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序瞬间醍醐灌顶,但又不知如何做。老板娘见林序不清醒的样子,干脆跟着他去了坟墓的森林里。 老板娘道:“你父母所执念的,无非是死之前没能见你一面,生前也没多陪伴在你身边。” 于是她取了两撮骨灰,施法把它们封在了镰刀里,又把镰刀放在林序身上。 在这之后,林父林母的棺材板才合上。 告别了老板娘,林序自己也躺进了棺材里,闭上了眼睛。 坟墓里时间的流淌并不清晰,林序不知道在那里沉睡了多久,才被镰刀唤醒。 镰刀微微地颤抖,林序安慰拍了拍它,柔声问道:“怎么了?” 镰刀用刀尖指向了棺材板压下的地方,示意林序出去。 林序见到坟墓外又是一个冬天时,才意识到时间过去很久了。 时间减淡了他的伤痛和愧疚,他也冷静了不少。当初负气离开道观,实在是有些不妥。 他带上镰刀回了道观,老道长站在风雪中迎接他。 老道长已经很老了,脸上满是皱纹,林序待在道观里一直陪着老道长,直到老道长仙逝。 老道长临终前,把小民鸟托付给了他。让他去找一个人或者一处道观收留小民鸟。林序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只得把不怨带在身边。 老道长养了不怨那么久,林序虽不喜不怨,也好生养着。 至此,林序带着镰刀和不怨开始了四处流浪的生活。他无家可归,老道长死后道观空了,他也无处可去。 他没有再回鸿都门学,所有的愧疚和后悔都是去鸿都门学后才播了种,生了根。若他没有去鸿都门学,常年不归家,林奶奶就不会固执地赶在那个寒冬给他缝新衣了。 若不是去了鸿都门学,至少,他可以见到父母死前的最后一面。 连着长宁,他也没有再踏足。 后来有一次他路过夜郎集镇的桥下,他偶然想起了小时候看花灯时,那个老人家对他说的话。 “一念之间,天地皆宽,人要学会释怀才行。” 他在长大后的很多年里,才真正明白了这句话。 作者有话说: 关于这章的内容,其实是和楔子一起写下的,是整本书最初的构想。但初稿被我弃了,看初稿的时候,觉得还挺新奇,原来最初我是想这样写?!居然剧情上变动不大,林序的人设却有了变化。不过老道长还是一如既往的慈悲。
第五十五章 进入背阳城 林序睁开眼睛时,看见的是聂子枝近在咫尺的挂着笑意的脸,放才觉着有人拍自己,想来是聂子枝在叫醒自己。 聂子枝柔声道:“序哥儿醒了?我们下船吧。” 林序揉了揉眼睛,跟着聂子枝出了船舱。码头依旧热闹,不少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这艘船。 林序心下疑惑,他看了看周围,也不是只有他们这一艘船。为何单单他们这艘船被注意到了。 摸不着头脑时,聂子枝走了过来,道:“船已经抛好锚了,我们下船吧。” 林序道了一声好。和聂子枝下船时,很小声地问道:“为何我觉得船下的人在看我们?” 聂子枝一脸正色道:“我也不知道。” 刚落地,一个船夫就朝他们跑了过来。林序定睛一看,正是卖给他们船的那位船夫。 船夫气喘吁吁,惊喜道:“公子啊,没想到你们真活着回来了。” 林序轻咳两声,不知作何回答。传一次蜀香炸一次 索性船夫也不是真要询问他们如何在暴风雨的天气下行船的,礼貌客气了两句,船夫便问道:“不知道这鱼两位怎么卖啊?可否卖给我?” 鱼? 林序看了看自己身上,又看了看聂子枝,没有任何与鱼相关的物什。 船夫哎呀一声,指着船那边道:“是那条鱼。” 林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他们坐的那艘船船底,一条大鱼无聊地甩着尾巴拍打着海面。 鱼驮着船走,那可比好几名船夫行船来得方便。 聂子枝用手指朝着那条鱼挥了挥,那大鱼放下船,一骨碌地游向更深的海里去了。 待那条鱼消失在海面上,聂子枝淡淡道:“你看错了,没有什么鱼,序哥儿,我们走。” 林序失笑,朝着船夫道:“是的,没有鱼。” 说罢,聂子枝就抓着他快步走离了码头,几步之间就走出去好远,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两人走去了一处偏僻地,使用缩地符往背阳城奔去。 背阳城地处沙漠,天气酷热,滚滚的热气扑面而来。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黄沙覆盖住每一片能见到的地方,一阵风刮过时掀起漫天的沙尘。 林序脚一着地就被刺眼的阳光晒得睁不开眼。他用手挡住阳光,忽的感觉到肩膀处有人给他披上了斗篷。 聂子枝道:“背阳城燥热,这斗篷隔热,穿戴上会好一些。”删水引全价包庇 那斗篷款式复杂,林序站在原地没有动,顺着聂子枝的动作时而抬起手臂,时而歪一歪头。 穿戴好,聂子枝理了理林序的兜帽,顺手地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林序用斗篷带着的白纱把下半张脸遮了起来,低着头。一双从白纱里露出来的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前方。 眼看聂子枝还不走,林序往侧边挪了挪,小声道:“走了。” 聂子枝轻笑一声,那声音带着些蛊惑的意味。在林序等着他往前走时,却被聂子枝环抱住,在额头轻轻吻了下去。 额间传来的柔软温度让林序措不及防,耳边呼啸着的沙尘在这刻仿佛也停了下来。 即使是很轻的一个吻,也像聂子枝这个人一样,充满了压迫和温柔的矛盾感。就好像,这个吻,聂子枝是一定要亲的,但他会轻轻的。 许久之后,聂子枝才放开林序,然后揉了揉他的头。 林序垂着眼眸,有些慌乱,不敢看向聂子枝。只是顺着他的动作低了低头。 聂子枝却语气自然道:“我们走。” 林序有些没缓过神来呆滞地跟在聂子枝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背阳城并不大,但是他们所到的背阳城周边的沙漠非常大,两人走了好一会,才见着沙漠里绿洲中的背阳城。 远远望去,背阳城像是突然出现在沙漠之中的古城。它周围不仅有水,还有葳蕤的树木。与周边一望无际的黄沙格格不入。 无论是按照鲛人族通告上的说法,还是后来传信人的说法。背阳城此时都应该是怨气四起,生灵涂炭的一番景象才对。 但两人从山坡上往下看,背阳城平静极了。没有任何的怨气,城中人死后的鬼气也不复存在。 难道两人来晚了,这里流亡的离魂人都已经逃了?城中人的鬼气也在这段时间里早就消散了? 林序伸手探了探周围的结界,背阳城有一个年岁久远的古老阵法,这个阵法包括了背阳城以北一直到极北之地的所有地方。 还有些新布下不久的阵法,包围着背阳城。 阵法除了有些裂痕,整体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既然阵法没破,那流亡的离魂人就不会有离开背阳城的机会。距离送信的人来通知五大家族的人前去救援,到他们抵达背阳城,也不过就短短的几天时间。 在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就已经处理好这么多事情了? 但五大家族要真的办事效率这么高,那也不至于还要请求救援了。 聂子枝转身给林序理了理面纱,道:“看来我还是低估了长老们的能力了。” 五大家族的不少长老都常驻鸿都门学,而且其中不少长老亲自教导过林序。不常在鸿都门学的吴青昱尚能在两次见面后认出林序,那其他长老也不乏能认出林序的。 林序把兜帽拉得更低一些,遮住自己的额头,只让眼睛露出来。 不敢见长怀是林序心中有愧,也担心两人见面后只是像陌生人一样,那还不如不见。 但不敢见师长,那便是林序心里单纯地对师长这个身份心中有畏惧。求学时,林家人常说要尊师重道才行。后来不知怎么的,变成了害怕。 林序把自己埋进斗篷了,跟在聂子枝身后道:“若是有人问起来,你便说我是你的侍卫。” 聂子枝笑了笑,安慰道:“序哥儿别担心,若是背阳城无碍,我们就不多做停留。” 林序干咳两声,即便背阳城里已经无碍了。以聂子枝的身份,也得在那里慰问一下五大家族的人,然后等到完全平息了才能走。 两人沿着坡下去,林序始终保持着比聂子枝慢半步的步伐,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侍卫。 林序顿了顿,道:“要不我在外面等你?” 聂子枝一下子停住了脚步,转身过来,一双金黄色的眼睛扑闪扑闪,盯了林序好一会。然后又委屈地低下头,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 林序被他那眼神看得心头一震,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却坚强地把自己的可怜模样收起来,但又收不住,依旧看得出些可怜的委屈。 没想到这句话让聂子枝感到委屈,这样的他有些少见,像闹小孩子脾气一般。林序便生起了些逗弄的心思,于是装作全然看不见一般问道:“怎么了?” “在外面等你不好吗?” 聂子枝没说话,只是上前两步,走到了林序的身后。 林序扭着头看了他一眼,聂子枝低着头没什么反应。 林序试着向前走了两步,聂子枝也跟着他上前两步。但他试着退后一步,聂子枝却站在原地不动了。 望着前面的路,林序又理了理面纱,才往着背阳城走去,聂子枝则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林序走一步,他就走一步。 林序无奈地笑笑,等快走到城门口时,推了推身后的聂子枝,让他走到前面。 走林序身后时的聂子枝,看上去像只耷拉着尾巴的小蛇。 走到林序身前时,他又是那个看上去矜贵冷漠的世子爷了。 背阳城有些空,也有些不正常的寂静。 虽然它地处偏远,但既然能建成一座城,那人必然也不会太少。但背阳城一眼望去全是五大家族的人。原本住在背阳城的人,所见的寥寥无几。 用石头堆成的路上,时不时就能见到还没来得及清扫的血迹,干涸在了地上,被飞扬的黄沙摩擦了一遍又一遍。 穿过沙土漫天的街道,也不见任何的怨气和鬼气。 先前在结界外时林序尚以为是被结界隔绝了气息,但进城来看,恐怕是已经超度干净了。 沿路上五大家族的人,都忍不住地打量着世子爷。 聂子枝依旧摆着一张冷脸,随便问了个应龙族的人道:“长老们在哪?” 那个应龙族的人恭敬地回道:“长老们都在那边。” 说着,他指了一条路,路的尽头有一个看上去比周围都要高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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