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澜……他是在喊我吗? “谢澜,醒醒。” 哦对了,我是叫谢澜,可为什么他在叫我的名字呢?为什么他的声音听上去这么的,紧张?难过? “谢澜。”那人叹了口气,方才还存着几分紧张的声音变得慵懒,“我看见你眼皮动了,别装睡了,赶紧起来。” “谁,装睡了,咳咳,慕容锦你这破嘴,咳咳。”谢澜眼睛都还没睁开呢,嘴就张开和慕容锦吵架。 不过他的脖颈被大熊掐伤了,清朗阳光的声音变得嘶哑难听,又因为缺水,一句话都没完,就咳了两次。 慕容锦垂眸,晦暗不明的目光描摹着谢澜的脖颈。 大熊粗大的手指印覆在蜜色的皮肤上,谢澜脖颈长得很漂亮,是细而长的天鹅颈。 那横亘在中间的乌黑色的印子与天鹅颈极为的不相配,像是要将那细瘦的颈子拦腰折断一样,看上去格外的恐怖。 慕容锦睫羽下遮挡的黑眸缓缓地弥漫开一层血雾,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克制的说道:“谢澜,嗓子都坏了,就少说点废话吧。” 废话?他怎么就说废话了? 那边谢澜正努力睁眼睛呢,听见慕容锦这话,气得张嘴就要反驳,只不过出口的是惊天动地地咳,听上去像是要将肺一起咳出来一样。 不过这么一咳,谢澜也彻底的清醒过来了,失焦的眼眸也重新变得明亮了起来。 他眨巴了几下眼睛,很快就适应了车厢里阴暗的光线。 谢澜观察着身处的环境,四周是灰扑扑的车厢,黑白噪点的椅套,看着座位的排数像是辆面包车。 他想站起来看看前面方向盘的车标,判断一下是什么车。身体一动,感觉重心向后拉扯,才发觉两只手被反绑到了身后。 “卧槽,这什么情况?”谢澜吓了一跳,两只手臂忙用力向两外挣扎,想要挣开绳索。 可惜,谢澜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缠在他腕上,足足有婴儿手臂粗的麻绳。 粗糙的麻绳磨破了油皮,留下了殷红的擦痕,麻绳上的毛茬扎进伤口的嫩肉里,刺刺的疼。 那种谢澜以前根本不当回事的疼痛,掺杂了双臂被压麻后,仿佛被虫蚁啃噬的麻痒,难受的谢澜龇牙咧嘴地直哎呦。 慕容锦看着谢澜耍宝,轻轻叹了口气,怎么也没想到就是一错眼的功夫,谢澜就能弄出这么多事来,方才被那个指印勾起的戾气都散了不少。 挨着谢澜那侧的腿动了动,大腿碰了下谢澜的腿,“你别跟那绳子较劲了,你弄不断的,再伤了手。” 慕容锦的话就像是枚尖锐的针,给谢澜这只气球泄了气。他“哎”地长叹一声,背一弓,窝在在座位里,眼珠咕噜噜地转了一圈,扭头看身边同样被反绑了双手,但腰背挺得笔直的慕容锦。 “你怎么也被他们抓了啊?我不是让你跑了吗?”谢澜眉心拧成了个疙瘩,垂下眼瞪慕容锦那两条憋憋屈屈支起来的长腿。 “白长那么长腿了,跑都跑不过,慕容锦,你真够没用的了!” 慕容锦被谢澜那一脸的嫌弃给气笑了,他也懒得和谢澜吵,偏头看着四敞大开的车门,问道:“头还晕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如果没有的话,我们现在要走了。” “走?去哪啊?”谢澜见慕容锦偏头,也跟着向前探身,视线顺着慕容锦看得方向往外看,就看到车门是开着的,外面是片不算茂盛的树林。 “这是哪儿啊?等等,车里就你,和我,咱们两个人?那些盗墓贼呢?去哪儿了?”谢澜的脑子才开始转,问题就跟连珠炮一样砸向了慕容锦。 慕容锦无奈地想捏鼻梁,可他的双手也被绑在了身后,只能解释道:“对,车里就你和我,两个人,那些盗墓贼去林子里上厕所去了。所以,现在是我们逃跑的最好时机。” “逃跑?”谢澜想起他偷听到的那些话,严肃地摇头,“慕容锦,我们不能跑。” “不跑?”慕容锦太了解谢澜了,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就知道他是认真的,登时恹恹的目光也多了冷然,“谢澜,你知道你是被什么人绑架了吗?” 谢澜一脸乖巧地点头,“盗墓贼。” “那你知不知道那些人就是一群利益至上的疯子?你现在古董商晏老板助理的身份是假的,等他们知道你是梅大考古系的学生,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慕容锦的语气不疾不徐的,和平日里大家探讨课题时没什么两样,但谢澜却能感觉到那平静语气下的火气,就像是座外表看不出任何异样,内里却岩浆滚动的沉睡火山。 谢澜后颈发毛,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暗自撮了下牙花子,有些怂。 卷翘的像是洋娃娃一样的睫毛忽扇了两下,他避开了与慕容锦对视的目光,清了清嗓子,开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慕容,我知道他们是盗墓贼,还在溧水村盗了一个墓,下一步的计划要去盗谢将军的墓。”谢澜重新对上慕容锦的视线,神色坚定,“我是学考古的,我有义务,也必须要保护那些珍贵的文物。” “你说他们要去盗谁的墓?阿……嗯咳。”慕容锦没有被谢澜强灌的鸡汤激发出热血,反而表情变得古怪,话也只说了一半,欲言又止的。 谢澜奇怪地挑了下眉,不明白慕容锦突然间是怎么了,但还是乖乖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就是我一直想找的谢将军啊,昨晚?诶,我昏迷了多久了?” “不重要,反正就是那天晚上,我在门口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知道他们已经知道了谢将军墓的位置。” 慕容锦殷红的薄唇轻轻抿着,眼角下弯,表情说不来是笑还是嘲讽,像是庙会上卖的面具,怪异的很。 须臾,他叹了不知道今天第多少个气,那古怪的表情也随着那声叹息烟消云散。 他垂眸看谢澜,用他听不懂的语气说:“是假的,他们不可能知道谢将军墓在什么地方。不止他们,没有人能找到他的墓的。” “你怎么知道是假的?”谢澜小批脸瞬间就垮了,不乐意地顶了回去。他是打心底里不愿意相信任何一点关于谢将军墓的信息是假的,错误的。 “谢澜,你是笨蛋吗?《大安史·文慧》第五卷,记载的清清楚楚,谢…氏被萧霆枭首,头颅悬挂在崇安门上,身体不知所踪。他没有墓,又哪儿来的什么谢将军墓啊。” 慕容锦的声音冷淡,但被绑缚在身后的双手却用力攥成了拳,不知何时变黑变尖的指甲深深地扎进了苍白的掌心中。 【作者有话说】:请个假,明天休一天,阿渟出去浪一浪,宝子们我们周一早八见哟~
第23章 锦哥 “不对!”谢澜疾声反驳,“不对,第五卷的最后也说了谢将军尸首被盗,楚王遇刺,都是谢将军的夫君雍王做的。” “再说,雍王是文慧帝的皇叔,曾经的皇太弟,他有这样的身份,自然早早的就会选好陵墓的位置,动工修建的。” 慕容锦抢白道:“谢澜,你别忘了是雍王放火烧死了大安所有皇族。所有,自然是包括雍王。再有,谁家26岁就修墓啊。” 谢澜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慕容锦在26这个数字上咬了重音,听上去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不过转眼就被谢澜自己否定了,那可是慕容锦啊,无论是神态还是语气都好像是厌倦了俗世凡尘,下一秒要羽化登仙的慕容锦啊,他怎么可能会咬牙切齿?一定是他听错了。 听错了听错了,不可能啦~ “说不好嘛,古代皇族的脑子都有坑,谁能琢磨的明白。”虽然谢澜自己也觉得26岁就开始修陵墓有些不靠谱,但他不能顺着慕容锦的思路走。 “反正我坚信谢将军是被雍王带走了,并得到了妥善的安葬。” “谢澜你想清楚一点,他们是被文慧帝强行捆在一起的怨偶。”慕容锦用力咬了后槽牙,咬肌紧紧绷起,下颌线的轮廓锋利似刀。 “谢氏因为这桩婚姻被夺了兵权,砍去了羽翼,圈禁在了雍王府那一方寸樊笼里。”慕容锦定定地看着谢澜,瞳孔深处带着一点猩红,目光执拗,像是要在谢澜这里求证什么。 “谢澜你好好想一想,用脑子想一想,他们会有感情吗?会吗?!” 谢澜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慕容锦,心口猛地一疼,就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攥紧了那脆弱的器官,不停地做着握拳动作。 他喜欢这个人的,从第一眼见就喜欢,哪怕他们现在总是针锋相对,哪怕他知道这个人不会喜欢自己,他还是喜欢他的。 他哪里舍得看到喜欢的人这样啊。 “慕容?”谢澜心疼地想伸手去碰碰慕容锦,不过他的双手被绑在了绳子里,一动,绳子上的毛茬就戳进了伤口里,突然的刺痛让没有防备的谢澜“嘶”了一声。 就是这一声,让慕容锦回了神。 他也意识到了自己方才一瞬间的失态,懊恼地闭了闭眼,“谢澜,你现在必须和我走,我们没有时间了,那些人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不!”谢澜倔强地摇头,他往慕容锦身边拱了拱,肩膀和大腿都贴在慕容锦的身上。 暖烘烘的身体透过薄薄的衣裳贴在了慕容锦冰凉的身体上,它们就像是块滚烫的烙铁,烫的慕容锦猛地一颤。 陌生的又熟悉的,属于谢澜的体温和味道让慕容锦晃了神,下一秒就听到谢澜兴奋地和自己说:“慕容,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总做的梦?这次昏迷,我终于做了新的梦了!” 慕容锦长睫猛颤,上下的牙齿像是畏寒一样轻嗑了一下,他听到自己问,“你梦见了什么。” “我梦见了天水城,谢将军带着几个人去吃早点,然后去城门口等他们新的监军雍王。” 谢澜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穿过漫漫黄沙,骑着白马,拿着黑色古剑的白衣人。 他撩开了纱幔,露出了一张? 诶?谢澜神思一顿,怎么也想不清楚雍王长成什么样子了。可他仍能感觉到梦中谢将军的心悸。 那种感觉他很熟悉,非常的熟悉。 谢澜偷偷瞄了慕容锦一眼,他第一次在宿舍里看到穿着白色真丝衬衫,黑色修身西裤的慕容锦,也是那种心悸。 一见钟情。 可惜啊!这人就是长了张好脸! 至于性格和内在,就一个字,呸! 谢澜暗自撇嘴,接着说:“无论正史还是野史,都没有记载过雍王做过镇北军的监军。所以,史书不可尽信,谢将军墓也是真实存在的。” “慕容,我不能走。机会难得,哪怕只有一点希望,我也必须要留下来。我——” 谢澜的话戛然而止,一双眼睛瞪得几乎都要凸出来了,就跟池塘里的蛤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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