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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个月金陵城里接二连三有达官贵人暴毙，几天之内竟有十数名之多，无一例外皆是被剖心挖肝，吸食生气而亡。刑部第一时间断定是妖族所为，上报建武帝，建武帝便命除妖司三天之内缉拿到在金陵城内逃窜作案的妖怪。 这已是十天之前的事情了。除妖司追捕到五六只大小妖怪，已由刑部送往了大理寺关押会审，城内也没再发生暴毙案。只是轩辕宇仍命麾下的除妖师日夜轮值在城里巡逻探查，以安民心。 今夜除妖师们本在秦淮河岸探到了一丝妖气，追过来时，竟发现这闹市的小院里竟有许多纷杂的妖气。 往日里轩辕宇此刻应该就寝安睡的，今夜却突然出现在除妖司办公的府邸里，坐镇大堂，他身边的护卫见到巡逻的人回来便上前问道，“殿下问可是捉到了妖？” 回来的两名除妖师立刻便上前回报：“属下无能没能将那些妖怪逮捕归案。只在在玄武街的一座小院里发现了这些，应是妖族内斗留下的。”护卫们便将除妖师手里的妖血和残剑呈给轩辕宇看。 轩辕宇少年老成，一张小脸崩起来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严肃。他手掌虚抚过那残剑和血泥，脸色蓦地一沉，寒声道，“瞎了你们的鸟眼！什么妖族！此乃本宫少保的佩剑！” 两名除妖师连带一直在旁伺候的镇抚使一起变了脸色，齐齐跪倒在地。 小太子说的少保便是苏幼卿苏大人，不知出身来历，据听说这位苏少保也是天一宗某位长老的关门弟子，修为不凡，除妖司平日里除妖驱魔没少找他帮忙。两年前小太子从蓬莱仙岛回来时，身边就跟着这位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苏道长。建武帝感念苏道长在蓬莱山照顾自己幼儿多年，封其为太子少保。 “去查。本宫倒要看看何方妖孽敢动我的人！” 大齐也并非铁板一块，最要紧的三大方，皇室，宗族，仙宗，各谋其是。建武帝一心忙于政事，在位几十年后位空置。各大家族往宫里塞完宗室女又送宗室子，轩辕昊却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一视同仁的送到武英殿篆刻典籍研修符箓阵法，要他们用心钻研出能为民所用利国利家的仙术仙法。结果各大家族以为建武帝喜欢灵力高强的，纷纷带着族里灵力最盛的子孙后辈在御前各种表现。喜得轩辕昊连声感慨我朝人才辈出。 就在朝野内外各种怀疑轩辕昊是否不能人事，大齐后继无望，连御史们都隔三差五上折建议建武帝从几位亲王世子中择优立为皇子时，十余年前，轩辕昊的身边却忽然多了名貌若天人的女子。那女子灵力高深，聪慧过人，道法仙术信手拈来，对治国理事也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建武帝对其宠爱异常，封为灵贵妃，赐其上朝听政御笔朱批的特权。 彼时各宗族都以为灵贵妃是仙宗的人，不想蓬莱岛的天一宗却对该女子讳莫如深，只道天机不可泄露。那灵贵妃跟仙宗也不亲近，独来独往，家族父母一个也无，又被建武帝密不透风的护在身边，更加摸不清她的身份。 有说她的妖怪的，有说她是天仙下凡的，还有的说她是建武帝郊外游猎时捡到的孤女，不一而足。蓬莱岛也派人来宫里拜谒过这位灵贵妃，回去后只传出来一句，此乃我大齐国母。小太子尚在腹中，蓬莱仙岛便连起大吉之卦，多次派人前来请脉问诊。又有修为最高的明凌真人自荐要收小太子为徒，亲自教导其修行。小太子出生后，灵贵妃名义上虽未封后，实际上已是轩辕昊后宫唯一的妃子加皇后。 此起彼伏的流言才渐渐熄于平静。 不过，据说灵贵妃生产时伤了身子留下病根，这些年一直在后宫卧床静养，很少出来行走。最近一次在人前露面还是两年前小太子从蓬莱回来时的御宴上，恩宠不减犹盛。 因母妃得宠，建武帝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也颇为看重。小太子虽三岁便离家求学，轩辕昊的教导宠爱却并未短过一分，亲笔书信密则一日两封，疏则两日三封，由亲军都尉府的专人发往蓬莱。无论政事再忙，每日都要抽出时间通过水镜跟儿子面对面聊上几句。时不时赐下的礼物更是堆满了东宫。 是以小太子虽年幼，说出的话却分量不轻，无人不敢重视。 除妖司立即全军出动，追捕逃窜的妖族。亲兵都尉府也得了令，全城搜查苏幼卿的下落。
那边石怀玉已一股风将众妖卷到了别处，刚一落地，陆鸣就扯着他要跟他吵架。石怀玉呵呵一笑，抬起眼就变回了阿九的模样，学着阿九又甜又憨的弯着眼睛笑，捏着嗓子道，“哥哥，你别生气嘛～” 陆鸣猛地松开手，俩人腾腾腾各退几步，捂着胸口干呕。 石怀玉嫌弃之情溢于言表，怀疑人生道，“他怎么就看上了你这条蠢狗？要修为没修为，要脑子没脑子，我看那老东西都比你强上八百倍！” “你特么管得着吗？！”陆鸣一把揪起他衣领，对着阿九这张脸却连重话都说不出，嘿嘿笑道，“气死你们，阿九就是最喜欢我！” “……” 石怀玉反手一拳捶在他另外一边眼睛上，咬牙道，“孤要杀尽天下蠢狗！” 他们在一处山间小院里，隔着矮篱笆能看到不远处碧绿清澈的湖水，郁郁葱葱的竹林。奇怪的是，他们刚从金陵城内离开时明明是深夜，此处却暖阳高照，像是午后。扶夜抱着苏幼卿进了屋，那琴娘和琵琶精不敢多话，缩到院子角落里的花园里假装自己不存在。 陆鸣揉着眼睛直起身，就看到院子里的葡萄藤架，痛苦道，“你到底有多喜欢这玩意儿？哪里都得整点儿！”他在那座葡萄园被关了大半个月，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我不喜欢葡萄啊，”石怀玉转身往屋里走，“他喜欢。” 他，自然是指阿九。 陆鸣瞬间警惕起来，追着他问道，“你到底是谁？想打什么主意？” 石怀玉懒得理他，走到屋里见扶夜正在查看苏幼卿的伤势，问道，“这谁？” 扶夜唤了声主人，微笑道，“我大哥的女儿，青丘苏氏的少族长。” “就是那只抢了你妖力的小狐狸？”石怀玉嫌弃道，“还留着干嘛？过年宰了吃？” 扶夜低声道，“她并不知道我和大哥之间的恩怨。” 石怀玉切了一声，“有的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有的人揣着糊涂装明白。什么都不知道却还是最后得益者，还要把所有的罪责安在别人头上，自己清清白白的恨天怨地。这种人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扶夜垂下了头，石怀玉拿手指梳了梳他披散在肩后的长发，“随意吧，若是你认为值得，我就帮你治好她。” “多谢主人～”扶夜侧过脸蹭了蹭他的手心。 “你们干什么？！”陆鸣冲过来，把石怀玉的手拽开，“别用阿九的手摸这只臭狐狸！” “谁啊你！管得着吗？！” “我是你爹！” 石怀玉举着拳头把陆鸣又捶了一顿。 ----
第21章 小狐狸（一）=== 苏幼卿一睁开眼睛没料到自己的床前竟如此热闹。 屋里的桌子上摆了一盘又大又圆的紫葡萄，桌边围坐着一个苏也附身的黑衣少年，一个圆脸大眼睛的漂亮少年，还有个捋着袖子大咧咧的年轻人，仨人正一派和谐的剥着葡萄，亲亲热热的互相喂着吃。 听到她醒来的动静，三个人一起扭头看过来，那两个少年满嘴葡萄汁，腮帮子都鼓着一动一动的，神态如出一辙，恍若复制粘贴的双生子。 “吃葡萄吗？”那个圆脸的少年一点儿也不见外地招呼她，“很甜的。” 石怀玉瞪了苏幼卿一眼，把葡萄拢过来，生气道，“她骂我！不给她吃。” “啊？”阿九扭头啊呜一口吃掉陆鸣手里剥好的葡萄肉，一脸认真地教育苏幼卿，“好孩子不可以骂人哦。” 苏幼卿：…… 她盯着石怀玉道，“苏也呢？让他出来见我。” “干嘛？打架啊？”石怀玉头也不回地竖了根小拇指，“死心吧，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皮要是实在痒得慌，我建议你去揍这条蠢狗。” 陆鸣：……？？？管他屁事？！ “我有话问他！”苏幼卿压着怒气道，“让他滚出来！” 石怀玉呵了一声道，“你有什么话可问他的？说吧，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苏幼卿满眼恨意地瞪着他，“小魔头！那时，他……杀我父母，是不是受你的蛊惑？！” 石怀玉啪一拍桌子站起来，嘴里念道，“别拦我，让我宰了她！” 阿九被他吓得呛着了，惊天动地的咳起来，陆鸣忙拍着他的背给顺气。石怀玉被苏幼卿挑起来的怒气瞬间泄了，转头骂起了陆鸣，“别特么瞎拍了！赶紧把卡在他喉咙里的东西弄出来啊！你到底会不会照顾人？”他掌心里凝着一团黑气，拍在阿九后背，阿九立刻从鼻子里喷出来两坨葡萄肉。 石怀玉：…… 陆鸣一边掏出手帕给阿九擦脸，一边怒视石怀玉：“不是你拍桌子吓到他的吗？我正要给他弄出来，你特爹的又瞎叫唤什么！” 阿九被自己恶心到了，他呛得鼻子发酸，眼泪汪汪的道，“你们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石怀玉和陆鸣眼神在空中交锋，肉眼看不见的火花噼里啪啦此起彼伏的闪烁。 被晾在一旁的苏幼卿：…… 陆鸣最终因为太用力，眼酸败下阵来，石怀玉笑得极为惬意，转眼瞧见苏幼卿，厌恶值都降低了不少，跟她道，“小狐狸，你也别瞎想了，当初要是我出手，别说你父母，就连你，你们青丘的花花草草我都给烧成灰，扬到海里去。” “你！”苏幼卿气得捏碎了床柱，“泼魔！” 阿九喝完了陆鸣喂他的水，疑惑道，“为什么要烧花花草草啊？” 石怀玉干脆坐下来，手掌抚过桌上剩下的那串葡萄，一颗颗葡萄便滚落在桌子上，长出腿脚尾巴，化成了耸着尖尖耳朵的黑毛小狐狸葡萄，三五成群的在桌子上欢快地奔跑。阿九新奇不已，伸出手指挨个戳了戳。 石怀玉捏起一颗，那颗葡萄便由紫转白，变成了一只怯懦的白毛小狐狸。他将白毛小狐狸葡萄放回桌子上，其他的小狐狸葡萄纷纷藏了起来，挤在阿九的手掌里不敢出来。 “为什么？”石怀玉推着白毛小狐狸往前走了走，从鼻孔里哼道，“当然要从三百多年前一条小狐狸出生时候的故事开始讲起咯！” 阿九把黑毛小狐狸全都倒在白毛小狐狸的身边，开心道，“好啊，我最喜欢听故事啦！” 石怀玉拨开狐群，把那只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白毛小狐狸捡起来放在掌心里，面露讥笑道，“有一群小狐狸啊，无知又愚蠢，明明是天地灵气耗尽，三界万千修行者的末日。他们却以为是自己的族群受了诅咒，日夜生活在上古灵族就要沦为山间野狐走兽的恐惧中。有只自作聪明的老狐狸胡言乱语，说了几句梦话，那群愚蠢的小狐狸就认定劫数应在三百年前，若是能破劫，则灵力不再枯竭，种族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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