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很愉悦,颇有一种炫耀自己丰功伟业的骄傲。 池昱:“……” 少年垂眸,不敢与男人对视,当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些什么,但可以确认的是,这家伙已经知道他是反叛军的身份。 因为就在下一秒,他的双手忽然被人用镣铐扣在背后,膝窝也被人重重一踹,叫他当场腿软跪了下来。 池昱整个人都因为失衡而向前倾倒,他以一个完美的磕头姿势将脸埋进了土里,狠狠吞了一口烂泥。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无奈双手双脚都被束缚,让他只能在一次次地反抗失败后又被那些守卫踹回泥里。 见他如此出糗,男人扬起嘴角笑得春风得意,“既然都已经是反叛军了,那你应该对「背叛」这个词语有所概念才对啊?” 听到这句话,池昱陡然一怔,他所有的挣扎都在这一刻停下,亦如他死寂一片的心。 没想到反叛军里也有内鬼。 >>> 另一侧的地下室里,反叛军正聚集在一起议会。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破地方!什么时候走都没个准信吗?” “那个挑染的小鬼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出现了,武器是他买的,没他的指导,我们的计划要怎么进行?” 地底的说话声传不到地面上丧尸的耳朵里,而早已不怕这种东西的众人围坐在只有微弱火光的篝火旁,大声议论着始终未得到实施许可的计划。 就在人群着急地打探池昱的动向时,某个上次与他一同去寻找售货机的队友默默开了口,“他之前一直说想要联系防御站的队友,会不会是叛变了?” “对啊……!轰炸闸门的方案是他提的,完全不排除他把我们的计划说出去的可能!” 听到“叛变”二字,蒋余幸的脸色发了白,他站起身,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视线却被忽然冲到他面前的男人给挡住了。 是之前给他们几人带过路的陈兴,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紧紧抱着怀中填满了子弹的步.枪,咬着牙大声道: “那浑小子给我们买的重型武器都丢在这里,要真背叛,咱们现在就扛着这两把枪去把闸门给轰开!反正我们的计划打一开始就是离开中心城,池昱只不过是提供了点数资源,我们这么长久以来的付出他都没有加入过,现在也没有资格决定我们这么多人的想法吧!” 陈兴此言一出,众人登时面面相觑,觉得并不无道理。 池昱的存在对他们来说不可或缺,他提供了武器上绝对给力的支持,让这群反叛军有了打碎中心城闸门的希望。 但他在他们的计划实施方面却显得可有可无,他们并不指望一个高中生的小毛孩儿可以在这场战斗中做出什么有效付出,甚至是扛着重型武器准确无误地射中闸门。 “等等,他买的武器在哪里?”人群议论纷纷间,忽然有谁冒出了这么一句询问。 刚才还面露豪气的陈兴身子一抖,被这问题给吓了个激灵。 没来得及等人多想,他已经一个大步钻进了旁边狭窄的通路,火急火燎地冲到最底,然后打开了那扇专门用来储存军火器械的仓库。 尘烟弥漫在空气中,呛得陈兴咳嗽了两声。 大部分陈旧与损坏的武器还保持着原样,同垃圾似的堆砌在房间的一角,但在仓库的最中间,由池昱为他们买下的重型武器却不知所踪! “怎么样……?”见到陈兴灰头土脸地从通道里爬了出来,几个队友小心翼翼地出声问他。 “没了,全没了……”看似粗犷的男人翕动着干涩的嘴唇,他双眼无神地盯着前方,有种好不容易才看到的希望曙光被人瞬间掐灭的绝望。 并且很快的,狂怒吞没了陈兴的理智,他恨恨一拳锤上了石墙,那些泥点子与碎石块不断地滚落在地,吓得众人不敢再说话。 他怒不可遏,对着剩下的人怒吼道,“他妈的,都干看着我干什么啊?还不赶紧揪出叛徒把武器讨回来!!现在说不定还来得及!” 他话音落下时,所有人都在对视后四下散开。 有些人选择在基地内部寻找,他们认为重型武器偏大,叛徒应该来不及搬运,可能会暂时将它们藏在基地的住所里。 有些人则选择冒险去地面寻找,但大多抱着一样的想法,他们认为叛徒就算跑也跑不了多远,因为武器难搬运不说,还有丧尸会阻拦他的道路。 陈兴也选择去地面上寻找,但在出发之前,他必须要先理清楚,为什么叛徒要拿走武器? 首先,副本的东西没办法带到现实去,玩家待在这里没有利益可寻,所以只有两条路可选。 要么离开副本,要么就是和防御站的那群怕死鬼一样,自己躲在龟壳里混吃等死还不让别人出去。 因为玩家没有建立第三个阵营的理由,那既然有叛徒,只能是出自防御站的人。 而那位领导人的吸血鬼作风,让他的点数与资源长时间处于充沛状态,应该不会特意为了这两把对他来说不算昂贵的武器还派个间谍过来偷。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想到这里,陈兴的额头渗了些冷汗,强烈的不安直涌心头,“他们偷武器是为了从根本断绝我们破坏闸门的机会!” 第二天的晚上,中心城忽然阴云密布,连绵的小雨淅淅沥沥地落下,很快在地面积起了一滩滩水坑。 比起掩埋或是直接摧毁,陈兴能想到的最好解决方式,是直接把它们丢进海里,让浪潮把这些沉重的金属大块头卷去海底。 而最适合使用这方法的地方,无疑是防御站的混蛋们专门丢弃玩家尸体的河道。 彼时中心城正处于汛期,最近隔三差五就要下场大雨。 路上虽然没有丧尸的阻拦,但越下越大的暴雨却几次阻拦了陈兴的视线,让他在雨幕中看不见任何的人与物,大大减慢了他奔跑的速度。 好在海水涌入河道之前,他成功在岸边见到了那个叫他咬牙切齿的背叛者。 雨水中的视野非常模糊,陈兴一边胡乱擦着脸上的水渍,一边拼命地睁大眼睛去看。 对方身材较高,体型略壮,一看就不是还未成年的池昱,但陈兴总觉得他的背影眼熟,是熟悉到都让他牙齿要打颤的那种。 “混蛋!!你给我站那别动,不然老子弄死你!” 陈兴叫骂着,迈开大步向着那人直走过去,但不知是不是自己心底的不安在隐隐作祟,他没敢叫那人回头。 背叛者根本不被他的威胁所震慑,陈兴的脚步已经近在咫尺,他却不慌不忙地松开了双手,将那两把他好不容易才从基地抱出来的枪支给丢进了河道。 金属的器械在半空互相碰撞,最后兀自掉进了满是泥污的河道正中间,大雨带着海水冲洗而来,很快就将武器淹没得只剩下一点枪口的边缘还在稀薄的光线中闪烁。 “你……!!”大脑因为先骂人还是先救枪而产生了分歧,陈兴的脏话没有说出口。 雨势与潮水越来越凶,水流席卷着每一块渺小的碎石呼啸而过,河道两边的墙面也变得湿滑无比,这个时候就算想下去捞枪也没用了,搞不好还要再搭条人命。 “你疯了!?你不想离开这地方了?!”陈兴见状心疼地大吼,他也顾不上会不会有丧尸听见,只自己也像个疯子似的扑了上去,一把将那男人给拽到了正面。 天旋地转之间,大雨滂沱而下把两人用无形的雨幕生生隔开,陈兴眸中的怒火在见到对方的正脸时陡然消散,只错愕地倒映着蒋余幸那张疲惫的面庞。 “老蒋,你为什么……?”耳边浪潮声不断,它们哗哗拍打在岸边,卷着所有能触及到的东西,将它们吞噬进无边的黑暗。 陈兴自知枪已经无法讨回,只能震惊地站在原地,期待蒋余幸能给他一个足够他信服的答案。 他对蒋余幸很了解,他的身世,他的过往,造就了他现在无比古怪又偏执的性格。 但他为了反叛军轰炸过闸门,为了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去击杀丧尸获取资源,还不畏辛苦地去爬那些狭窄的下水道,为他们画出了一整张光是看着都要眼花缭乱的中心城地下版图。 到这里,陈兴深呼吸了口气,“你都已经做了这么多了,付出了这样的努力,最后却还是要决定背叛我们,选择在防御站里浑浑噩噩地度过一辈子吗?” 雨水疯狂拍打在两人的脸上与身上,但四周却寂静到好像只能听到他们彼此的叹息。 “你知道闸门的后面有多少丧尸吗?”蒋余幸没有理会对方的质问,他只是沉着脸色,像是犹豫了许久才哑着嗓音慢慢地开口,“从闸门被强制关闭到现在已经快要一年之久,每一次中心城内发生战斗,都会吸引更多的丧尸在闸门外徘徊。” “……” “你们能想象那扇大铁门的后面,现在到底堆积了多少活死人吗?到时候闸门再被你们用火炮轰开,这么大的动静,必定会吸引成千上万的丧尸同时涌入中心城,我们全都会死的!” “可是不这样做,我们只能一辈子都被困在这口大井里啊!” 陈兴能理解蒋余幸的顾虑,但不管是用火炮强行轰炸,还是让防御站的那群混蛋自愿开门,想要离开中心城,都只有从闸门出去这唯一一种办法,并且不可避免丧尸的入侵。 “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就这样安定在这片土地上不好吗……”大雨倾盆,蒋余幸的声音也被雨声所掩盖,只剩下了模糊不清的断音。 “老蒋,你清醒点!我知道你的经历并不美好,但这里没有你的家人,一点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 在现实里蒋余幸还有一个家,虽然妻子与女儿已经不在,但她们住过的小家还留有她们的气息,墙上还挂着他们的全家福,只要蒋余幸窝在沙发上,就好像他的妻女还在身边。 可如果一直待在副本里,他将连这些自我安慰的依存都要失去了。 “难道你作为一个男人,在现实里逃避,在副本里也要逃避吗!?”陈兴冲着他就是一顿咆哮,性格大大咧咧的粗犷男人说不出来什么好听话,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唤醒自己迷途的队友。 可稀奇的是,偏偏就是这顿乱吼,吼醒了蒋余幸已经混沌的理智。 他又一次想到自己的妻女,当自己无数次迷茫在寻不见出口的人生岔道上时,是因为他爱着她们的信念让他坚强地不断站起,让他有勇气继续生活下去。 而在众人心目中一向正义热忱的他,现在却做出了这种背叛队友的恶事,他的妻子与女儿该有多失望啊? “……!”蒋余幸好像忽然想通了什么,下一秒,他猛地推开陈兴,转身就要往河道里跳,他要赶在浪潮把武器彻底吞噬前把它们捞上来! “老蒋!”但胳膊忽然被人从后头提了一把,将蒋余幸整个人都挂在了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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