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大步走向衣帽间。 秦砚在他走过时看到他脸上的不自在,不由笑了笑,回到床边转身坐时看到大开的浴室门,动作又顿了顿。 傅岳庭刚洗过澡,浴室里却半点热气也没涌出来,难道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消散一空? 秦砚又转眼看了一眼房门紧闭的衣帽间,才再次起身,抬脚继续往浴室走近两步。 不仅门口,浴室内也没有一丝热度。 秦砚皱了皱眉,正要进去,傅岳庭已经从衣帽间里出来。 看到秦砚站在浴室门口,傅岳庭问:“看什么?” 秦砚看向他,问道:“你刚刚洗了冷水澡?” 傅岳庭一怔:“你怎么知道?”继而反应过来,当场污蔑热水器,“没有热水了。” “没有热水?” 秦砚下意识要去验证。 傅岳庭忙又大步回来,拉住他的手臂,污蔑自己:“没关系,我常洗冷水澡。” “这么冷的天气还洗冷水澡,你简直胡闹。”秦砚穿着短袖,感觉到傅岳庭的手掌又冰又凉,蹙眉道,“你先去躺下,我去楼下找感冒冲剂。” 傅岳庭手掌一紧:“不用麻烦,我没觉得冷。不会病的,你放心。” 秦砚想到他喝醉酒都会头疼好几天的体质,眉间痕迹还没消散。 傅岳庭说:“时间不早了,我们睡吧。吴妈李伯也都休息了,还是别去打扰他们。” 他的手一刻也不肯松开,秦砚只好答应。 躺在床上,傅岳庭尽量和秦砚保持距离,免得每每晨起都在秦砚怀里,惹秦砚不满。 只是半睡半醒间,他被冷水浇透的四肢迟迟没能回暖,反而在被子底下越躺越冷。 他离得太远,秦砚还没睡,只是手指无意间的动作划过傅岳庭的手臂,才发现他的异常。 碰到热源,傅岳庭抖了抖,下意识靠近过来。 秦砚看着他动作,片刻后,也侧过身,抬手把人揽在怀里。 冰凉的四肢缓缓被热量包裹,傅岳庭滚动的眼睑归于平静,终于渐渐睡沉。 秦砚看着这张近在眼前的脸。 隔着两层薄薄的睡衣,他在黑暗里似乎听到对方有节奏的心跳。 良久,等到最后一丝冷意也被慢慢驱赶出傅岳庭的身体。 秦砚也阖起双眸,沉入梦乡。 —— 清晨。 秦砚难得在傅岳庭之前醒来。 睁眼看到傅岳庭的脸,他没有立刻动作。 他其实很少和人这样亲近。 然而对傅岳庭,或许是因为治疗失眠的缘故,他可能已经习惯了。 看天色,傅岳庭应该也不会再睡太久,秦砚索性闭目缓解眼睛初醒的干涩,等对方自己清醒。 可没过多久,傅岳庭还是没醒,呼吸却好像有些急促。 秦砚微蹙起眉,再睁眼看向他。 傅岳庭半张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露出的侧脸看起来没有异样,但两人离得很近,秦砚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比以往更热更急。 “傅总?” 傅岳庭眼睑一颤。 秦砚抬起手,在他前额探了探温度。 傅岳庭双眸半睁,哑声道:“你醒了。” 秦砚看到他仿佛浸着水光的双眸:“你病了。” “病了?”傅岳庭摇了摇头,果然感觉有些晕沉,但还是说,“我没事。” 秦砚说:“你在发烧。” 昨晚洗过冷水澡,秦砚就很不满意。 今天病了,秦砚可能更对他不满意。 傅岳庭避开他的视线,低声说:“没关系,很快就好。” 见他想起身,秦砚把他压下,几乎想叹气:“生病总要吃药,不要强撑。” 傅岳庭抿着唇,又说:“我没有。” “你再躺一会儿。”秦砚掀了被子下床,“我去楼下问问吴妈有没有退烧药。” 傅岳庭曲肘撑床,半坐起身:“我真的没事。” 秦砚再把他按回被窝:“吃过药再说,好吗?” 傅岳庭躺在被窝里看他:“那我也要刷牙洗脸。” 秦砚于是去衣帽间找了一条毛毯,搭在他身旁:“洗漱好回来躺下。” 傅岳庭点头:“好。” 秦砚才转身出门。 他下了楼,吴妈还在堂屋招待客人。 见到他,吴妈赶紧打发了人走过来:“秦先生,少爷起了吗?早餐都准备好了,你们随时吃!” “谢谢。”秦砚说,“不过傅总有点发烧,我想知道家里有没有备用的药?” “发烧?” 吴妈愣了愣,忙说:“有,有药!” 开了民宿,顾客总有杂七杂八的需要,药箱是必备的,听秦砚说完,她就去找了出来。 “里面常用药都有!” 秦砚对症从里面挑了退烧药和感冒药,道过谢正要回去,吴妈又问他。 “秦先生,那要不然我把早餐给你们送上去吧?省得你们再下来一趟。” 昨夜勉强歇了一晚的暴雨,今早果然和预报说的一样,又开始发威。 这种天气也不需要出门,何况傅岳庭病了,能多休息一会儿,总好过带病起床。 不过楼下还有客人要忙,秦砚没有麻烦吴妈,问清厨房的方向,就自行走了过去。 李伯还在厨房里忙着。 听说了秦砚要取早餐,他利落地盛好两碗粥,装好可口的小菜,放在托盘上。 秦砚谢绝他帮忙送上去的好意,端着托盘穿过廊下,才上楼回到卧室。 他进门的时候,傅岳庭刚回到床上,身上披着秦砚准备的毛毯,还没来得及脱下。 看到秦砚手里的托盘,他皱眉说:“我下去吃就好了,何必让你这么麻烦。” 秦砚把床尾的桌板拉起滑到他面前,转而说:“先吃过饭,再吃药。” 闻言,傅岳庭看他一眼,往里坐了坐:“你也坐。” 秦砚正要去对面坐下,见状,干脆坐在他身旁。 傅岳庭看着秦砚。 昏沉的脑海尽管不适,可贴在身边的热度才更像一团让他宁愿深陷的沼泽。 秦砚没察觉什么,把筷子递给了他。 傅岳庭收回视线:“谢谢。” —— 等到吃完,秦砚正想起身把托盘挪走。 傅岳庭忽然抬手抓住他。 秦砚转脸看他。 傅岳庭直直凝视着他。 从昨天到今天,气氛一直太好,让他眸子里忍不住有冲动在翻滚:“你……” 秦砚说:“怎么?” 可对上他的眼睛,冲动转瞬即逝,又被理智压下不甘。 傅岳庭狠狠压抑着。 他只是不敢。 不敢让已经拥有的种种美好化为泡影。 秦砚从来没有多想过。 而他不止一次想戳破这层纸,却更怕分道扬镳,怕从此一刀两断。 他只好哑声说:“先别走……” 秦砚看着他垂落下的视线,眸光微动。 虽然看不出傅岳庭想了什么,但既然是不想说的话,他没有追问。 “好。”他也只说,“我留下。”
第77章 唯一的遗物。 房间里还安静着。 秦砚看了傅岳庭一眼, 问他:“感觉好些了吗?” 傅岳庭点头。 他不知道刚才的话会不会引起什么对他不利的后果,但见秦砚没有在意,他心底悄然划过的放松里又掺进一抹细微的失落。 他最近愈发矛盾着。 他想让秦砚知道。 却又怕秦砚知道。 已经几次冲到舌尖的话几次被他压下, 这种踌躇让他更加摇摆。 他也看了秦砚一眼, 嗓音不复冷冽, 沙哑中带着低沉:“对不起。” 接着沉下视线, 数不清第多少次说出这句话,“总要麻烦你照顾我。” 不过以往都是假的。 只有这一次是真的。 秦砚说:“没关系。” “有关系。”傅岳庭拇指按住被角,不知道在生谁的气,“本来说好要和你出去逛逛, 现在却把你困在这里。” 秦砚没看到他的小动作, 只笑道:“昨天不是逛过了吗。” 按照原本的行程, 今天他们该早起出发返回c市,去机场准备登机,只是因为暴雨的缘故,航班取消, 才不得不继续留下几个小时,何况这样的天气, 出去除了雨就是水,哪里有东西可看。 傅岳庭说:“昨天只去了公园,你还没在镇上走走。” “好。”秦砚说,“那等你睡着,我去镇上转一转。” 傅岳庭搭在背面的手倏地收紧,面不改色:“我不困。” 秦砚说:“不困也要休息。我出去转一圈就回来。” 傅岳庭抿住薄唇, 看向窗外:“外面在下雨,你一个人有什么好转。” 秦砚说:“好。那我就留在这里陪你。” 傅岳庭收回视线,又低声说:“所以都是我的错,让你没机会尽兴。” 秦砚:“……” 病中的傅岳庭似乎情绪低迷,也隐约显得和寻常时候不太一样,甚至让秦砚错觉他低头说话的侧脸,和这样的语气语调,好像都带着一种熟悉的影子。 熟悉? 秦砚正要细看,傅岳庭没等到他的回应,也转脸看了过来。 突然望进秦砚的眸子里,傅岳庭先是一怔。 但他这张极具冲击的冷峻面孔也让秦砚回过神来:“不是你的错,不要多想。” 没等傅岳庭开口,他又道:“我把这些拿开,你再等一会儿,水凉之后把药吃了。” 傅岳庭有心想起身帮他一起收拾,但又被秦砚按了回去。 “坐好。不要乱动。” 傅岳庭只好坐回去,看着秦砚把托盘拿开,把小桌板收回,再倒了一杯开水走回来。 把水杯和药盒一起放在一旁床头柜上,秦砚又转身走到落地窗前。 窗帘半开着,但窗外几乎没有透进来一丝光亮。 狂烈的暴雨密不透风,在窗外瓢泼落下,从这个角度往外看去,可视距离非常有限。 秦砚抬腕看表。 才刚过八点。 现在小镇暴雨不停,这个天气上高速很不明智,何况他们没有那么赶时间,等到雨过天晴再走也不迟。 辛曼昨晚打电话过来,就向他复述过天气预报,c市暴雨中午会停,但回程路线有雷阵雨,所以到下午才有航班起飞,他们能定的最早班次是在下午六点,算上回c市的时间,只要在一点前出发就赶得及。 想到这,秦砚回身对傅岳庭说:“吃过药好好睡一觉,我们中午再走。” 傅岳庭说:“好。” 秦砚从辛曼那里得到消息,他昨晚也在助理那里知道了航班信息,自然不会有异议。 只是,在昨晚他想好的计划里,没有这场计划之外的发烧。 秦砚不知道傅岳庭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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