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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努力地拽过旁边的盘子，示意可以把奶倒进这里面。 傅琬不明所以，但微妙地察觉到了小玖在某方面强烈的自尊心，于是尊重了它的意思，用一个浅口盘盛了奶推到它面前，一人一兽就这样面对面地吃起了早饭。 要去上班的时候傅琬有些舍不得地蹲下身，“我今天白天不回来，中午的饭也在桌子上给你预留好了，如果饿了的话就出来吃，睡觉的话就在卧室里休息，那里我可以看到你，不要乱跑，好吗？” 他想摸一摸小玖的脑袋，但它却主动伸出爪子在傅琬的手上拍了拍，像是击掌一样告诉他不用担心自己，而后又跳向餐桌上的果盘旁，推了一个苹果和一个橙子过来。 傅琬脸色微红，抿唇道：“谢谢小玖。” 它在照顾自己。 今天傅琬穿了一身正装，大约是要去工作室那边开会，西服将他的腰掐得很细，小玖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半晌没有动弹，很久之后跑去厨房，打开冰箱之后对着里面一堆速食沉默半晌。 好像有一道很轻很浅的叹气声。 今天要跟客户进行一个方案汇报，包括板材选购还有一些基础施工材料的确定，概念提案一个星期前通过后又有一些细节的变动，好在对整体风格无伤大雅，设计师当然首要对客户的要求负责，但有时候客户想法南辕北辙，对他们来讲就实在是个折磨。 一上午的时间最多接待两个客户，他们工作室只接大单，因此工作量虽然不算太大但耗时却很长，傅琬收好文件和平板，回自己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他没顾得上点外卖，先连上摄像头看了看小玖的情况，早上到工作室的时候匆匆忙忙看了一眼，到现在快三个小时小玖好像就没挪过地方，一直趴在靠近阳台的床侧晒太阳。 傅琬隔着屏幕用手摸了摸小玖的脑袋，拿过手机想要在之前的外卖订单里随机挑选一个再来一单，桌子却在这时被人轻轻敲了敲，傅琬顺着这双指节分明的手向上看去，“学长。” 林观南道：“又点外卖？” 傅琬的手机页面还停留在外卖平台上，他应了一声，“是的。” 林观南将自己手中的饭盒递给他，“我妈昨天过来看我，顺便给我做了些吃的，让我给你带一点，有白切鸡和红烧排骨。” 傅琬听到有鸡肉的时候就已经放下了手机，眼睛飞快地掠了下林观南，然后接过饭盒，语气中满是高兴，“替我谢谢阿姨，改天我给阿姨带个小礼物过去。” 林观南无奈地道：“我真的考虑在工作室里加个小食堂了，你这样天天外卖对身体不好。” “没关系。”傅琬视线又转回屏幕里小玖的身上，他有点想跟人炫耀一下自己家里有一只很漂亮的小玖，于是道：“我之后会自己学做饭的，要给家里小家伙做东西吃呢。” 林观南闻言走到他身后也看了一眼屏幕，道：“很可爱。” 不知道是不是傅琬的错觉，小玖突然抬头看了眼摄像头，就好像和屏幕外的他对上了视线似的，它往前小跑了两步，让傅琬看它看得更清楚一点。 林观南看傅琬注意力已经被完全转移就也没多留，“你吃饭吧，中午记得睡一会儿。” 傅琬点点头，“谢谢学长的加餐。” 下午傅琬画图的时候就用手机连摄像头，他一直开着，画图画累了就抬头看一眼晒太阳的毛绒绒，就好像他们还是互相陪着过了一整天一样。 只是经过这一天的观察下来，傅琬发现小玖总是长久地呆在一个地方不动，一点也没有其他幼崽那样活泼好动，它只是一直看向窗外，从天光大亮到黄昏半昧，好像他已经习惯这样长久地、日复一日地看着天边的云一样。 孤零零的。 小玖一直这样孤单吗？ 傅琬思绪顿了一下，他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这个想法太熟悉，就好像他曾经也对谁有过同样的疑惑一样。 ---- ————--————-- 啵啵啵啵啵！
第5章 A5 但这一抹异样很快在工作中被逐渐压回心底，傅琬只想着今天早点下班回家，带小玖出来散散步，它毕竟还很小，正是需要人陪伴的时候。 “咔哒”一声门锁打开，傅琬低头看见小不点蹲在玄关处正等着自己，长长的尾巴盘在爪子上，两只尖耳朵立起，大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傅琬对它这副样子没有丝毫抵抗力，蹲下身将它抱进怀里，先看了眼餐桌上给它留下的口粮，吃了一点，但小玖看起来一点也不饿，它很精神地在傅琬怀里打着滚，一边将鼻子贴在他颈侧轻轻地嗅闻，似乎在确认他身上有没有沾上什么奇怪的气味，尾巴一甩一甩地勾上傅琬的手腕，伸出舌轻轻舔了舔他的下巴。 傅琬被痒得受不了，笑着将它抱远了点，“你真是……” 他掂了掂小玖，似乎在看它有没有长胖一点，“我带你出门散步好不好？” “今天自己在家是不是闷坏了？” 沙发上还堆着昨天没来得及收拾完的小衣裳，傅琬给小玖买了好几套漂亮衣服，它穿上之后能遮一遮过于出众的样貌，有一套做成了醒狮的样子，还附带一个可爱帽子。 小玖趴在它膝盖上很配合地舒展身子，时不时伸伸爪子动动尾巴，傅琬心中幸福感爆棚，感觉自己像是在玩什么换装小游戏。 六点多，天已经完全黑了，小区楼下的公园里人却不少，有锻炼身体的老人也有在打篮球的年轻人，小玖倚在他臂弯里好奇地张望着，小区外的街上还有一些小摊在卖吃的，傅琬要了一份烤冷面和蛋饼，算是解决晚饭。 他其实对吃的挺有追求，就是工作太忙让他没什么空去寻觅美食，烤冷面的香气在鼻尖绕啊绕，傅琬唇角翘起，他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等待的时候碰上不算太熟的邻居，一位女士带着家里小孩也在买小吃，傅琬和她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小孩对他怀里抱着的小不点倒是很感兴趣，一直扯着她妈妈的衣角道：“妈妈你快看，好可爱！” 女士笑了笑，对傅琬道：“刚养的宠物吗？长得真漂亮。”她随口问道：“是什么品种啊？好像挺少见的。” 傅琬回道：“是捡回来的，我也不知道什么品种。” 女士点了点头，“傅先生你人真好，小家伙运气也好。” 傅琬道：“我也运气很好。”毕竟不太熟悉，两人的寒暄也不过几句，只是小孩对小玖实在有点太好奇，小声而又礼貌地道：“哥哥，我能轻轻摸一摸它吗？它穿得好可爱。” 傅琬低头看了眼小玖，像是在征求它的意见，然而小玖翻身往他怀里一趴，爪子紧紧勾着他衣裳不肯放，完全是拒绝的意思，傅琬只好道：“不好意思，它还太小了，有点怕生。” 小玖埋在他温热的胸口处，闻着傅琬身上淡淡的香气心想，我不怕生，是只愿意给你摸。 小孩觉得有些可惜，但点点头也不再吱声，傅琬拎了烤冷面和蛋饼回家，这时小玖顺着他的胳膊往上爬，蹲在了他肩头不要他抱，又用尾巴点了点他手里的东西，示意他赶快趁热吃。 虽然小玖有时候动作的指向性并不那么明确，它毕竟还不会说话，但傅琬每次都能迅速地领会到它的意思，心口一热，隔着醒狮小帽子亲它一口。 于是肩上蹲着一只花里胡哨的小狮子边走边吃烤冷面的傅琬成了整个小区里十分亮眼的一道风景线。 回家之后照例给小玖做饭，傅琬坐在一旁看着它伸舌舔着盘子里的奶，喝完之后又去走流程似的嚼了几颗猫粮，那尖尖的小牙看起来杀伤力极强，傅琬轻叹道：“吃这么少真的吃饱了吗？” “不会影响发育吗？” 小玖舔了舔爪子，很想告诉傅琬自己就算不吃这些也还是可以长大，但在傅琬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解释起来太麻烦，它的化形已经够不一样的了，就懒得在别的事情上给傅琬平添烦恼。 而且它现在保持这个“幼年体”也只是为了能够更好地亲近傅琬。 在这个阶段，它很乐意只是单纯地作为宠物陪在傅琬身边，收起它身上一切的劣性和进攻性。 它暂时还不愿奢求太多。 傅琬临睡前又接了个客户的电话，再过段时间开始装修之后他就得出外勤了，业主不在的情况下他要盯着施工进程，到时候也不方便一直连着摄像头看小玖，不过他可以带小玖一起出门。 拧上台灯，傅琬不多久便陷入了沉睡之中，小玖趴在他枕侧转了两圈，最终选定一个舒服的位置倚在他手臂处也开始休息。 傅琬久违地做起了梦。 这个梦从他记事起便频繁造访，梦里永远有一座雾气蒙蒙的缥缈远山，他每次都梦到自己从山脚开始向上爬起，好像山顶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去追寻一样，然而远山之外又是一片汪洋大海，那座可望而不可即的仙山似乎与他隔了无穷尽的距离。 这次也是一样。 傅琬习惯了这样的梦境，甚至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在做梦，他不想爬山了，只想坐在山脚下歇一歇，可是身体却还是不受控制地一步一步拾级而上，傅琬不解地想，他到底要去山顶做什么呢？ 山间景色从来没有变化过，朦胧的树木花草透不出半点绿意，整座山似乎从来无人造访，所有的一切都静谧而寂寥，天地间一片苍茫。 傅琬爬到半山腰，仰头向上看，山道似乎永无尽头。 他顿了顿，想歇一会儿。 蓦地，他听到远方传来一道虚幻的声音，如撞钟声一般响在空荡的山中，傅琬愣住了，侧耳仔细地辨别这道声音说了什么。 “狐归狐归？” 许久之后，传来更加空灵的声音，裹挟着一股沉沉的暮气，似天边云霞陡然散开，幻作若有似乎的雾气。 “狐不归——” 傅琬猛然从梦中惊醒，他坐起身，摸摸自己的脸庞，碰到满手冰冷的泪。 ---- ————--———— 啵啵啵啵啵！ 是有前世今生的情节在的，不过不会虐，就是一篇毛绒绒甜文。
第6章 A6 心脏跳得太快，傅琬六神无主地擦掉眼角的泪，他甚至忘记身旁还睡着一只小玖，直到感觉下巴处被温热的舌轻轻舔过才稍微回过神，傅琬长长地呼了口气，没有开灯，只是在黑暗中紧紧抱住小玖。 他从来没有在梦里出现过另外的东西，这道声音又属于谁？ 小玖将他脸上的眼泪舔舐干净，收好爪子只用肉垫去轻轻触碰他的脸，像是在安慰他，傅琬许久之后才平静下来，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在梦里流泪，这片荒芜的山中连岁月都停滞了，又会发生什么叫人难过的事情呢？ 可是梦只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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