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着戚桐的模样,他心中却有了猜测。 刚才的幻境回忆,有着相当可怕的感染力,就在不久之前,他从回忆中清醒的时 候,他都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若非他早已经转世换了身份和面貌,或许直到现在,他都无法清晰地判断今夕何夕。 而戚桐刚刚从幻境中走出,或许他此刻也正经历着从回忆里挣扎拔出的无力感。 毕竟那是段再漫长不过的回忆,仿佛过尽了半生。 季知庭刻意打断了戚桐对过去的悼念,他主动出声道:“你的身体怎么样了?还能进行阵法吗?” 他这么说过之后,转念一想又改口道:“先不说阵法,我猜以你现在的状况,你恐怕连最后的极寒之枝,都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夺取了吧?” 戚桐听闻季知庭这仿佛刻意想要激怒他的话语,并没有立即出声。 季知庭也没有自讨没趣的认知,继续说下去道:“你若是实在办不到,我倒是可以帮帮你。”他说到这里轻松地笑了起来,“毕竟我是皇子,这点手段还是有的。” 戚桐听到这里,终于出了声:“你帮不了我。” 季知庭:“没试过你怎么知道?” 因为有了之前的相处,他如今在戚桐的面前活跃了起来,也不担心会激怒对方。 很奇怪的是,他从前与戚桐说话还有所顾忌,但在回忆幻境里大梦一场醒来之后,他反倒能够更加坦然地面对眼前这个人了。 大概是因为他前世的道别过于仓促,所以这么多年以来,总有种匆忙的感觉,连这辈子最初的那些年,他都时常恍惚觉得犹在梦中。 可这次在幻境中再经历一场,他终于开始觉得踏实起来。 他清楚地辨认出了什么是过去,什么又是现在,明明白白地与那段过往做了割舍。 季知庭如今面对着戚桐,说着他和阵法的事情,就像是一切与自己毫不相关。 然而戚桐仍然不肯理他,也不觉得他能够帮上什么忙:“即便你是皇子,极寒之枝也不是你想要就能够得到的,更何况我并不信任你。” 季知庭:“……” 他挠了挠脸颊,好笑地说道:“你居然把后面这句话说出来了。” 戚桐的不信任写在脸上坦坦荡荡,根本没有给他任何面子。 正在两人说着话,季知庭还想着要多骗取一点戚桐的信任时,他们突然感觉到地宫一阵颤动,地宫中的咒文仿佛有所感应般,开始亮起一阵金色光芒。 季知庭有些诧异,抬头向戚桐问道:“怎么回事?不会你这里还有什么其他妖邪要冒出来了吧?” 戚桐冷淡地瞥了季知庭一眼,说道:“不是妖邪。” 他神色颇为冷静,在这阵颤动停止之后,他缓缓站了起来,不过片刻时间门,他仿佛便从刚才重伤的模样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 他负手来到地宫大门处,往外看了眼后回头道:“起来。” 季知庭站起身:“嗯?” 戚桐语气沉冷的说道:“有客人来了。”!
第50章 听到戚桐所说的话,季知庭最开始的反应便是齐慧月龙荫他们到了。 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可能性,齐慧月他们的确有可能找到这里,但贸然闯入应该是不可能的,相比之下,这群人在苍山布置好一切,等待戚桐自己闯进陷阱里才是最好的方法。 齐慧月当了这么多年掌门,不可能连这点事都想不到。 那么来的还会是谁? 有能耐闯到这个地方来,还能让戚桐面上露出这样的凝重之色的“客人”,还有可能是谁? 季知庭若有所思,在戚桐说出这话之后站了起来,从善如流地来到他身旁,低声问道:“什么客人?” 自己猜测,当然不如问出口来得快。 戚桐也没有隐瞒,他瞥了季知庭一眼,说道:“从蚀日渊来的客人。” 季知庭这次是真的感觉到了惊讶。 蚀日渊?谢隽行? 他蓦然回想起来自己过去的这位好友,当初他与戚桐争吵之际,他还曾经到蚀日渊找谢隽行,在那里住过一段日子。 这一世他拜入苍山之后,他也曾想过去打听蚀日渊的事情,不过听闻蚀日渊早在两百多年前就已经消失了,无人知道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连蚀日渊都没了,谢隽行的行踪自然也就更难打听了。 季知庭若有所思,不过他很快注意到身旁的戚桐递过来微带凉意的目光。 他心神微凛,立即装作不解地问道:“蚀日渊是什么?” 以他现在的身份,自然不该知道这早就消失了两百多年的门派,他表现出来的是最合理的反应。 戚桐果然没再看他,只淡漠地说道:“是个让人恶心的地方。” 季知庭:“?” 他禁不住多看了戚桐一眼,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很少见戚桐会对某个势力或者某个人露出如此明显的敌意。 不对,或许这称不上是敌意,但可以看出戚桐对蚀日渊的印象相当糟糕。 可他过去从未听说戚桐与蚀日渊有过来往,当初戚桐甚至是不认识谢隽行的,否则他当初也不会为了避开戚桐而到蚀日渊去。 季知庭心中有所疑惑,同时他脚步 未停,跟着戚桐来到了地宫外面的空地中。 这座梧桐云境本就算不上大,当季知庭站上这片空地的时候,前方不远处的空气一阵晃动,一道空间裂隙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道裂隙显然不是戚桐主动打开的,而是有其他人用了什么方法主动开启的。 看到这里,季知庭又往戚桐的身上投去了一眼。 梧桐云境是戚桐的仙人之境,若非有他准许,其他人即便再强也很难开启这里的通道。 对方现在能够把这条通道打开,那便是说……戚桐应该故意给蚀日渊那边留下了什么道具,好让对方能够顺利地进出这里? 可是戚桐看起来如此谨慎,总担心有人会破坏地宫,就连上次去抢夺极烈之果的时候,他都不肯让季知庭留在这里,宁愿多带个拖后腿的也要把季知庭带走,为什么他却能够对蚀日渊如此放心,令他们自由出入? 不对,更令季知庭在意的是,就在刚才戚桐还用了“恶心”两个字来形容蚀日渊。 可现在他却又对蚀日渊表现出了这样充分的信任,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季知庭微微蹙眉,却没出声,只状若乖顺地跟在戚桐的后面等待。 而在他的等待之中,一名身着黑色长袍,兜帽压得很低,将大半张脸都给遮住的家伙从裂隙后面走了出来。 季知庭盯着那道身影,在看到对方的瞬间就情不自禁地生出一种诡异的感觉。 他怀揣着复杂的神色,凝神观察着对方。 黑色兜帽的人像是没有注意到季知庭,在踏进梧桐云境之后,他视线立即就转到了戚桐的身上,轻笑着用一种宛如呢喃般的语气说道:“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你遇上麻烦了。” 听到对方的声音,季知庭微微挑起眉峰,终于在这一刻确认了。 这个戴着兜帽满脸神秘的家伙,果然就是他昔日的好友谢隽行。 这家伙……为什么会是这幅打扮? 这种故作神秘的姿态又是在干什么? 季知庭禁不住觉得有些好笑,毕竟是自己所熟悉的人,他见过这家伙曾经在破庙里面光着脚要饭,在街上因为偷了个馒头被追得满街跑的样子,当然知道这家伙骨子里究竟是 个什么样的家伙。现在看到对方装模作样地站在眼前,总会忍不住觉得有些出戏。 不过看戚桐的样子,他好像并没有觉得谢隽行这幅姿态有什么不对。 看起来谢隽行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以这样的姿态示人的,把其他人全都给骗过去了。 季知庭:“……” 他默然地在后边站着,当然不会主动去揭穿这件事情,当然现在的谢隽行肯定也认不出他来。 在谢隽行开口之后,戚桐也随之开了口:“不是什么大事。” 听戚桐的语气,对谢隽行的言行也已经十分熟悉,所以开口没太多的语气变化。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季知庭观察着这二人,同时听见谢隽行又开了口:“我当然相信你的实力,这天底下除了那些已经归隐的老东西,还没人有资格当你的对手,可你现在毕竟为了开阵损耗不少……” 说到这里,他忽地顿住话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你的力量为何突然枯竭了这么多?” 戚桐像是不太想回答,但大概是出于对某些事情的考虑,他最终仍是说道:“出了意外,地宫的符咒被人破坏不少,所以我稍微花了点功夫重建。” 谢隽行听得点了点头,没把这放在心上,只说道:“那我现在来果然很是时候,听说你还有最后一件法宝需要去取,是么?” 戚桐声音冰冷地说道:“极寒之枝。” 谢隽行笑起来:“我与你一起去。” 季知庭在后方听到这里,心里面本已经存留许久的疑惑,至此终于解开了。 当时在夺取极烈之果的时候,戚桐本不应该在受伤的状况下强行突破,离开后从长计议才是季知庭看来最好的办法。 到现在他终于明白是为什么了,因为那时候戚桐就已经知道,他最后的出手,会有谢隽行出手相助。 在考虑到谢隽行出手的情况下,戚桐那时候选择强行夺走极烈之果,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因为若不在那时候把东西拿走,接下来齐慧月他们肯定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靠近极烈之果。 而相比之下,带着谢隽行这个意料之外的盟友进攻苍山,的确是更好的选择。 季知庭也没有想到,戚桐 竟然会和谢隽行走到一路。 谢隽行的身后还有个蚀日渊,虽然不清楚蚀日渊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但季知庭知道一个门派背后所代表的势力,并不是只有门派弟子,还有最重要的战斗力,门派庇护。 若是季知庭没有记错的话,蚀日渊的门派庇护是昼焰仙君,是出了名的战斗狂人,出手相当暴躁难缠。 ……事情好像变得麻烦起来了。 正在季知庭沉默之际,谢隽行朝前走了几步,看样子是要往地宫走去,不过在他与季知庭擦肩而过之际,他忽地注意到了这个大活人,于是停步问道:“这什么?你什么时候在梧桐云境养了个奴隶?” 戚桐看了眼季知庭,说道:“不是奴隶,你可以把他看成是我们的盟友。” 谢隽行轻笑了一声,对这话不置可否。 不过从他的语气来说,必然是没将季知庭放在眼里,也不觉得他能帮上什么忙。 季知庭莫名被昔日的好友嘲讽了一阵,表情顿时复杂莫名,他摸了摸鼻尖没去计较,转而跟着谢隽行走进了地宫当中,当然戚桐也走在最后,一起进了地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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