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从云一阵晕眩,连忙运转灵力才定住神智,抬手拦下了金衡和沈弃:“前面不对劲,你们在此等待,我过去看看。” 将灵力环绕在身周,慕从云谨慎进入了尽头的洞穴之中。 黝黑的石穴中隐约能看到火星飘飞,无数火星飘荡着落在地面,没入地面阵纹之中。暗红色的阵纹明灭不定,如同蛛网一样由四面八方朝着中间汇聚,而在那阵纹中间,插着一柄通体漆黑的剑。 剑身窄长无镡,通身无一丝花纹装饰点缀,剑刃不似想象中锋锐,厚且钝,无锋。 若不是周身笼罩着不祥之意,很难叫人将它当做一把魔剑。 慕从云小心万分地踏入阵中。 阵法似乎对活人无用,只用来镇压魔剑,他的闯入并未引起任何变化,就那柄漆黑的剑也不见丝毫响动。但慕从云并未掉以轻心,他调动全身灵力,万分戒备地伸手握住了剑—— “师兄?” 沈弃见慕从云忽然莫名往前走了几步之后便定住,周身灵力涌动,神色也变幻不定,便知道他恐怕是陷入了幻觉之中。 他微微眯起眼打量尽头漆黑的石室,又斜眼不快瞥了神色茫然的金衡一眼。 尽头的石室显然有异,师兄陷入幻觉恐怕也和石室里的东西有关,只是碍着金衡在场,他无法前去查探。只能就地坐下,为师兄诵念《清静经》。 陷入幻觉中的人若是强行唤醒,恐会于魂体有伤。最好的办法便是等他自行堪破幻境。 “慕师兄是陷入了幻境?”金衡听他在诵《清静经》,终于也反应过来了,在他不远处坐下道:“我同你一起。” 沈弃没有理会他,只悄然握住了慕从云垂落的手,将一缕灵力渡过去。 握住魔剑的一瞬间,慕从云发觉自己回到了无妄峰。 他在明月藏鹭练剑,白雪纷纷扬扬落了满地,冷得厉害,也凄清得厉害。他正琢磨着这是什么幻境时,忽然听见门前传来阵阵嬉笑吵闹声,其中一道声音有些耳熟,他神色微动,收了剑走出去,便瞧见了被簇拥着的沈弃。 沈弃一身蓝衣出尘,看身量和相貌,似乎长大了些,已经是个挺拔俊秀的青年人。 他被一众师弟师妹们簇拥着,打明月藏鹭前经过,却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倒是簇拥着他的人朝明月藏鹭的方向看来,语气好奇:“大师兄怎么终日呆在明月藏鹭也不见出来?” “沈师兄从前和大师兄最为熟稔吧?能和我们说说么?” 沈弃似乎是侧脸朝他看了一眼,又似乎没有,他眉目张扬,对身后的景物并不怎么在意,随口答道:“大约又在闭关练剑吧。” 他的语调透着陌生的疏离,叫慕从云听在耳中,即便明知是假,心口也泛起阵阵波澜。 “大师兄痴迷剑道,离群索居,我也只是年少时受他照顾数月。”青年嘴角微微挑了下,带出几分讥讽:“他啊,性子太冷,谁都捂不热,你们还是少打听为妙。” 年少的师弟师妹们并不太信他的告诫,对未曾露面的大师兄仍然充满好奇,还在连连追问。但青年却仿佛连提都不愿再提,只敷衍答了几句,便带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师弟师妹们渐渐远去。 慕从云的目光定在那道陌生的背影上,握着悲天的手微紧。 明知是假,但心神却还是忍不住为之牵连。 他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中默诵《清静经》,提剑朝着面前毫无破绽的景色劈下—— “师兄小心!”甫一睁眼,耳边就传来一声惊喝。 慕从云回头,就见近在咫尺的金衡竟举剑朝他刺来—— 距离太近,对方的速度又太快,他甚至来不及闪躲。 但比金衡更快的却是沈弃,他毫不犹豫地扑向慕从云,用后背替他挡下了刺来的剑。
第69章 情动 温热的胸膛笼罩过来,沈弃将他密不透风地护在怀中,却没有发出半点痛声,只耳畔一声沉似一声的喘息昭示了他所承受的痛楚。 隐忍压抑的喘息声像一记重锤砸在慕从云胸口,叫他脑中嗡鸣,几乎是全凭本能才一掌击开神色诡异狰狞的金衡,接住了脱力下滑的人。 “沈弃……” 素日清冷冷的声音带上了颤意,看着手上沾染的鲜血,慕从云失了往日的冷静沉着,竟徒劳地用手掌去捂他的伤处。 沈弃靠在他怀中,此时本该是得意的。 ——他本该在发现金猊有异的瞬间就直接出手将其解决,但却在动手的一刹那间,鬼使神差选择了以身相护。 苦肉计他不是没使过,但此时看着慕从云神色慌乱,眼角发红的模样,他却罕见地生出了一丝后悔。 他补救般地笑了下,去握对方的手:“师兄,我没事,只是小伤。” 但他忘了自己此刻面色惨白衣衫染血。笑着说“没事”的样子落在慕从云眼中,更觉得他是在逞强。 “嗯,我先带你出去。” 用力握了下他的手,慕从云强迫自己找回冷静,将人抱起来,又给受伤昏迷的金衡设下禁制,便匆匆带着他往外走。 沈弃看向甬道尽头,提醒道:“师兄,魔剑应该就在前面的石室里。” “等安置好你,再来解决魔剑。”慕从云脚步微顿,并没有太多迟疑便继续往前。 魔剑就在这里,总有机会再解决。但沈弃修为不高肉体凡胎,多耽搁一刻,他就多一分痛苦和危险。 那剑伤太可怖,慕从云不愿让他冒险。 “其他的你不必担心,好好休息,我会解决。” 他肃着脸将人抱出地火洞,给金猊和江棂传讯之后,便带着沈弃在小灵山中寻了一处僻静之地。 荒郊野外自然没有高床软枕,慕从云只能寻了块干净的大石,将外袍铺上去才让他坐下:“我看看你的伤。” 边说,他边已去解沈弃的衣裳。 沈弃盘膝坐在石上,感受到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后背,忍不住回头看他。 慕从云正垂头处理后背的伤口,从他的角度看去只能勉强看见小部分侧脸,但微红的眼眶和小心翼翼的动作却无不在诉说对方的担忧和焦急。 可背上的伤对比他从前受过的那些伤,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伤罢了。 他从不知痛,也从不惧痛。但此时此刻,他却觉得有细微的痛意从后背蔓延到四肢百骸,同时伴随着另一种难以言喻的躁意,从身体深处涌上来。 受伤后有人担忧,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就连那蔓延开来的痛楚,仿佛也成了甜蜜。 沈弃发出低低的喟叹之声。 “疼么?” 慕从云以为自己动作太重,弄疼了他:“金衡的剑气有古怪,我需运功替你驱除干净,你再忍一忍。” 到嘴边的“不疼”咽了下去,沈弃轻声道:“嗯。” 慕从云的动作越发轻柔。 驱除了伤口处残留的剑气,慕从云才拿了伤药替他包扎。他的手指明明冰凉,但轻触在皮肤上时,却带着滚烫的温度。 沈弃便犹如置身在冰火两重天中煎熬。 待慕从云终于上完药,他忍不住抓住那只作乱的手—— 慕从云疑惑看他:“怎么了?” 沈弃目光凝在他指尖,趁着慕从云怔楞的片刻,垂首轻舔了下。 是热的,还带着伤药的微苦。 慕从云猛地抽回手,手指蜷缩起来,神色无措:“你……” “谢谢师兄,我一点都不疼了。”沈弃却仿若无事般笑盈盈同他道谢。 慕从云转开脸不敢与他对视,垂下的睫羽乌黑,像风中瑟瑟颤抖的蝶翅:“不用谢,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下次不要再如此莽撞了。” 沈弃去拉他的手:“但我舍不得师兄受伤。” 他神色真挚,乌黑澄澈的眼底写满了赤诚直白的情意, 慕从云像被烫着一样避开视线,有绯色从耳尖蔓延至脸颊。 握着他的那只手很用力,真切的体温传递过来,驱散了幻境之中留下的郁结和冰凉。慕从云迟疑片刻,转回眼与他对视,没有再逃避。 他不愿与沈弃终成陌路人。 如果这样能相伴得更久,他愿意遂他心愿。 压下心中的羞赧,慕从云竭力维持镇定道:“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看看江棂和金猊他们——” “师兄……”慕从云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 沈弃敏锐察觉了他的松动,自然不可能放他离开。他手臂用力,几乎是带着些强硬地将人拉向自己。 慕从云怕牵动他的伤口根本不敢用力抵抗,被他拉得踉跄跌坐在大石上。沈弃趁势覆了上去,手臂撑在他身侧,执着地追问:“师兄的脸为什么这么红?师兄其实也心悦我对不对?” 两人之间的位置倒转,慕从云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心脏跳得快要失了规律。 他茫然地睁大了眼,嘴唇微微张开。 是不是也心悦他? 应该是吧。 慕从云感受着急促的心跳,眼底充斥怔然。 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从没有喜欢过谁。这种情感于他而言很陌生。 但他知道,这世间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像沈弃这样,让他牵肠挂肚。 太近不行,太远也不行。 怀中的身躯微微颤抖,沈弃看见那双冰封般的眼眸里,如同湖面冰破,湖底的鱼儿争先恐后地往上游,惹起阵阵涟漪。 慕从云几番启唇欲语:“我……” 沈弃期待地看着他。 但慕从云在他的目光里却越发难以启齿,他羞耻地侧开脸,漆黑的睫羽被泪珠润湿粘连在一起,失了冰冷,却多了几分叫人攀折的脆弱。 沈弃忽而一笑,低下头去—— 温热的唇顺着修长脆弱的侧颈线条若有似无流连到唇角,察觉到他紧张得几乎屏住的呼吸,沈弃满意地轻舔他的唇角,轻声道:“师兄说不出来,我替师兄说可好?” “我好喜欢师兄,只喜欢师兄。” 沈弃喟叹出声,如愿以偿地亲吻他的唇。 慕从云自暴自弃般闭上眼,微微颤抖着启唇接纳。 修长的脖颈脖颈向上扬起,颈侧迸发出好看的青涩经脉,像脆弱的猎物主动献祭。 沈弃觉得身体中有什么在涌动,他的眼瞳不受控制地竖立,唇齿间也带上了掠夺一般的凶狠。 他在这方面的经验不多,但都说龙性本淫,或许龙族在这方面确实天赋异禀,他轻而易举地就学会了如何挑起对方的情欲,只是一个深吻,便让慕从云喘息着失神,扶着他的肩,连眼角都染了泪。 “师兄也喜欢对不对?”他些微退开一些,给了对方喘息的空间。只扶着他腰的手掌不住在凹陷的腰窝处流连着,怀念肌肤温热软滑的触感。 慕从云大口喘气,声线早不复清冷:“你、你从哪里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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