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温馨的家庭在这件事后变得支离破碎,蒋余幸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对金钱有了格外的执着,他总觉得那时候的自己若是有钱一点,也不至于将女儿的病症拖延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所以关于这场神明的游戏,在听说通关者可以得到金钱的奖励时,他便抱着那台破旧的收音机天天守在家门口,祈祷着神明能将目光垂怜于他。 池昱对于人类的感情无比懵懂,但想想之前蒋余幸说“我要为了妻子和孩子离开副本”,他便能大概理解对方的想法。 这种因遗憾而造成的失落感,在时间的流逝中潜移默化地变成了扭曲的执着,蒋余幸将妻女的死归罪于贫穷,所以拼命也想要离开副本获得奖金。 但等到他真的带着钱财离开副本的那一刻,或许就会尝到比贫穷更加绝望的痛苦了。 那是孤独,身边的人早已不在,再多的金钱也换不回时光的倒流。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03 21:30:45~2023-06-04 19:39: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安格斯瓦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绝对防御站(17) 大雨停滞, 带着泥土腥味的晨风吹散了天边的阴云,孕育着天际线尽头的黎明。 裙摆还沾着雨露的少女踏过窗沿轻松翻进了屋内,将还坐在长凳上打盹的杨瑞文给吓得惊醒过来。 见对方一脸状况外地望着自己, 谭新蕾倒显得淡定许多,她翻身坐上已经破了个洞的皮沙发, 一边擦拭着沾了雨水的剑刃, 一边悠悠道,“我果然没猜错,池昱没死。” “真的?!”听闻此言, 杨瑞文登时跳了起来, 但他回想起池昱的额头被人一枪爆开的画面, 又难免要心有余悸地追问她,“……你没有在逗我玩吧?” “哈?我逗你玩是能得到什么好处吗?”谭新蕾收剑, 鄙夷地瞥了眼杨瑞文。 她额间湿了水的发丝缕缕落下, 凌乱地黏在她的面庞,让少女莫名多了几分乖顺。 不过这份难得的气质依然和她高傲的眼神格格不入,“那家伙的能力可能不是自我再生这么简单,但作为队友, 姑且可以信任。” “为什么忽然提信任?”总是迟钝的杨瑞文意外听出了谭新蕾话语里的内涵, 他像贼似的压低了声线,鬼鬼祟祟地追问, “你们商讨了什么计划吗?” “也说不上是计划。” 谭新蕾将自己与池昱所推测的结论简略地给杨瑞文复述了一遍,而对方在知道这防御站的本质就是掠夺其他玩家的资源后, 他的脸上也没有表露出多少的震惊。 甚至还骂骂咧咧起来, “我就知道, 这种能不由分说一枪打死无辜玩家的混蛋地方, 做不出悬壶济世的好事!” 见杨瑞文的双眼又因怒火而充了血, 谭新蕾无语地叹了口气,“看来池昱被杀这事儿对你的影响还挺大。” 昨晚她和池昱简单商量了两个对策。 一是凭他们队伍四人的力量破开被守卫封锁的防御线,强行打开闸门出逃,但从各个方面来说,他们人数偏少,战力拉胯,武器补给都不充足,这样做的成功率几乎为零。 二是唤醒那些安于现状的玩家们的斗志。告诉他们这位领导者丑陋的嘴脸,用回到亲人的身边亦或是通关副本就能得到高额奖励作为诱惑,让他们主动燃起想要离开副本的欲望。 如果多人一起反抗,就有可能扳倒只身一人的领导者,成功出逃。 “只要离开中心城,穿过最后的丛林地区,我们就能到达瑞肯市的绝对防御站!终点明明已经这么接近了,怎么可以在这里就放弃!” 杨瑞文一拳头砸在自己的胸口,已经开始练习起了以后或许会用到的嘴炮台词。 谭新蕾见他这么义愤填膺,无语之余又难免要泼盆冷水,“在你有机会进行这种演讲之前,我建议你先向大家证明你的价值比较好。” “价值?”杨瑞文张了张嘴,脸上的兴奋骤然退却。 谭新蕾双手抱在胸前,幽幽道,“试想一下,一个是被全体防御站的玩家所熟悉的管理者,一个是刚来防御站就和管理者打过架的中年油腻大叔,你觉得大家会更信任谁的说辞?” 杨瑞文:“……你举的例子不错,但为什么要说我是油腻大叔!不要公报私仇啊!” 谭新蕾对于中年油腻大叔的叫嚣完全置之不理,她垂眸,见一旁始终昏迷着的陈依婷倏然动了动手指,她的嘴角便不自禁扬起了个愉悦的弧度。 “我打听过了,这里每隔一周就会有玩家外出寻找资源的任务安排,我们只需要在那个时候干出点业绩,就能在这群只会等着被喂食的废物玩家中脱颖而出。” >>> 此刻的地下室里,一群人围聚在黑漆漆的干硬面包旁。 他们口中咀嚼着能供人类生存下去的食物,但脸上的神情却丝毫没有肚子被填满的幸福感。 池昱见到这些东西就没胃口,而且他对进食的欲望一向淡薄,遂此刻他老实地抱膝坐在角落里,听其他人咋咋呼呼地聊天。 “你知道那把榴弹枪有多贵吗,你怎么说丢就丢了啊?” “就是啊,你也应该知道我们为了这一天而攒了多久的点数!” 熙攘的人群间忽然传来了几声不满的质问,吸引了池昱好奇的目光。 他微微站起身,扒拉着最外围的玩家往里窥探,只见在他眼中应该是这里领导人的蒋余幸此刻低垂着脑袋坐在包围圈的正中央,任大家的语言侮辱砸在他的身上。 “我就不该对你抱这么大的希望!” “把被你浪费的点数赶紧还回来啊,混蛋!” 在场的众人除了池昱之外似乎都怒不可遏,他们喋喋不休地抱怨着蒋余幸的没用,直到一个看上去年岁比他还要大上不少的老头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劝道, “大家别责怪老蒋了,毕竟没有他,我们就算有榴弹枪,也根本没人敢去挑衅被防御站封锁掉的闸门吧……?” 老头这么一说,众人的怒火倒真稀奇地冷却下来,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欲言又止,只有那么两三个人还小声嘟囔着:“可是榴弹枪真的很贵……” “算了,就算枪找回来了,现在这种环境,我们连补给自己武器的弹药都不够,别说再凑出一颗榴弹的点数。” 人群争论间,蒋余幸从始至终都坐在原地一言不发,池昱不忍继续伤害他,便沉默地待在地下室的角落,通过旁人的三言两语简单地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 比起他和谭新蕾打算使用的糖衣炮弹对策,这群“反叛军”选择的却是更为暴力的对策一,他们想要直接破坏闸门,逼迫防御站的守门人把他们放走。 而昨天的榴弹枪轰炸虽然只有一发子弹,却已经是在他们无数次的失败尝试后,最后的杀手锏了。 早在大半年前,这里的人就觉醒了要离开副本回到现实世界的意识,遂这群根本就没有任何点数储存的新玩家,在拟定了计划的当天便开始在中心城里努力地“狩猎”丧尸。 不过他们还需要购买食物资源与补充弹匣,所以点数的积攒特别缓慢,并且因为不能转移给其他玩家使用的关系,绝大多数时候大家都会选择先把丧尸打到半残,再让蒋余幸作为代表来收割点数。 这样的办法虽然辛苦,但一群人还是成功攒出了一把榴弹枪的点数。 可谁想那扇闸门会坚固到如此地步,不仅在经历过炮轰后毫发无损,甚至最大的创伤也不过是门板的外壳在枪弹爆炸的热量中被熏成了焦黑。 大家不满的原因也很明显,任务失败本就够令人烦躁,偏偏蒋余幸还把如此值钱的榴弹枪给留在了原地,现在绝对被那些防御站的白痴们给白捡了便宜了。 干硬酸涩的面包很快在大家的分食下被吃干净,见蒋余幸认错的态度还算端正,众人也不再对他侮辱,只是离场时他们口中还在碎碎念不断,多数都是在叹惋那把昂贵的榴弹枪。 人群终于散开,那种仿佛要被海浪吞噬掉的压迫感也慢慢退却。 “呼,嗬……” 蒋余幸感觉呼吸困难,他掐着自己的脖子拼命喘气,直到胸口的闷堵感在剧痛中消散,他才疲惫地抬起充血的双眼,正好撞见了少年那双墨绿色的眸子。 “你还好吗?”池昱伸出手掌,举到了蒋余幸的面前。 男人默默点头,但在与对方两手相握时,他的眼底有迟疑的情绪转瞬即逝。 少年修长的指节被战术手套包裹着,只露出一截线条深邃的腕骨与小臂上脉络清晰的绀青色血管。 虽然结构看着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却莫名让蒋余幸有种自己亵渎了神明的不安与惶恐。 “人多的地方就会有更多的意见和争吵,习惯就好。”池昱破天荒地打破了自己淡漠的性格,安慰了对方。 蒋余幸闻言怔愣了两秒,终于从刚才那份诡异的感觉里回过神来,但想起那些玩家对自己的责怪,他居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悦。 “他们说得很对,我辜负了他们的期望,弄丢了这么昂贵的榴弹枪。”他说着,目光紧紧盯着自己被枪口烫伤过的掌心,似乎还无法从那场爆炸引起的余震中缓过神来。 蒋余幸清晰地记得他将榴弹发射出去时的感觉,他的希望与兴奋感完全杂糅成了一团,化作了比榴弹还要沉重的力量。 它们撕开夜幕,掀起风浪,带着狰狞的杀意席卷向了闸门,而在爆炸过后,那扇门有多完好,蒋余幸的内心就有多绝望。 “那时候守卫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而榴弹枪对于我这样的身板来说实在是太重,为了活命,我只能放弃已经再也没有子弹的它,懦弱地逃回了基地。” 他说到这里时,整个地下室的人都已经在忙碌起自己的工作,他们不再关注蒋余幸的动态,一切又恢复了故事最初时的寂静。 池昱就站在蒋余幸的对面,睫毛在他的眼底落下片忽明忽暗的浓密倒影,他似乎在思忖些什么,像个傻瓜似的杵在原地站了许久许久。 直到蒋余幸都转过身去打算离开了,少年才突兀地开了口,“至少你愿意为所有人奉献的精神值得赞扬,这里没有人拥有这份勇气。” 蒋余幸:“……” 他转过身,望着池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对方也自顾自地继续说:“我可以弥补你的失误,只要有一台能够连接神明储存的自动售货机。” 他有点数,很多很多,根本就用不完的点数。 大抵两天后,防御站的“狩猎日”到来。 寄居在此的玩家们可以在守卫的陪同下离开防御站,为了获取点数而绞杀丧尸。 谭新蕾与杨瑞文就计划在这次出行中展露实力,以便他们混进防御站的高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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