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一人,便可补全这世界所有的不完美。 师无咎第一次在这个梦里察觉到了温度。 那是师还真的手。 他的手很烫。 但很快,又有一滴更烫的泪水,直接滴在了他的身上。 师无咎觉得自己很伤心。 他本能的想要去亲近这一个人。 是这个人给了他生命,也给了他重生为人的机会。 “我是天地之间的最后一只凤凰,注定是离开的。” “现在,妖族也已经稳定,我终于没有牵挂了。” 师还真摸了摸怀里的这个大道圣兵。 他一直在用元神蕴养它,只需要将自己的大道镌刻其上,它就会彻底变成属于自己的东西。 但是师还真并没有这么做。 相反,他用他的血和真元,一点点的灌注在了这个大道圣兵之上。 然后,一点一点的蕴养出了它的灵智。 大道圣兵本不该有灵智,但这天地之间也不该再有凤凰。 当神藏陨落化于天地,这天地的功德,无形之中就庇佑了师还真。 师还真想要一个拥有灵智的大道圣兵。 于是大道圣兵就生了灵。 “我这个人,脾气实在不算好,又不会说话,有时候也会将神藏气的跳脚。” “逆天而生,我要承受的也实在太多。” “太累了。” “神藏,我真的太累了。” “我也觉得好疼啊,我一直都没有和你说,其实被火灼烧的痛苦真的很难受。” 师还真摸了摸怀里的小人。 一双含泪的眼睛,温柔的看着它。 “神藏陨落,我厚颜无耻的享受着天道赠予他的功德,也已经够了。” “他是真正的离开了我,我也找不到他。” “但是有一天,还会有一个崭新的人,会带着生死簿回来,回到这九天十界,去做那一件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那太孤单了。” “我陨落之后,你就随我一同被封印在冰棺里,慢慢汲取我所有的修为还有我所有的记忆,好好修炼成人,摆脱天道的控制。直到有那个人,带着生死簿过来,你再醒来,去见他。” “那个人,会比神藏还要更加痛苦,更加孤独,要承受的也会更多。” “你就代替我,去陪那个人。” 师无咎借着师还真的眼睛,看见了围在他身边一圈又一圈的人。 这些妖族长老齐齐的跪在师还真的身边,听着师还真最后的吩咐。 这个画面,长长久久的印在了当初还是大道圣兵的师无咎的眼中。 他甚至以为自己就是那个坐在中间的师还真。 “你既因我而生,便随我姓师。” “我一生要顾虑的实在太多,从出生至现在,唯一一段舒心的日子,就是和神藏一起过的,可我连陪着他一起陨落都做不到。” “天道于我,跋前疐后,动辄得咎。” “而你,会以新生姿态重临于世,过往不咎。” “你不要像我一样脾气冷硬,不要不懂得将心中所想说不出口。” “你要活的更加快乐,自由,就像神藏一样。” 最后,他还是自私了一把。 让这个大道圣兵,顶上了他的容貌。 哪怕那个人不是神藏,只要他灵魂当中,有神藏的一块碎片,我也希望陪在那个人身边的,会是和我长的一样的人。 聊以慰藉。 “日后,你便叫,师无咎。” …… 师无咎被封进了冰棺之中,师还真将他扔进了红尘天的某一处。 若有机会,你就代替我去陪着那个人。 用你的眼睛去帮我看看,他是否能够如神藏所预见的一般,成为这补全天道的最后一道手续。 “我也……该走了。” 师还真张开双手,陡然化成一只华美异常的火凤。 红霞满天,鲜花似锦。 伴随着一声清鸣,九天之上铺开了盛大的火焰,就连那红霞也在那火焰的光亮之中黯然失色。 “陛下!” 逍遥天上下妖族,尽数痛哭。 神藏,久等了。 — 师无咎躺在冰棺之中,身上的气息在不断的流动、转化。 他想起了自己的过往,知道了自己的来处。在睡梦之中,他也看见了他和周长庸的前缘。 原来,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所以周长庸能够找到他,而他哪怕面对着生死簿的诱惑,也没有当真对周长庸下杀手。 他们这一路路的走来,有得到过神藏留下来的东西,也有师还真对他们的祝福。 师无咎虽然尚未清醒,可他身上的道,已经清醒了。 这么一醒,便是天地异动。 是非天内,烈火山。 火一准圣慢慢睁开眼。 山上的火,又熄灭了。 当初那个来找他的不知名的妖族,如今似乎总算找到了自己的道,明白了自己的来历,明白了前尘过往,顿悟得道了。 同样的,火一准圣也察觉到,即将成为准圣的这个人,身上的气息似乎有点熟悉。 火一准圣微微闭上眼,一路探查到了师无咎的所在。 那座冰棺,还有他身上的气息。 原来如此。 火一准圣想了起来。 怪不得他会觉得师无咎熟悉,却又探查不到他的来历。 而师无咎却又说自己见过他。 原来是真的见过。 只是那个时候,师无咎还不是人罢了。 逍遥天内。 玉霜妖皇正在和一群妖族长老们仔细说着师无咎的事情。 此人和圣妖皇陛下关系匪浅,陛下陨落之前又似乎隐隐指明日后会有这么一个人出现。 加上他实力强大,怎么看都是当妖皇的好人选。 唯一叫这些妖族长老们烦恼的,就是这一位手里可能掌握着生死簿,妖族对生死簿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法,但架不住其他人对生死簿很有想法。如此一来,妖族大概就真的要和九天十界为敌了。 “那位师无咎当真和圣妖皇陛下生的一样?若是能见见,老朽绝无二话。” “当年陛下风姿,举世无双,实在难以想象还能有第二人和陛下拥有同等容貌实力。” …… 玉霜听着这些妖族长老们不断感叹,脑海当中亦是在回想当年圣妖皇陛下对自己的教导。 突然,妖皇宫整个都震动了起来。 “怎么了?” “妖皇宫怎么会如此震动?” “奇怪!” 玉霜突然心有所感,转头看向妖皇宫深处。 “师无咎……成就准圣了!” 红尘天内。 人皇席朱正在闭关。 因为之前生死簿的事情,他身上负了伤,正好借此机会留在伏羲道场,谁也不见。 不然光是要去应付那些要打听生死簿而来的人就能将他给烦死。 席朱不由有些叹气。 也不知道周长庸和师无咎如何了。 他们消失这么久,九天十界里到处都是找他们的人。 一旦被发现,到时候他们面临的恐怕就不是之前那点危机了。 他不想参与这件事,干脆就借机闭关,好好躲一躲。 但很快,席朱就发现这天地之间,似乎又有了一点异动。 这股异动,来自于红尘天里。 有人成准圣了! 不知为何,席朱脑海当中浮现出来的第一个人,便是师无咎。 若是真的有人能够成就准圣,大概也只剩下他了吧。 “准……准圣。”妙法道姑和持斋方丈两人已经顺着气息前往师无咎的所在之处。 这些年,他们被周长庸的星鬼骗的团团转,怎么也找不到人。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发现了师无咎的气息,结果却发现师无咎居然已经在冲击准圣了? 这个场景,同当年他们追击神藏何其相似! 难不成,他们汲汲营营,当真得不到一点天命的眷顾么? 师无咎的意识还有些模模糊糊的。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师还真,梦里的神藏,他们所经历的一切,都被他看的清清楚楚。 可他也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并不是师还真,就如同周长庸根本不是神藏一样。 但也正因为有他们存在,所以他和周长庸才有这样的缘分。 奈何情深,奈何缘浅。 但师无咎和周长庸的缘分,却因前人的纠葛,变得深厚无比。 师无咎一时道心通达。 他和师还真一样,本不就顺应天道而生,他们常常会被天道所限制。 可一旦他们想明白了,突破的也会比别人要容易的多。 师无咎一直都在准圣之下徘徊,哪怕常人到了他这个水准早已经可以冲击准圣,唯有他一动不动。 因为他还不是真正的人,是不被天道所承认的生灵。 可现在,他已经明白了自己从何处来,也知道自己往何处去,也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谁。 他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大道圣兵,而是天地之间真正的生灵。 只是,若是自己是在周长庸死前突破,该有多好? 在周长庸死后,才迟迟到来的准圣修为,它的意义好像一下子就变得薄弱了不少。 小骗子,你看见没有? 本座已经是准圣了。 师无咎的眼角,缓缓的落下一滴泪水。 而他,仍旧躺在自己的棺材当中沉睡。 他不想这么快就醒来。 准圣也好,圣人也罢,他不想和师还真一样苦等。 他受不住。 深埋在地底下的另一座棺材,里面的生死簿正在缓缓翻开新的一页。 多年过去,棺材里的尸身也已经化为白骨。 而在白骨之上,又隐隐有一层熟悉的死气在上面徘徊不去。 生死簿忽而一闪,整个就出现在了师无咎所在的棺材里。 下一刻,那团黑气缓缓凝聚成一个人形,慢慢的和师无咎靠在一起。 师无咎心有所感,在人形凝聚的刹那便睁开了眼睛。 他眼角的泪水被轻轻拂去。 黑暗狭窄的环境内,两个人都贴的很近,近到足以数清眼睛上的每一根睫毛。 “你……”师无咎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苍白面孔,一时无数滋味涌上心头,却除去一个“你”字,又好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明明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说。 他想要举起自己的手,告诉周长庸,那个晃得要死的鲛人泪戒指他没有丢,还去跑到鲛人族里问了问为什么戒指会发光? 小骗子你骗了我很久,混账玩意儿! 他想要告诉周长庸,原来他们的缘分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定下来了。 所以当初他用生死簿强行绑定自己,简直是最烂的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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