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竖瞳男人对待谢印雪的态度很特别,那么多参与者中,他只对谢印雪这样特殊,她的直觉也从不出错。可既然没有找错摆渡者,她为什么会那么焦躁心慌呢? 苏寻兰想不出答案。 恐惧中,一双纤细好看却满是鲜血的手忽然覆盖上她的手掌——那是谢印雪的手。 “别害怕。”他对她说,“你说想再看一场雪,我也会让你会看到的。” 那双曾予枝头早坠梨花重获生机的双手,此刻也在给予她生的承诺,苏寻兰却只觉脊骨发寒。 步九照眉头紧皱,推着谢印雪往后退了几步,让他跟苏寻兰触碰的双手分开。 胡利和其他人也搞不懂谢印雪到底在做什么。 正疑惑呢,他就听见青年点了自己的名:“胡利,到你了。” 胡利被谢印雪吓得差点跳起来:“什么到我了?” “你今晚就要进入死亡阶段了,找到摆渡者和他做交易,就是你最后的选择。”青年待他似乎比对待苏寻兰多些耐性,语气也更温和,“不过我觉得这个副本中,真正的摆渡者不是他。” 谢印雪抬手指向看戏看了半天的歩医:“而是这位‘歩医生’,你认为呢?” 胡利也认为步九照不太可能是真正的摆渡者。 那个竖瞳医生如果真的是摆渡者npc,谢印雪何必控制苏寻兰硬是要她与他做交易?反倒是谢印雪一番不似凡人能使出的神技招法又让他觉着青年才是摆渡者了。 偏偏谢印雪不是。 而这个副本中人就那么几个,不是谢印雪,不是竖瞳医生,更不是引导者玛丽姑姑,那摆渡者还能是谁呢?是歩医生?他都那样辱骂谢印雪了,谢印雪不恨死他都算好的,又怎么会告诉他真正的摆渡者npc是谁呢? 这一刻胡利好像明白谢印雪要做什么了。 他在折磨他。 也许谢印雪说的是实话,但他就是要让自己不断怀疑、不敢做选择,或是做错选择。 思索半晌,胡利暗骂一声,心道:罢了!富贵险中求,苏寻兰跟谢印雪那一看就是有怨隙的,比起杀了他,谢印雪肯定更想杀苏寻兰。 “歩医生,我要和你做交易。”胡利咬牙转身,向歩医说,“我也愿意付出代价,来换取离开副本的线索。” 歩医颔首:“伸出你的手。” 胡利老实照做。 歩医和步九照做法相同,仅看了一眼他的掌心就取出把同款金钥匙,作势要递给胡利。 胡利还在等着歩医也对他说“你已经升级为了青山精神病院vip客户”,结果这次又跟先前歩医递给他病愈证明单子又收回一样,狠狠地戏耍取笑于他:“哦,看错了,你的手不干净,钥匙不能给你。” “我的手很干净啊,哪脏了?” 胡利不解的望着自己干燥洁净的手掌,一边问一边在身上擦手,再次摊开时,他却发现自己掌心满是黝黑的污迹:“这是什么?!” “墨水啊。”歩医告诉他,“院长抠门,医院的经费不够,采购的劣质黑笔容易漏墨,所以你写别人的名字时手上就留下了墨水。” “不、不……不!” “你不是摆渡者!”胡利尖锐地叫喊着,从轮椅上跌下,爬到步九照面前,“你才是,我要和你做交易!” 步九照一脚将他踢远,漠声道:“你付不起我要的代价。” 胡利忍着摇摇欲坠撑直身体,见众人纷纷避让自己,他双目赤红,有些神经质地坐在地上喃喃自语:“还没结束,还没天黑,我还有机会……” 瞧着还真像是疯了。
第170章 晚饭过后,天又快黑了。 按照前几天的惯例,这个时候病患们都会老实在病房里待着——不老实的话,玛丽姑姑也会有办法叫他们老实。 不过今晚的病患病房却显然有些空旷,因为谢印雪、苏寻兰、陈云、吕朔和萧斯宇几人都不在。 苏寻兰是被“升级”为了vip客户,住进高级单人病房里去了;陈云被罚去扫厕所,吕朔和萧斯宇一同过去帮忙了,谢印雪则是被步九照带去处理伤口,至今都还没有回来。 可说是处理伤口,谢印雪却觉着步九照是在趁机耍流氓。 他们两人离开娱乐休闲室后就来到了二楼的手术室,谢印雪躺在病床上,衣衫半敞,而步九照双手撑在他臂侧,将青年整个人笼罩在自己身躯的阴影下,随之垂首,紧接着……就被青年揪住头发。 谢印雪问他:“做什么?” 普天之下大概只有谢印雪一个人敢这样揪他头发,但步九照却还不会生气,认真回答道:“给你处理伤口,舔一舔,把血舔干净就好了。” “……” 谢印雪沉默两秒,也认真和他说:“这不是处理伤口。” “是。”步九照却坚持自己的想法,还给谢印雪举亲身例子,“我以前受伤,就是这样给自己处理伤口的。” 谢印雪挑眉:“你是狗吗?” 步九照闻言眉心也微微拢起,以一副受伤的神情对谢印雪说:“我心疼你,你居然骂我是狗?” “被我骂得受伤了?”谢印雪好笑地瞥了他一眼,松开揪住男人头发的五指,改为抚触他的面庞,声音低柔暧昧,“那要不要我给你舔舔?” 步九照点头,严肃道:“如果我也受伤了的话是得这样。” “你就是狗,色狗。”谢印雪嗤了一声,又骂他,“把拿纱布来,我自己处理。” 步九照:“?” 他怎么就成色狗了? 步九照感觉自己十分无辜,他是真的没半点要对谢印雪做什么旖旎念头。他未入修行之道前为自己疗伤就是靠舔舐,后来会些法术了才开始运气打坐,不过那时他已不怎么会受伤了,千年光阴流转,他也早就忘了受伤的痛苦滋味。 然而此刻他看着谢印雪身上那一道道皮翻肉绽的伤口,尤其是右掌心那块连骨头都断碎了的血洞,竟觉得像是伤在了自己身上一般,隐隐作痛。 他从药房翻来几卷干净的纱布递给谢印雪,见青年一圈圈裹着伤处却神色平静,忍不住问:“不疼吗?” 谢印雪扯唇笑了下,低声说:“还是挺疼的。” 越是靠后的副本,他就越不能使用自己的奇门术法,否则锁长生规则的压制加上这具将行就木破败身体的反噬,就能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但她想看雪,我何不满足她?” 步九照这辈子最厌最烦的就是那冰碴碎雪了,偏偏他喜欢上一个名字里带“雪”,又爱看雪的人,有时他真是恨得想咬谢印雪一口,就如比现在:“你要看她也要看,雪有什么好看的?” 当然狠话撂完,步九照就拿过最后一卷纱布,替谢印雪缠他右手的伤口,末了却又捏着青年的指尖,万般嫌弃地冷哼道:“你刚刚还摸了她的手,你的手也脏了。” “是是是,怨我对不住你。”谢印雪眉眼皆笑,没半点道歉的真挚。 步九照就问他:“然后呢?” 谢印雪道:“没有然后。” 步九照:“?” 谢印雪又说:“我都已经道歉了呢。” 言外之意便是你还想怎样? 步九照感觉谢印雪这毛病是跟歩医学的,那姓歩的枉为医者,把人越医越坏,他如果纵容谢印雪放肆下去,以后青年就会骑到他头上来。 于是步九照拧眉肃容,刚准备找回点威严,就听见青年哄他道:“不然我也答应你一个件事吧。” 步九照很不想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哄好,可这是谢印雪第一次给他承诺诶。 因此两秒后,步九照道:“什么事都行?” “嗯。只要我做得到,你说,我一定会为你实现。”谢印雪从手术床上滑下,赤足站在步九照面前,他仰目凝视着男人那双恍若草木燃尽后的苍灰色兽瞳,像是宣誓般庄重,“所以你一定要想好你要什么。” 步九照似被那双清冷却又多情的眸子望进心底,心跳无端都停了一瞬,仿佛是在为青年的许下的承诺而欢悦,他的唇角也确实在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情况下悄悄勾起:“外面快入冬了,你住的地方,也会下雪吗?” 外面是指现实世界吗? 谢印雪点头,告诉他:“会的。” 且因为是在山上,海拔高温度低,下起雪来比一般地方都要冷。 步九照很嫌弃:“住什么垃圾地方?” “……” 谢印雪扬眉睨他,心底倒是有些奇怪步九照为什么忽然转到这个与他们方才交谈毫不相干的话题,不过步九照明显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拦腰把浑身裹得像个木乃伊的谢印雪放到轮椅上,推着他往病房方向走:“天要黑了,我送你回病房。” 不料他们才踏出手术室的大门,就看见郑书、穆玉姬和解青梅等众多护士也在朝病房走去。 郑书问他:“你伤口处理好了?” 谢印雪朝他挥挥包扎好的右手。 “那就一起去病房吧。”郑书“啧”了一声,别有深意道,“卞宇宸说他要和我们所有人坦诚一个秘密,让我们到病房门口集合。” 卞宇宸身上能有什么秘密? 郑书对秘密本身没兴趣,却想听听卞宇宸还有什么话要说。 其他前往病房的护士参与者们也是这样想的。 毕竟今晚的情况实在是太复杂了。 昨夜没有一个病患吃药,故今晚他们都会共同步入“受伤”阶段,在这个情形下,护士们出于不信任和自保本来就不太愿意继续给病患供药,更别提今晚还有一个会步入死亡阶段,却不知何时会死、会怎样死的胡利在医院游荡。可病患全都不吃药也不行——不吃的话,他们在明晚,即第六夜就会集体进入死亡阶段,根本活不到第七天,那第七天护士要上哪去找病患来辅助他完成治疗任务? 所以至少要有一个病患能够活到第七天。 而这个病患,大部分护士参与者认为让谢印雪来当是最合适的——因为他看上去就是最有能力活到第七天的人。 故谢印雪今晚什么都不做,都会有大把的护士上赶着给他送药。 “给你。”譬如郑书,他今晚格外积极,一到病房门口就把入睡药递给谢印雪,然后盯着步九照离开的背影纳闷道,“谢印雪,这个医生为什么老是跟着你?” 临走前还冷冷瞥了他一眼。 谢印雪说实话:“他觉得我看上去很好吃。” 郑书:“?” “他想吃了你?” “是,天天都在想。” 郑书:“……” 那医生长得不太像活人,有喜欢吃人的变态嗜好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再说以谢印雪的性格,他是真能干出在想杀了自己的危险人物身边晃荡这种事的,何况郑书在上个副本已经见识过了——他们都缩在战舰里不敢出去时,谢印雪就“拖家带口”的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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