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不行。”谢印雪拒绝了,“这椅子都坐得我腰痛,地瞧着更硬,我睡不好。” 说完他眼睛又瞥朝男人,将他上下扫了一遍,温声道:“我看你挺软的,不如你给我当垫,让我将就一晚吧?” 步九照颔首,眉尾挑高冷笑:“我给你当垫还叫将就?” 那说话的语气和脸上的神情,摆明了他不愿意做这种事。 然而最终他却还是靠坐到屋内另一把破旧的沙发角处,拍干净了那里的灰,随后对谢印雪微微摊开双臂,面无表情望着青年。 谢印雪一步一步走向他。 屈膝垂首倚进他怀中,将侧脸搭在男人肩颈处:“嗯,因为好像也不是很软。” 步九照收紧双臂,将怀中人紧紧箍住后嗤道:“你是真挑剔。” 没等谢印雪说话,他又翻旧照,指责谢印雪说:“你看,我都愿意给你做垫床了,对你这般好,你之前却要为了你干儿子,骂我是心思肮脏之人。” 谢印雪叹道:“毕竟是干儿子,日后还指望他给我养老,总得护着他些。” 步九照:“那我呢?” 谢印雪故作惊喜,演技浮夸:“怎么?你要替他尽孝?” 步九照:“……” 需要他提醒一下谢印雪,柳不花年纪更大,他们俩最后谁给谁尽孝还说不准呢? 只是这话到嘴边了,步九照又想起青年身体这般差,如果他不能通关到最后,恐怕他连柳不花生出白发那日都见不到。 谢印雪也改口说:“不指望养老,那也得指望他给我送终吧。” “送终?”步九照不太喜欢谢印雪提起这个词,“说的好像你对长生真就没什么想法一样。” 谢印雪听到这,却笑着问他:“步九照,你觉得长长久久的活下去,看着自己身边的亲人一个接一个死去,真是一件幸事吗?” 步九照沉默了几息:“不是。” “但对我来说可能是吧。” “谁让我只剩不花、阿戟他们了呢……” 谢印雪的声音渐渐变低,最后织进匀缓的呼吸,入无梦之眠。
第125章 第四日清晨,郑书和陈宁默为了缩短狩猎时间,避免像之前那样,至今临近天黑才遇上一只苦娑婆叉,所以几乎是在天刚破晓时就离开了战舰。 谢阿戚和萧星汐前一天约定好了要再尝试猎杀一次苦娑婆叉,走的时间虽然没郑书和陈宁默那么早,却也没相差太多。 上午时分,穆玉姬、梦妮还有卓长东与冯劲杉等人也陆续清醒起床,因着独自一人在宿舍待得无聊就前往禅房,想在那等着郑书和陈宁默回来。 不过进了禅房后,他们才发现里面早就有两人面对面坐着了。 “你们起的挺早啊。” 梦妮给自己倒了杯茶润嗓,正想问潘若溪跟袁思宁喝不喝,自己可以顺便给她们倒一杯,一抬眸却见这两人眼底布满红血丝不说,眶下还生出了淡淡的黑色眼圈,像是通宵了一晚上似的,便顿住话音,犹豫了几秒才问:“……等等,你们……不会一晚上都没睡吧?” 潘若溪弯起唇角,笑眯眯盯着袁思宁说:“我没钱和郑书买疫苗,又没办法独自狩猎,急得睡不着就想出来通会风,结果遇上了同样睡不着的袁思宁小姐,就一起坐了会。” 的确,这样的话潘若溪睡不着情有可原,可袁思宁怎么也睡不着? 梦妮听完也觉得有些奇怪,便将略带狐疑的目光投向袁思宁。 袁思宁气得直咬牙。 昨晚她被袁思宁盯上后就先回了宿舍,想着等众人都睡着了她再跟谢印雪一样半夜偷偷摸出来做疫苗就好,谁知一进禅房就看见袁思宁坐在蒲团上等着她——这情况和她蹲守谢印雪时一模一样! 偏偏袁思宁什么都不能说,她还得挂起笑容,假装无事道:“哦,我经常失眠的,不然也不会蹲到想逃跑的谢印雪他们。” 这种话一听就很敷衍,梦妮也知道袁思宁不会说实话就没再追问,转头去跟穆玉姬、铛铛闲聊去了,看上去心情似乎很不错,大概是觉得自己能够顺利通关了的缘故。 潘若溪望着她们脸上的笑容,心中情绪万千,既有羡慕也有些许轻微的嫉妒,还有一丝不甘,觉着自己为什么那么倒霉,会分到和袁思宁一组呢? 要是她能和别人一组,哪怕随便一个,只要不是袁思宁的人,或许都能通关的吧? 但此刻的谢阿戚要是能听到潘若溪的心里话,她一定会告诉潘若溪:不,如果你的队友是萧星汐,你也通不了关。 因为萧星汐的枪法,同样烂的出奇。 并且几天过去,貌似还更烂了——第一天她们还能从苦娑婆叉身上带一肢肉回去,可今天,谢阿戚却怀疑自己能不能回去都是个问题。 一开始,谢阿戚还感觉她们挺幸运,带着射机枪和人臂诱饵离开战舰后没多久,就遇上了一只苦娑婆叉,不像前天的卓长东、冯劲杉和崔浩成他们,需要在外头游荡到天黑。 毕竟天色暗下后,猎杀苦娑婆叉的难度会加倍。 只可惜对于她们俩来说,天色尚明时,想猎杀一只苦娑婆叉的难度也不低。 谢阿戚纵然有再丰富的跑酷经验,也架不住萧星汐这个不仅帮不上忙,还给她拖后腿的队友磋磨。 她溜了苦娑婆叉十几分钟,从废弃的公寓楼林间,跑到底下的花园中,又攀上隔壁塔楼大厦二层,期间萧星汐一连开了十枪,只有三枪打中了苦娑婆叉。击中的部位还是躯干、双臂这种无法延缓其移动速度的非致命部位。 “你瞄准一点啊!”谢阿戚看得心惊胆战,急得赶紧提醒萧星汐,“它身上就剩两肢肉还能用了!” 萧星汐举着射机枪,可怜巴巴道:“我已经很尽力了……” 可苦娑婆叉不是你红个眼眶就会心软的生物,它是饿鬼,是怪物,是这个副本中的杀手。谢阿戚恨铁不成钢,只气自己不是拿枪的那个人,扯着嗓子大喊:“尽力有个屁用,你必须打中它的头!不然我们怎么通关?!” “我知道,我在瞄准了。” 话音落下,萧星汐这一枪又打歪了,正中苦娑婆叉右腿。 狩猎进行到此处,这只苦娑婆叉浑身上下就还剩下左腿能做抗体疫苗了,如果萧星汐再打错位置,那么她们今天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萧星汐愣愣望着苦娑婆叉,脸色煞白,握枪的手也抖得厉害。 “操,萧星汐,你把枪拿稳——” 骂人话才起了个头,谢阿戚就瞪大眼睛,用一声急促的喘息取代了未尽的话语。 枪……走火了? 她不敢置信地望向自己的右腿,那处被萧星汐用射机枪开了个洞,能直接看到后方的光景,即使纳米防护战衣顷刻间就将伤口修复完毕,快得谢阿戚连疼痛都来不及感觉,但她跑步的动作还是猛地停了一刹。 就是这瞬间的停顿,使得谢阿戚来不及躲闪苦娑婆叉的攻击,不得已之下她只能将人臂诱饵从怀中抛出去转移苦娑婆叉的注意,以换取极其艰险的生机。 幸好,目前在苦娑婆叉眼中还是人臂诱饵的诱惑力更大一些。 它不再攻击谢阿戚,扭头冲向人臂诱饵,张大嘴巴将其一口吞下。 谢阿戚听着自己剧烈震颤的心跳声,迟迟难以从濒死的恐惧中回神,萧星汐却半点无法共情她的惊怖胆寒,无措慌乱道:“……阿戚,你别说话了,你一说话我就集中不了注意力啊!” 事实上谢阿戚也没心思再一边逃跑一边和萧星汐说话了,她甚至连骂萧星汐的功夫都没有,因为那只苦娑婆叉吃掉人臂诱饵后并未逃走,而是照旧留在原地,用那双充满贪婪和饥饿的眼珠子锁住她的身影,旋即再度发起攻击——这一回,它盯上的是谢阿戚的头颅。 谢印雪昨晚受了凉有些头痛。 后来靠在步九照身上,汲取他身上暖和的体温才有所缓解,故今早决定听取柳不花的建议,好好睡个懒觉休息。 不料睡着睡着,他就被一阵枪声吵醒了。 柳不花和步九照也听到了这阵枪声,它由远及近,像是主人在快速往他们的方向移动,与之一道逐渐清晰起来的还有谢阿戚和萧星汐的对话声。 柳不花从隔壁房跑到谢印雪这,小声问他:“干爹,她们怎么就找过来了?” 谢印雪走出房间,站在七楼围栏处,自挑空的旋转扶梯往下望,看着谢阿戚被苦娑婆叉追得上气不接下气,还被谢阿戚意外打中一枪的情景道:“她们不是来找我们的。” 柳不花跟着他瞧了一眼,也看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他看不明白的是:萧星汐在打中一次谢阿戚右腿后,竟然又再次打中了她三枪。这三枪还是连续的,分别击中了她的躯干,左臂和另一条腿,使得她几乎全身都中了遍子弹,速度也一慢再慢,与穷追不舍的苦娑婆叉的间隔距离也越来越短。 柳不花看着那迸溅的血雾吸了口凉气,哪怕伤口愈合的十分迅速也觉得痛,搓着手臂说:“嘶,萧星汐这枪的准头也太差了吧?” “差吗?”步九照目光淡淡,神情漠然道,“打苦娑婆叉不准,打队友倒是挺准的。” 谢印雪也蹙起眉头,冷声说:“她是故意打中谢阿戚的。” 但此刻精神高度紧张的谢阿戚察觉不出端倪,她必须全神贯注看清眼前的路才能活命,完全无法分出一丝余光去看萧星汐的枪口到底对准什么地方。 更何况萧星汐每一次打中她时,还会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凄凄哀哀向她道歉,像是真在自责似的,搅得谢阿戚心神更乱,根本也无暇去分辨她是真情还是假意,脑海中唯一剩下的念头,就是一个“逃”字。 可谢印雪、步九照和柳不花他们这些居高而望的旁观者,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萧星汐有几次明明可以瞄准苦娑婆叉给予其致命一击,再不济也能打打它的腿减缓其速度,让谢阿戚逃离它的攻击范围,但萧星汐在那些时刻,都将枪头对准了谢阿戚扣下扳机。 终于,在又一发子弹击中谢阿戚替换为机械假肢的右臂后,谢阿戚有些反应过来了:“萧星汐!你他妈到底是打它还是打我?!” 萧星汐泪眼盈盈,哽咽不止:“阿戚……对不起……啊,小心——!” 她道歉过后还要提醒谢阿戚躲避苦娑婆叉,情凄意切的模样让身陷囹圄的当局者难拨迷雾,看清真实。 而谢阿戚听她的话尽管又一次闪避过苦娑婆叉的致命攻击,却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了。 纳米防护战衣能修复的只有人类的肉体,无法修复机械,谢阿戚机械右臂的电子线路被破坏后,这条胳膊就不能再使用了,除非换条新的。 问题是眼下没有新的机械假肢给她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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