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弈僵了一下,旋即把鱼往篝火旁一扔,戏谑道:“大师,这是御兽林,历年死在妖兽口中的人数不胜数,有鬼祟是肯定的。” 徐宏轩的喉结抖动了一下,不安地问道:“...真的?” “刚刚我捞鱼的时候,岸边就站着个小鬼呢!”楚弈张牙舞爪地比划着:“他是被河里的鱼妖给吃了!哎哟那个惨哟,哗啦一下被开肠破肚...” “别说了!!”徐宏轩失态地大叫起来,抱着法杖开始念佛经,还磕磕绊绊地念错了好几句。 这小和尚居然怕鬼?楚弈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同时也解开了心中疑虑。那佛珠是件辟邪宝器,离近了自然会感到不舒服,毕竟他便是“邪”。而尘觞作为自己的契约武器,自然... 对了,契约。 楚弈的笑容渐渐消失,忽然没心思烤鱼了。 尘觞能跟他共享身体感知,那便意味着,他们之间的契约并没有随着尘觞化成人形而消失。“焚尘醉”会一直缠着他,是他永生永世无法摆脱的罪证。 “楚...楚施主...附近还有鬼吗?”徐宏轩的舌头在哆嗦。 “没有了。”楚弈闭上眼睛靠在树上:“大师,我好累。睡了。” 你睡了我怎么办?!我又看不见鬼!佛珠还亮着呢!徐宏轩真想把他摇起来,却又抹不开面子,只得也装作无所畏惧的样子默念心经。 楚弈没说假话,他确实困极,合眼没多久便睡着了。只是睡得不深,依旧能感受到夜风萧条,薄月如雾。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亦有一些奇异的光点四处飞舞。 萤火虫?还是真的有魂灵?楚弈的眼皮跳动了一下,却如同千钧之重,怎么都睁不开。 “楚哥哥...”一个小小的光球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上下漂浮着,虚幻的呼喊声悠悠荡荡仿佛是一片树叶落下,轻若无物。 “谁?”楚弈心尖发颤。楚哥哥,好久没人这么叫他了... “楚哥哥...不要...前...”声音断断续续,越来越微弱。 “你是谁?”楚弈焦急地跑了过去:“你别走!你不要走!” “前...大牛...四个角...”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楚弈快要急哭了,疯了一般地去抓那光球:“你是不是小结巴?!二喜?三脚猫?爱哭鬼?是不是你们来找我了!” 光球越飞越远,很快便淡出了视线,只剩下铺天盖地的黑暗。楚弈跪在地上喊道:“你们别走!要走也带上我啊!我错了,我错了...我...” “施主!施主!”徐宏轩被楚弈的喊叫声惊醒,抬眼便看见躺在地上又哭又打滚的楚弈,还以为是被鬼附身了,忙一掌拍在他天灵盖上,急念佛经为之驱邪。 楚弈登时一口血喷了出来,双目圆瞪地推开了徐宏轩。头痛欲裂到坐立不稳,躺在地上大喘粗气。 楚弈呆呆地望向缥缈的月光,慢慢敛回了神智。 “施主?您怎么样了?”徐宏轩觉得此时的他已经优秀到可以触碰佛祖的脚指头了,都快吓瘫了依旧强撑着救人。 “大师...我没事了。”楚弈捂着脸咧出一抹笑容。报应,刚才吓唬了和尚,被佛祖看不惯,遭了报应。这算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定是如此,那群孩子不会来找他的。几百年了,他们连索命的心思都没有,想必是恨到极致后选择了遗忘。 * “陆家主!三公子醒了!”一位医修惊喜过望地喊道。 陆振理忙跑至榻边,看着陆轻羽那毫无血色的面庞,放缓声音道:“小羽...?” 陆轻羽没有回答,无神的眼睛看向高高的房梁,掌心中的铃铛叮地一声滚落了出来。 我果然是个废物啊...到底没能把话说全。 ※※※※※※※※※※※※※※※※※※※※ 嘛,写到现在,能铺垫的伏笔都铺垫好啦! 昨天承诺的双更掉落成功! 今天的月某人依旧在裸奔... 所以不是我短小,我没存稿啊各位亲!我还有几千字的哲学论文,几千字的心理学论文,写不完的数学作业,看不懂的计算机作业要写... (蜷缩哭泣)
第二十七章 【坠落】 被寓意不明的梦折磨了一宿后,楚弈用冷水洗了洗脸,勉强恢复了一点精神气,开始主动跟徐宏轩攀谈起来。 “已经过去三天了,咱却一个玉牌都没抢到,是不是输定了?”楚弈乐不思蜀地跟妖兽纠缠了三天,终于想起了正事。 徐宏轩顿住脚步,用法杖在地上画出一个复杂的阵法,念下法咒后,阵法忽然发出亮光,上头零星的几个光点在以不同的频率移动着。 “目前,还剩下三十人。”徐宏轩道。 楚弈大惊:“三天就淘汰了这么多人?!” 徐宏轩指向阵法的正中央:“这里就是御兽林的出口,每支队伍都是以此地为目标而前行的。你有看出什么玄机吗?” 楚弈蹲下身细细琢磨了一阵子,许久后诧异地问道:“是不是近乎重合在一起的光点代表着一支队伍?” “嗯。”徐宏轩颔首:“原有的十支队伍,减少为九支。但人数却骤减到三十人。你说,为什么?” “...请大师明鉴。”楚弈心有猜测却不敢乱说,生怕坏了和气。 徐宏轩却不避讳,直言道:“内讧,亦或是一种策略。优先除掉队伍里最弱的那个,提高自己的获胜率。而队伍里剩下的人,也不见得会平平安安地走到最后。” 他的推断并非空穴来风,实乃同宗的师兄亲身经历。上一届论武,师兄他便是遭了算计,临近终点被昔日里的伙伴偷袭,失去了进入第三轮的资格。 楚弈沉默,用手戳了戳法阵,仰头狡黠一笑:“大师,有道是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从实交代,是不是不想跟我结队了?” “不是。”徐宏轩将法杖往地上一点,收起了法阵:“贫僧不善对战,只懂得些微阵法之术。没有你,我恐怕一个玉牌都抢不到。我并不在意名次,只想顺利进入冯虚幻境,在那里悟出本我,从而获取突破。” 他的修炼到了瓶颈期,已经好几年无法突破了。师父说他心有杂念却不自知,而冯虚幻境会呈现出每个人的“心魔”。能顺利走出冯虚幻境的人,便可参透‘无我’。 楚弈其实连“冯虚幻境”是个什么都不知道,只听说有这么块地方,进去受个罪,出来就成有出息的崽了。他本就没什么大出息,不过是想飞升——虽然这话说出来容易被打。那冯虚幻境去不去的,于他来说无伤大雅。 “我是来打架的,并非想出人头地。”楚弈起身,戳了戳怀里的苍秾剑:“架打够了我就走,外头还有人等我。” “嗯嗯。”坐在土包上的尘觞,甚是宽慰地翘起了脚。 “你的想法,与我无关。我只是想对你说,我无心与你为敌,你也不要对我不利。”徐宏轩一向有什么说什么:“我打不过你,你打不到我,咱俩相斗只会被他人捡了渔翁之利。希望楚施主做个明白人。” “自然。”楚弈笑笑:“我一直活得很明白。道言本我,说白了,不过是不为无法改变的事情而沉溺,不为不该争取的东西而执念。想做的都做了,欠下的债都还了,问心无愧,脱离凡尘之际,留下个‘我曾来过’便可。” 说罢楚弈转着绿油油的苍秾剑大步前行,徐宏轩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莫名生出一种他正走在凡间边缘,跳出身后万千苦厄的洒脱与孤寂感。 “楚弈,你打完架就来找我,对不对?”尘觞想再确认一下。 “不然呢,还有别人等我吗?”楚弈无奈地叹了口气。能进第三轮再好不过,进不去就罢了。是他太天真,觉得人多的地方打听消息更方便,哪曾想跟人见面就得掐架,小命都快保不住了,哪儿还有心思探听是何人害了他。 再者,如果没人害他呢?... “楚弈,你脱离凡尘之际,会带上我吗?”尘觞又问道。 楚弈的眉头微微皱起,露出一抹晦涩的苦笑:“你已经是仙体了,要去也是你带上我。况且,我很可能走不了了。” “为什么?!”尘觞的脚尖绷了起来。楚弈不是曾离飞升只差一步吗? 楚弈看向贫瘠的土地,心底一个难以启齿的想法如同破土的嫩芽,呼之欲出。 “因为我问心有愧,无法偿还。” * 徐宏轩紧跟在楚弈身后,而楚弈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这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坏人。 主动道歉?不可能,他又没说错什么。话是难听了点,总比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今日称兄道弟,明日一板砖送你归西的强。 又过了将近一上午,二人终于走到了“山穷水尽”。前方是断崖,隔着一道狭长的峡谷与对面山地相望。若想继续前行,不得不想办法越过这峡谷。 “不能飞的话...只能走过去了。”楚弈将苍秾树在地上,真元汇集至掌心,再经由剑身传递到地面。地表登时结出了一层冰,又如同生长的植物探了出去,在两山间隙上空缓慢延伸,最终够到了对面的悬崖顶端,成了一座“冰桥”。 “可能有点滑,大师注意脚下。”楚弈拿起苍秾,率先走上了冰桥,如履平地。 徐宏轩低头看向雾兴云涌的万丈深渊,总觉得这冰桥薄如蝉翼,不太稳妥。然而楚弈已经走到一半了,他自己又想不出别的法子,只得硬着头皮踩了上去。 出乎意料的是,冰桥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依旧纹丝不动,质量还挺过关。徐宏轩小心地稳住身形避免脚下打滑,眼前却忽然多了一只手: “大师,抓紧我。”楚弈不知何时又退了回来,把手递到了他鼻子底下。 徐宏轩无法,只得乖乖抓住他的袖子,一同向前走去,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眼见得二人走了一多半,对岸突然传来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楚弈当即进入备战状态,将剑拔出加快步伐,扯着徐宏轩离开冰桥再说。 然而意外却发生了。就在楚弈离陆地只剩下三步之遥时,一群黑漆漆的乌鸦突然从侧面凭空出现,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直向二人冲来! “大师小心!”楚弈的第一反应是去抓徐宏轩的手,把他扯到对岸再说。谁知徐宏轩却下意识地松开了他的袖子,举起法杖结为屏障与之抵挡。 屏障未成,乌鸦群却猝不及防地换了个方向,赫然变成一个大黑球,一头撞向冰桥中央!红黑色的妖气自乌鸦身上散出,竟成了一大团妖火,将冰桥瞬间击碎! 碎冰浮在空中如雪花纷飞,徐宏轩身子一沉,径直掉了下去。楚弈反应迅速,一手猛地把剑插入峭壁,另一手揪住了他的衣领,二人悬挂在山崖之上,剧烈地摇晃着。 “手!”楚弈大吼。那群乌鸦的妖气愈来愈浓烈,为首的头鸦在空中盘旋一圈,撕裂了喉咙似的呱呀呱呀地乱叫,令人毛骨悚然。继而鸦群再次结成球体,对准了楚弈二人巨石般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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