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庭立刻就察觉到了戚桐的异状,因为离得很近的关系,他甚至在这瞬间无意识地就抬起了手, 试图搀扶住对方。但念及自己此刻的身份,以及他与戚桐现在的关系,他不打算再去过问对方的状况。 所以他还没有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又迅速地缩了回来。 非但如此,他还将在戚桐倒下的同时,往旁边避让开了一步,让自己不至于成为戚桐倒下时的垫背者。 季知庭认为这是最好的距离。 ……本应该是如此。 但他没想到的是,在倒下的瞬间,戚桐竟忽地抬起手,将一道仙力注入了他的体内。 季知庭:“……” 过去跟着戚桐学过不少符法咒术的季知庭,几乎是立刻就看出了这是什么咒术。 这是在短时间内限制旁人行动的咒术,被施法者只能被定在一定的距离内活动,超过了这范围,便将被仙力反噬而死。 这东西很好破解,只要仙力比对方高,就不会受这样的限制。 但很可惜现在季知庭还没办法在修为上超过戚桐。 当然其实只要在原地等待一日,这咒术也能自动破解。 季知庭感受着自己体内的咒术,接着又无奈地回头往戚桐看去。 戚桐已经因为重伤而呛咳出了鲜血,正闭目在阁楼外的空地处打坐疗伤。 季知庭看着他这番模样,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戚桐说道:“不要有多余的动作,也最好别乱动,即便是重伤我也可以轻易杀了你。” 季知庭无言地看着他,心说这手段自己早就看出来了,根本吓不住自己。 这话他自然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并不能真的开口。 很快他也就意识到,刚才戚桐没有把那些问题继续追问下去,大概不是因为他打算放过自己,而是他的身体状况已经暂时无法支撑下去了,所以他必须要先将事情放下。 不过戚桐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倒下? 其实从刚才戚桐和众人的交手,季知庭就已经看出了端倪,他看得出戚桐原本是可以用更轻松的姿态,从其他人手中夺走极烈之果并安全离开的。 可在最后的那招时,戚桐的力量突然之间变弱了。 这也导致他在那时候受了严重的伤,不过季知庭觉得,早在交手之前,戚桐的身上应该就已经 有伤了。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受伤的?又为什么非要在受伤的时候,还要强行去抢夺那些东西? 季知庭默然看着闭目疗伤的戚桐,忽地开口问道:“你伤得很重吗?” 这问题是显而易见的。 但季知庭没觉得自己在说废话,因为在他问出口之后,他发现戚桐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季知庭于是又问了两声,甚至在问出口之后,还轻轻碰了一下戚桐的衣角,试图确认自己的判断。 季知庭的动作并没有引起戚桐任何反应。 这个人失去意识了。 季知庭毫不怀疑,自己如果要趁这个机会对戚桐动手,戚桐绝对会瞬间醒来并击毙自己。 许多强者都有着这样的危机感知本能,或者说是自我保护的意识,即便是在昏睡当中,只要察觉到自身性命受到威胁,他们都会在瞬间清醒并反击。 可季知庭对戚桐的性命没有兴趣,他的目的是其他的东西。 以戚桐的力量,必然很快就能恢复意识,不过眼前的这片刻,却是相当难得的机会。季知庭没有浪费时间,趁着这时候迅速从地上捡起一片幽蓝的树叶,在将其裁剪成小人之后,再次施展咒术,令自己的魂魄附身起上,朝着楼阁下方的地宫而去。 戚桐在昏迷前防备了他,担心他四处捣乱,但戚桐的咒术能让他身体无法四处乱走,却无法阻止他用其他方式探索这里。 再度化作叶片人的季知庭,以极快的速度飘进了地宫当中。 季知庭在此前已经将阁楼二到四层全部搜索过了,而阁楼一层不过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厅堂,根本没有半点奇怪之处,那么极黑之花可能会在的地点,也就只有地宫了。 隔了这么长时间,从上次放了把火之后,季知庭再次进入了地宫。 可地宫中的场景,却让他禁不住心中惊讶。 上次他放的那把火,没有半点留手,可以说就是冲着将所有的一切全部毁掉而去的,可是现在才两个月不到,他再进入其中,却发现这里已经重新变回了干净整洁的样子,周围连半点烧焦的痕迹也无,中间的石台仍旧存在着,而从石台中央延伸到四周墙壁的那些古怪符文,也依然在那里。 只是中间少了一句傀儡而已。 季知庭心中惊异,怀揣着疑问来到石台处。 若不是确信自己烧毁过这里,季知庭都要怀疑这是个诡异的梦境。 他很清楚这石台上代表着晦乱之阵的字符有多难刻画,过去的戚桐应该是花了三百年的时间,才将阵法完成到那样的程度。 季知庭的火当时应该烧掉了不少的字符,可现在那些字符好端端的,仍然印在石台之上。 他是怎么做到的? 正在季知庭疑惑之际,他注意到自己面前的字符,有的似乎不太一样…… 在这瞬间,季知庭骤然怔住,明白了过来。 这些字符是新补上的,这个房间里的符文恐怕有数千字,其中有近五百字,字迹都是新的。 戚桐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原本该花百年时间完成的阵法,重新补全了过来。 他究竟消耗了自己多少仙力,多少心血? 不对,如此消耗自己的力量,戚桐难道没想过要在完成阵法后活下去吗?!
第38章 面对这满屋子几乎可算是戚桐用鲜血所书写的符文,季知庭久久不能言语。 他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从最初不小心被招魂咒唤来这里,再到后来他慢慢接触到戚桐的秘密,得知对方在这百多年里所做的一切事情…… 这百年里他的眼里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其他任何东西。 自己满眼望去,所能够看到的也不过只有一个名字而已。 这个名字是他自己。 季知庭看得分明,但越是分明,他心中的疑惑便越浓,那些本该问出口的话,却始终无法向那个人问出来。 为什么要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昔年的怨恨与痛苦,并非毫无由来,那时候他们闹到那样的地步已经难以收场,可现在戚桐所做的这一切,又算是什么呢? 季知庭没再看下去,他控制着心底涌上的复杂情绪,开始着手调查正事。 他来这里的目的是要找到极黑之花,再将它给带回去。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为了能够求稳,他或许应该再破坏一次这座地宫,这个戚桐试图开启晦乱之阵的地方。 季知庭视线在四周迅速扫了一圈,不过多时就找到了墙体中某处不寻常的凹陷。 他操纵着叶片小人来到这个凹陷处,想了会儿办法之后,发现自己没办法摁动开关,便不再花这个力气,干脆直接将薄薄的身体钻进了缝隙里。 这个身体相当轻盈,没怎么耗费时间,季知庭就在缝隙里面看到了被藏在其中的极黑之花。 看起来戚桐并没有打算将这东西放在太过隐蔽的地方。 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这里是他自己的仙人之境,除非是他自己开启了这个地方的入口,否则寻常人根本无法进来,而唯一跟着他进来的季知庭,现在在戚桐的眼里也不过是个看起来弱小的家伙而已。 再说相比起极黑之花,这个地宫的价值和戚桐花费在上面的心血,显然更多。 当然,季知庭除了要带走极黑之花,也会破坏这个地宫。 季知庭用着自己的叶片身子,思索着自己现在这幅样子,应该怎么把花给带走。 叶片小人除了能够探索之 外,其他的一无是处,当然是做不了这种事情的,可他现在的身体还被留在戚桐的身边,因为被下了咒术根本无法随意移动…… 要等到下次机会,再悄悄来地宫偷走极黑之花? 可是戚桐这次受伤已经是最好的机会,以这个人的谨慎,他真的还有下次自由行动的机会吗? 季知庭这时候忍不住在心中叹息,这个叶片身体,能够做的事情实在是太有限了。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的魂魄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如有实质的阴寒气息。 这是? 难道是戚桐醒过来了? 危机临身的感觉实在是太过强烈,仿佛有什么可怕的野兽现在已经靠近并以锁定了他,令他在这瞬间不禁产生了一种无法摆脱的危机感。 这样的感觉曾经无数次救过季知庭的性命,所以几乎是在直觉出现的瞬间,他便再也不敢耽误时间,果断地放弃并销毁了自己现在的叶片之身,瞬间让魂魄回归了躯体。 魂魄的仓促回归,令季知庭觉得头脑被冲撞得一阵晕眩,可他没时间去缓和这晕眩,他在刚刚能控制自己躯体的刹那,便骤然起身往旁边扑去,离开了刚才所站立的位置。 虽然这只是因为直觉而产生的行动,但很快季知庭就发现,自己的直觉没有丝毫问题。 在他刚才所站的位置,凭空出现了一道血红的藤蔓。 那道藤蔓上面带着尖利的倒刺,粗壮的茎身上包裹着一层深红,刺尖在非明非暗的光色中泛起冷光,是能够夺人性命的杀器。 季知庭心中微惊,同时脑中已经浮起疑惑。 这是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这个仙人之境里明明只有他和戚桐,旁人不可能进来,可现在袭击他的这东西,究竟又是什么? 季知庭还未来得及思考更多,眼前的藤蔓便又有了动作。 它挟裹着冷冽的风再次往季知庭的面门袭来,季知庭闪身便要后退,然而胸口处突然的闷痛,却打断了他的动作,同时也提醒了他一件性命攸关的事情:他的身上还带着戚桐刚才留下的咒术,他即便要躲避这诡异藤蔓的攻击,也绝对不能离开这里太远,动作太大。 季知庭:“……” 他无论如何 都没有想到,戚桐限制他行动的手段,在这时候竟然成了要他命的东西。 敌人诡异可怕,虽然不清楚对他出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但经过粗略的判断,季知庭已经猜到它实力甚至不在戚桐之下。 面对这种实力的敌人,季知庭光是想要躲避攻击活下去,就已经是相当困难,现在还加上戚桐的限制条件…… 季知庭都快怀疑戚桐是不是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所以故意想要这么折磨他了。 心里面又急又气,季知庭没敢耽误动作,不停地在被圈定的小范围内躲避着进攻,同时他的对手也已经不再限于单一的攻击,在季知庭好不容易躲过了敌人突然的连续进攻之后,他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再抬头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面前不知何时已经又多了根藤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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