控着千途的气息,每分每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都学乖了,为什么还要吃这种苦。 又过了十来分钟,千途再一次陷入梦境。 眼前重重叠叠的迷雾还没散尽,总出现在梦境里的小岛还没出现,千途就听到了楼下什么东西砸在地板上的声音,梦境戛然而止,千途倏然睁开眼。 迟铮今天不在,楼下客厅怎么会有动静。 千途打开台灯,不等他下床,卧室的门把手被拧开了,千途哑然,“你……” 一只灰喜鹊一头雾水的从千途窗外经过,奔着自己鸟巢飞走了。 迟铮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被喜鹊爪子抓过的白痕,心想,真没品啊。 只是自己心情太差,就借机吵醒了无辜的千途。 “不是说白天都不一定能回来吗?”千途也被迟铮弄懵了,“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迟铮看着千途,不知道怎么解释。 一时冲动就进来了,谎都没来得及编。 千途起身,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都三点了,你这是……你晚饭吃了吗?” 迟铮摇头。 反正本来就没吃。 “我去给你微波点东西。”千途往外走,经过迟铮的时候千途察觉到一股寒意,他用手背蹭了一下迟铮的,皱眉,“你这是从冰窖里刚出来?外面这么冷了吗?” 迟铮没说话。 千途皱着眉,“到底怎么了?不是说有事找你,什么事这么急,晚饭都没吃,忙完了吗?还是……有需要我帮忙的?你打电话就行了,怎么还特意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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