邈尘真人略感惊讶:“那两个孩子已经成长到可以修补缝隙了?你放心,他俩与老夫一向亲昵,老夫定会护好他们。”说罢还瞪了归衍真人一眼。 这短短的一段对话蕴含的信息量有点太大,归衍真人简直要承受不住了。楚弈跟他师兄竟然已经可以修补断界裂缝了?也就是说他俩加起来顶了圣人境的修士?时海这混账真是捡了个宝贝回去! 不不不,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听这意思,是怀疑我把人给藏起来了?!归衍真人冷汗直流。时海真人出了名的护犊子,若真以此为借口,联合医圣向他发难,岂不是双圣临头,打他跟玩似的! 邈尘真人见他手指头开始哆嗦,倒真有些怀疑是他把人给带走了,登时一拍桌子呵斥道:“好啊!你为了逼老夫就范,竟对娃娃们出手!” “我没有!”邈尘真人急得跳了起来。 邈尘真人将拿竹简拿起来扔到了地上,愤然吼道:“你没有?!你明知老夫不会同意这等无礼的要求,还敢登门讨骂。若非手中有人质,哪儿来的勇气!你可知这两个优秀的孩子做出多大贡献?!前些日子的苣洲龟妖就是他们除的!” 青雁山掌门紧接着他家师父的话,义正言辞道:“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为了黎明苍生,我倒是没见你出山去除妖!还为了私仇加害晚辈!你也不怕让人笑话!” 归衍真人登时觉得真是活见鬼了。他明明是有理的那一方!医圣就算再强,也不得不给医宗面子。此番前来,他本就没打算逼邈尘真人签了这一纸文书,而是想讨他晦气。让他明白自己已将医宗拉下水,日后青雁山弟子受不受医宗承认,全凭他一句话。哪曾想绕来绕去,竟把自己绕成了“胁迫剑圣弟子”的恶人! “堂堂明尘宗掌门,如此下作!真令老夫不齿!”邈尘真人也不多废话,直接拂袖就走,同时又扔下一句话:“三日内,若没这两个孩子的音讯,老夫定当让全天下看看,你究竟是怎么个嘴脸!” 待邈尘真人远去,大厅内充斥着尴尬的寂静。归衍真人呆站了半天,终于回过神来愤怒地一脚将竹简踹了出去。 飞过门槛的竹简正落在一人脚下,不由令他抬目望去,心下一惊: “陆三公子,原来你在这里!” 陆轻羽漠然拾起脚边竹简,草草略了一眼后低声道:“久违。” 归衍真人正气不顺,当即走过去不怀好意地笑笑:“本真人听闻陆家主的遭遇,甚是同情。陆三公子请节哀。” “无妨,逝者自有归处。”陆轻羽波澜不惊,抬眼看向他:“倒是生者多劫磨。” 归衍真人被这深邃到不可见底的眸子瞅得浑身不自在,一扫衣衫错身离去,同时压低声音道:“陆三公子,树再大也怕水尽根朽,你且好自为之。” 陆轻羽则更直白一些,随手将那竹简抛入一旁的水缸,微微侧首回敬道:“真人,家兄知晓的事情,我亦知晓;家兄不知晓的事情,我还是知晓。不说,只是倦了。若真有树倒的那天,我这猢狲便不得不练就些造巢的本事。” “你!”归衍真人猛地回过头去,却只见一瘦小的背影径直穿过正院,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归衍真人怒不可遏,脚下一踏化出丛云飞出青雁山。身后则是数百青雁山弟子一齐吐吐沫的声音。 “该死!那小子怎么还活着!”他后悔不已。早知陆三是个命硬的,又得了医圣这个靠山,就该把他一并除掉! 这时他怀中的一枚水玉忽然微微一亮,继而一道神念传入他的脑海中:“归衍,为何擅作主张。” 归衍真人脚下一滑,险些打空中栽了下去,忙四下瞅了一圈见无人偷看,这才掏出水玉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大人恕罪,此番虽没达到预期,但也算震慑了医圣,他……” “你以为,他会怕?”水玉中的声音很是平静,却带着莫名的威压:“区区一个医宗能耐他何?规矩是强者制定的。” 归衍真人不甘心地咬了咬牙:“那……属下该如何做?” 水玉中传来轻微的声响,好似棋子落入棋盘的声音: “门已经找到,还缺一把钥匙……” * 这厢闹了个不欢而散,而作为疑似被绑票的楚弈与尘觞正浑然不知地向着下一个目的地走去。 “楚弈,为什么打我。”尘觞指着脸蛋上的巴掌印问道。 楚弈眉头一抽:“因为非礼勿言!” “可是我们抱过了,睡过了,也亲过了,接下来不应该拜堂成亲了吗?”尘觞在这步骤上倒没含糊,就是顺序有点奇怪。 楚弈险些又一耳刮子抽过去:“谁告诉你这些的!” “黑潭尊者。”尘觞细细回忆着:“他说他是明媒正娶的燕岄,拜过堂,入过洞房。” 楚弈沉默了片刻,终于在道德修养与好奇心之间选择了后者: “额……入洞房然后呢。” ※※※※※※※※※※※※※※※※※※※※ 早上我还在想,要不要弄个读者群。 然而……emmmm 会被花式催稿吧……还是算了…… 而且“后妈月”模式正在待机……
第七十九章 【妖王】 “当时我问他, 入洞房后要亲嘴吗,他说当然。”尘觞说这话,眼珠子紧盯着楚弈的嘴唇。 楚弈登时头皮发麻,忙把身子往后仰了仰:“……嗯……然后……?” “我又问, 怎么个亲法,他却突然要打我,没再告诉我。”尘觞甚是遗憾地叹息一声。 楚弈的脑海里立马浮现出某些奇怪的场景, 连忙摇摇头扼制住自己腌臜的内心,同时泛起一个淡淡的念头: 也不知燕岄是被强迫的还是自愿的。 就在这时,附近的灌木丛里忽然传来一阵窸窣声,继而一对尖耳朵一闪而过, 似是条狐狸。 楚弈嗅着这家伙有点妖味, 抬手布了道结界拦住了他的去路。小妖毫不知情地一头撞在了透明的墙壁上,登时吓得吱哇乱叫起来: “我是好狐狸,我去给大王送礼, 不要打我!” 楚弈上前一看, 原是条红毛小狐,瞅这模样应当还是个幼崽,毛嘟嘟得甚是可爱, 便克制不住地顺了顺他的颈毛:“别怕,我不伤你。只是你这小妖怎会出现在人族的领地上?” 小狐狸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怯怯地将藏在肚皮底下的小礼物盒用前爪扒拉了出来:“妖界要选举新的妖王, 我也想追随大王。可是我太弱了, 有些大妖挡着道欺负我。没办法只能从这里借道……” 新的妖王?有点意思!楚弈心思微动, 又揪了揪小狐狸的耳朵:“那你打算追随哪位大王啊?” “我……我不知道。谁收留我,我就追随谁。”小狐狸用尾巴遮住了脸,一对黑豆似的眼睛滴溜溜地乱转。 楚弈看小狐这副样子着实可怜,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枚符纸,细细勾画了几道后,用手指点在他脑门上,送入一道神念。 “这道低级的匿形符送给你。见到大妖后,你就默念刚刚那个咒语,能暂时隐去身形避开他们。”楚弈言罢起身要走。 小狐狸怔住,忙扬起脑袋问道:“仙师!您为何帮我啊!” “你蛮可爱的。”楚弈笑笑,刚要回头再嘱托几句,就被尘觞扯着胳膊给拖走了。 小狐狸望向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将那符纸细细卷了卷,藏进尾巴中。蓦地又害起了羞,抱紧尾巴傻乎乎地笑了一会儿,直到头顶上路过的一只乌鸦突然大叫一声,吓得他炸了毛,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干正事的,忙捡起礼物盒跑走了。 “楚弈,我可爱吗?”尘觞严肃地戳了戳自己的脸蛋。 楚弈嘴角微抽,终于确信这位老哥是一点羞耻观都没有,刚想骂他不要脸,转瞬又想起因自己的疏忽,导致他深陷险境的事儿来,不得不违着良心回答道:“可爱。” “好。”尘觞满意地点点头,牵起他的手继续遛狗。 楚弈有苦说不出,莫名感觉尘觞好像有点不一样了。醋劲儿大了,手劲儿也大了,简直快把他的胳膊给撅折了。 “尘觞,我胳膊不太舒服,能不能放开我?”楚弈怂怂地看向他的后脑勺。 尘觞脚下一顿:“疼吗?” “疼倒是不疼,就……”楚弈话还没说完,又被抓着走了起来。 “那就不放开。”尘觞道。 果然哪里不太对啊!楚弈忙翘着脚问他:“你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在生闷气?是我打你的那巴掌疼了吗?” “没有,不是。”尘觞这干脆的否认句一点诚意都没有,令楚弈更加发憷。 就这么静悄悄地走了半天,气氛着实太压抑,逼得楚弈抓心挠肝地没话找话起来:“你说,前头那个村子里会不会又出现断界裂缝?” “不知。”尘觞对这个话题谈不上感兴趣,仅低下头直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道:“无论如何,这次我会保护好楚弈的。” 楚弈尬笑了几声,心想其实最危险的就是你。不过这种伤人的话他肯定说不出口,只好低下头保持沉默。 尘觞沉默,不再多说什么,抓紧了他的手,保持着目视前方走了起来。不知为何,总让楚弈觉得有些不安,便又换了个话题:“尘觞,妖界新妖王会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如果跟江狩一样心狠手辣,会不会影响到人界啊?” 尘觞这次干脆没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对妖界知之甚少,一个人界已经活不明白了,哪儿还有心思研究别的界面! 然而此时此刻,某些人确实对竞逐妖王一事很是费神。 “真人,情报是对的,灵猊大王在候选妖中。”邬宁真人附耳小声道。 时海真人不动声色地将袖中信笺递给了他:“这是医圣从湛寂真人那里讨来的占卜。灵猊大王的星运很是古怪。你且看看。” 邬宁真人略带感慨地说道:“湛寂真人不愧是圣人,连占卜这种玄中又玄的东西都懂。” “实不相瞒,我的占卜术就是他教导的。”时海真人的语气很是骄傲。当年湛寂真人与他的师父交好,曾随意指点过他几次占卜术。那时他年轻聪敏,学起来如鱼得水。可惜后来畏于天道不可参,不敢再深入修习。使得湛寂真人颇为遗憾地劝过他好几次才作罢。 邬宁真人对他年轻时的机遇很是羡慕,但当他摊开那信笺一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化作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这什么意思?什么是“极贵为极凶”?” “意思是说,他命中有大富贵,但这大富贵到来的同时,也是大凶之兆。”时海真人解释道,同时摊开手掌,掌心里赫然躺着一枚破裂的棋子: “我曾算过他的星运,奇怪的是,他的星运被人为遮掩住了。纵然是我也没能逃过被反噬,险些伤了元神,这才不得已告诉了医圣,让他想一想对策。幸而湛寂真人卖我俩这个面子。不过他也只能算出个皮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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