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迟看过主任发的环境图,位置标得不怎么明显。 但听着江黎的语气,像是对白瀑山挺熟。 “你去过?”奚迟想了想,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江黎指间夹着水笔,“嗯”了一声。 奚迟想着白瀑山的位置,的确是很偏僻的深山:“去那干嘛?” “陪别人去的。”江黎回。 奚迟:“?” “钓鱼。”江黎说。 然后奚迟才反应过来,这个“别人”指的是江黎他爸。 要不是听江黎提起来,他都差点忘了问:“所以那天叔叔钓到鱼了没?” 江黎似乎有些意外他提起的这个话题,很轻地挑了挑眉:“没。” 奚迟哑了一下。 因为从江黎发过来的照片上看,那位的背影看起来又专业又专注。 出于好奇,当时他还顺手搜了一下照片中的装备,看底下同款评论都是老钓手。 “你呢?也没有?”奚迟顿了下,问得更具体,“一条也没有?” 江黎面不改色应了一句“嗯”。 奚迟被他不遮不掩的态度震了震。 之前搜钓鱼装备的时候,他顺带着也浏览了几个帖子,因为钓不到鱼夜不能寐的比比皆是,哪怕没到夜不能寐的程度,也会找各种理由强调是环境问题,不是自己钓技不行,总归没有像江黎这么…… 江黎显然没有要强调是环境不行的意思,奚迟想了想:“为什么?位置不好钓?” 直到这时,江黎面上才多了点表情,他缓缓放下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视线忽地下落,停在奚迟手指上。 耳边再度响起那天听到的声音。 ——他们说可以加功德。 ——那替你摸一下。 江黎转了转手腕上的念珠,笑了笑,淡声说了四个字。 “因为有猫。” 奚迟:“……?” 那种深山里,有…猫?
第47章 喝个粥你都要哄? 周一这天日头不重,天气阴阴凉凉,空气中没有雨气,但“接下来小半个月天气都不怎么好”的迹象已初见端倪。 论出行来说,勉强算个好天气。 几十辆大巴车满楼下空地,王笛背着登山包又开始喊“报”。 “靠,这次跟队的校领导竟然是老王!” 一群人已经收拾好东西坐在位置上等通知,因为秋游当天允许带手机,也不用躲着老师,所有人都异常放肆。 祝余大岔着腿,操纵着游戏角色放出一记空枪:“很稀奇吗?老王不每次都跟队高二?老杜快扶我一下!我要死了!” 王笛:“可这次老王身边还有一个人。” “宇宙万物都会变化,但你打游戏垃圾这件事守恒不变,”杜衡匍匐前进扶了祝姓菜鸡一把,然后才礼貌性回了一句王笛,“谁?” 王笛:“校长。” 杜衡“啊”了一声:“他老人家也走得动?” 祝余:“自从他老人家几拳把墙轰塌之后,别说区区一个白瀑山,就是说要去泰山,我也一点都不惊……” 杜衡看着手机,喊了一声:“小心桥下有人!” 下一秒,屏幕闪过一行字。 “你的队友最终被淘汰了。” 杜衡缓缓抬头,看着对面的祝余。 祝余深思片刻,一把扔掉手机:“什么?校长也去?!老杜我太震惊了,都没注意到附近有人!” 杜衡:“……” 奚迟正靠在座位上喝小米粥,一大杯。 因为竞赛时间临近,两人昨晚连刷了两张物竞卷,睡得比平时晚有些,所以早上起来的时候,奚迟额角有些胀。 本来不想吃早餐,但江黎买了粥,只好边养神边喝,所以喝得很慢。 听到王笛的话,奚迟问了一句:“校长也去?之前的随行名单里好像没看到。” “昨晚主任刚加的,”江黎随口回了一句,看着半天都没少下去的小米粥,“再放就凉了,快喝。” 其实已经喝了不少,但事无巨细的领导考虑到学生要做“体力活”,特地跟食堂知会了一声,所以今天分量给得格外足,杯子都大了一个型号。 “撑。”奚迟眼睫垂着,打了个哈欠。 猫都比这人吃得多。 江黎用指背碰了一下杯壁,粥已经凉得差不多了。 一进入11月,瑞城就冷得飞快,再过两天就是立冬,从食堂出来也才半个多小时就已经放凉。 江黎伸手在杯底上方几公分的位置随手一划:“到这,喝完。” 奚迟垂眼扫过江黎划的线:“喝不……” “江黎,喝个粥你都要哄???”桑游青天白日见了鬼,对着江黎竖了个大拇指,“行,你是真能惯,也不怕惯出毛病来。” 奚迟被“哄”这个字眼搅得睡意全无,无比清醒。 手上的小米粥已经凉到只剩一点余温,可手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下。 奚迟手指无意识收紧,直到澄黄的小米粥杯身被捏出“咔哒”的声响,才倏地松开。 桑游根本没工夫注意奚迟的动静,还在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江黎:“我以为我已经够能惯了,谁知道……” 话都没说完,下一秒,嘴里被塞进一个拳头大的面包。 桑游:“……” “嘀嘀——”两声,大巴车准备信号从楼下传来,奚迟一偏头,看到江黎靠在椅背上,正在笑。 奚迟:“……” 江黎:“要发车了,把粥……” 江黎话也没能说完,“粥”这个字话音刚落,就被身旁的人捂了嘴。 奚迟坐在座位上,低着头,一边捂,一边立刻拿起杯子把吸管怼到嘴里。 刚刚半天都没少下去多少的小米粥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往下降,到达江黎划定的那条“终点线”,停了几秒,然后——以一种更快的速度见了底。 喝完,奚迟僵着手指放下手,面无表情起身,把已经喝空的粥杯扔进垃圾桶。 “不撑?”江黎无声地笑了下。 “不撑。”奚迟声音还算平静。 江黎:“也好,等下还要坐……” 奚迟打断他的话:“江黎。” “嗯。” “别说话。” 江黎没忍住,低低笑了一声:“好。” - “喂喂,听得到吗?各班注意,清点完人数之后,按照班级顺序下楼,不要挤——五楼往下跑的那几个,别以为我没看见啊,说了按班级顺序下楼,给我回去!” 楼下传来老王喇叭的声音。 十分钟后,底下乌泱泱都是人头,学生会帮忙维持现场秩序,最后才上车。 奚迟去洗了个手,回来的时候,大巴车后排已经坐满,大概是跟队老师会坐前排的缘故,所有人默契地挤到了后面。 前排的位置空得很显眼。 左边是江黎,右边是桑游,许云锐也单独坐着。 桑游正在打电话,一抬头扫到奚迟从车门上来,习惯性拿过放在一旁的外套,把位置空出来给自家秘书长。 桑游抬手在空位上拍了拍,因为后排几人联机打游戏的动静不小,声音杂乱,于是他开了窗,侧过头接听电话。 没能看到车门边那人顿住的脚步。 奚迟已经看到桑游拿衣服的动作,却下意识抬眸,朝江黎那边看过去。 两人视线相撞,奚迟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很轻地攥了一下。 他没由来地想到桑游说的那个字眼,然后又顺着那字眼想到那杯粥。 很好,有点撑。 两个空位突然都不太想坐了。 奚迟幽幽转头,看着许云锐身旁的空位,下一秒—— “坐里面还是外面。”江黎起身,淡声开口。 奚迟沉默好几秒:“……里面。” 江黎:“嗯。” 桑游接完电话,把脸从车窗外探进来,感受到身旁陷下来的座椅,低头又回了条谢一航的消息,余光瞥到一个登山包的影子,于是边回消息边对身旁的人开口:“包怎么还背着?刚不是统一放行李舱了吗?抱着也不嫌重,等老付他们上车就放过道——” 桑游一偏头,看到一张憨态可掬的大脸。 桑游:“???” 老付你谁? 再一抬头,看到对面。 桑游:“?????” 奚迟也没想到老付会在他后脚走上来,又刚好坐在桑游旁边。 手机屏幕不断闪过消息提示,都来自一个人。 奚迟一条没回,直到下车前,头都没再往右偏一下。 白瀑山在瑞城最偏的一角,大巴车开了将近三小时才到达山脚。 就在所有人坐车坐到昏迷的时候,车门一开,众学子被森野自带的浓郁水汽扑了一脸。 南山还没有多大感觉,西山一众花花草草已经吸“高”了。 “靠,这氧气是真实存在的吗?” “好厚,吸不动!” “有这么夸张?”廖争鼻子疯狂抽动,除了比平时湿一点,凉一点,没感觉有任何不同,但这白瀑山的地气重倒是真的,严格来说,算是块修练的好地。 校长脚步轻快走在最前头,西山一群人张开手臂往前冲。 沿着泥泞的黄土路一路朝里走,鸟鸣声和薄雾渐起,林间树木越变越密。 两小时后。 “老师,我觉得万事万物都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虽然这氧、氧气是很好,但……yue——”王笛扶着一株树开始吐,“但也受不了这种荡涤灵魂的吸法。” 再吸下去他就要原地变喇叭花了。 王笛说完,大部队停下脚步。 祝余看着王笛:“什么时候你说话这么管用了?” 王笛大惊,正想说“是吗”,校长洪钟般的声音从前头传来。 在这深山里仿佛自带回音似的。 “西山、南山学生会各来一个人,”校长朝后一看,扫了一圈,没看到桑游,直接朝着前头两人招手,“不用了,江黎和奚迟过来。” 奚迟走近一看,石阶上不远的地方立着一樽矮石像。 石像只有几十公分长,不大,看轮廓,隐约能看出是一樽镇守像。 校长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香,递给两人:“你们俩进山倒真不用拜,但今天来的人多,扰了林中清静,替他们点个香,当知会一声。” 奚迟和江黎没说什么,接过香,点燃,然后插在镇守像前松软的泥土里。 随着香火气一燃,身后一群人立刻回神,闭眼礼貌性拜拜。 刚开始还很正常,都是什么“希望能像好吃一样好学”,不知道谁先说了一句“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但兄弟的成功更令人揪心,分来分来分从四面八方来,分从我兄弟身上来”,然后事情逐渐开始离谱。 奚迟听着身后一群人插科打诨,没忍住笑了一声,秉着来都来了的想法,想了想,也闭眼说了一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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