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宛和金子吟不知何时都站在了云安的对立面,二对一,两人的脸色都很严肃正经,带着风雨欲来的呼啸声,气氛在云安没有察觉到的时候悄然变化,而云安现在还不知道原因。 “为什么地缚鬼在消散之前会将陈芳托付给你,你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夏宛神色肃然,身体紧绷着,她警惕的看着云安,“他还喊你神仙。” “云安,你会御鬼之术?” 云安没想到在方才那样慌乱的情况下金子吟和夏宛还注意到了这么多的细节,御鬼之术云安自然是不会的,但是他得想个理由解释为什么和鬼大叔认识。 “我不会御鬼。”云安摇头,“你们知道的,我虽然出生于云家,但我从小到大没有接触过任何关于天师的事情,就连画符也是和金子吟学的,我不会御鬼之术,请你们相信我。” “好,我们信你。”夏宛答应得斩钉截铁,把云安弄懵了,他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解释呢。 “你们……你们不打算听听嗯,我,我接下来准备说什么吗?”云安不解道。 金子吟道:“你不懂天师之道是我确认过的,我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点信心,只是你刚入此道,纯洁如白纸,我们怕你走错了路,如果你自己偷学了御鬼之术,现在回头可以及时止损。” “云安,你别怪我们小题大做,实在是当年你们云家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事让我们所有天师家族都为之震动,你父母……”夏宛的话说了一半就被金子吟打断了。 金子吟仔细观察了云安的脸色,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那就没有必要再提起往事。 “我父母……他们怎么了?”这是云安第一次从非云家人嘴里听到爸爸妈妈,他有些激动,所以忽略了夏宛被打断时的慎重的表情与欲言又止的姿态。 “叔叔阿姨的大名我们这些小辈都如雷贯耳。”金子吟将这个话题带了过去,他道:“我和夏宛都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御鬼之术万万不能沾,沾之必有大祸。” “为何?”云安心中一跳,他想起了自己和花弶,他们还签订了契约。 “人鬼殊途,道不同不相为谋。”金子吟看着云安,一字一句的说道。 “若是一定要强求呢?”云安的心像是坠入了海底,他不能和花弶在一起吗? 其实他也有想过和花弶的未来,偷偷的畅想着,如果他真的有那样幸运,能通关全部的副本,那他就带着花弶离开这个破游戏,让花弶也见识见识现实世界的美好。 他可以想办法说服叔叔和伯伯,云安愿意做一切的努力,他可以不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可以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也可以养活花弶。 至于金子吟说的,人鬼殊途,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那只有一个结果,死。”金子吟没有丝毫犹豫道,“人鬼共处,人身上的阳气只会变得越来越弱,迟早有一天会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云安,如果你有御鬼的想法,趁早断了这个念头,以术法御鬼终究会遭到反噬,这是歪门邪道的路子,你千万不能走歧路。” “我和夏宛这般警惕就是之前有人用术法御鬼最后出了事,闹得很大,所有天师家族都将御鬼之术视作洪水猛兽,所以我们才会小心小心再小心。” 云安浑浑噩噩的点了点头,泛着止不住的心酸,又忍不住的想,还好,若是他强求想和花弶在一起,最终受到影响的只有自己,不会让花弶难受。 勉强收拾了一下心情,云安对着金子吟和夏宛笑了笑,道:“那你们对我大可放心,你们已经提醒了我,以后我肯定是不会去碰这什么御鬼之术。” “至于我为什么会和鬼大叔认识,是因为刚进副本的第二天我就在医院见过他了,他当时想害我,被我发现了。” 云安将当时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金子吟和夏宛,只是掩去了花弶的存在,只说自己用了个道具,成功的制伏了鬼大叔,当时瞧他说得可怜于是心软放过了他。 他不知道金子吟和夏宛相信了吗,这已经是云安能给出的最合理的解释了。 夏宛和金子吟也没再多问,云安不是一个很会说谎的人,甚至在说谎时表现得很笨拙,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很多时候夏宛和金子吟知道他在说谎,知道他有秘密,但是他们从来不多问。他们虽然是队友,但是金子吟和夏宛的分寸感也依旧拿捏得很好,这让云安能很自在的和他们共处。 云安出了消防通道叫来了护士,告知陈芳晕倒了,医生给她做了个简单的检查,最后判定结果是劳累过度引发的昏厥,陈芳昏睡了一会儿后也苏醒了。 见她睁开眼睛云安还有点紧张,怕她想起一些不该想起的东西,但是显然金子吟的符箓效果很好,见到云安三人,陈芳迷迷糊糊的盯了几秒后,脸色有点不太自然,但还是努力鼓起了长辈的笑脸问他们什么时候来的医院,她怎么不知道。 确定陈芳确实将一切都遗忘了之后,云安这才放心,他们送着陈芳回了林世强的病房,没有停留多久,云安就接到了林世成打来的电话。 林世成会给自己打电话,云安确实挺意外的,电话里林世成很着急,说修墓出事了,让云安赶紧回家,挂了电话后云安也没耽搁,三人冲了回去。 这一次金子吟也跟着云安进了林佩娥家,家里乱糟糟的,不少人都在,也没人注意多了个金家人。 长辈们坐在沙发上,小辈们或坐或立,夏宛一进门就被她妈妈扯了过去,云安走到外婆身边,看着外婆平静的脸色,和沙发上林芝媛惊慌的神情还有林世成那张愁眉苦脸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怎么了?” 林世成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点亮,将手机上的视频拖回最开始的进度条,播放给云安看。 视频不知道是谁拍摄的,镜头有点晃,但是很明显能看得出来是白天,而且应该是中午,太阳光烈得很,画面都有些过曝发白。 镜头里有几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在干活,应当就是修墓的工人,原本大家还在一边干活一边谈笑风生,突然之间有人惊叫了一声,然后镜头就对准了坟包。 太姥姥的这个坟包很捡漏,当时下葬时潦草得很,就是棺材一埋,拿土堆上就算完事了,按照当地的习俗虽然说人死后不能马上立碑修墓,但半年后就可以修了,只是林家的男人们一直拖着而已。 现在工人们修墓要先挖开最上面的那层土,可是谁知这土刚挖没多久,就一层一层的往外涌黑色恶臭的水。 那些工人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都吓得两股战战,三魂丢了两魂,说什么都不肯继续往下干。 视频很短,但是也足够让所有人都看清,这黑水确确实实就是从坟包里涌出来的,看上去比血水还渗人。 男人的惊叫声,惊慌失措的脚步声戛然而止,一遍又一遍的在客厅里回放,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与无措。 修墓不是一件好事吗?怎么还会闹鬼。 “四舅爷爷呢?他不是在村子里守着吗?”云安问道。 不知何时起,就连云安自己都没有发现,当林佩娥摆出不想管事的姿态后,老一辈人开始倾听云安的想法,采取他的建议了。 “你可别提他了,提他我就生气。”林世成板着脸道,“给我发视频的人说他跟疯了一样在现场,还去拦其他做事的工人不准他们走,而且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都不来消息给我们,自作主张。” “还说什么这些黑水都是那些工人编造出来的,他没有看见,现在别人把视频都发给我了,还有什么可说的!”林世成重重的叹了口气,看上去忧愁万分。 “三哥,要不然这墓咱就,不修了?”林芝媛害怕道,林世成闻言头一抬眼睛一瞪,怒道:“不修了?都开工了现在说不修了?你是不是嫌我们死得还不够快啊!” “修,不能不修了。”林芝芳带着哭腔道,云安这才发现她也下来了,坐在角落里,很没有存在感,看着比之前更清瘦了些,皮肤晒得黝黑,头发上的银丝比姐姐林芝媛还要多不少,人看着也更苍老,她说话的语气很柔但无比坚定,“妈这墓本来早就该修了,拖到现在本来就是咱们不孝,现在都开始动工了,不能不修。” “你们也别冲着我发火啊。”林芝媛一下挺直了身子,不服气道:“我也只是提出个建议嘛,又不是说不让修了,再说了你们想继续修墓,那这事不解决谁愿意修啊,这墓怎么修啊?” 从头到尾没有开过口一直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林佩娥缓缓睁开了眼睛,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她一人身上,大家都在等,等着林佩娥一锤定音。 她说修那就她来拿一个解决办法出来,她说不修,那就冤有头债有主,要找也找不到他们身上来。 面对这么多目光,林佩娥像是没有察觉一般,她探身抽了几张纸巾递给林芝芳,让她擦擦眼泪,温声道:“你身体不好,别总哭,哭多了伤眼睛。” 林芝芳点点头,接过纸巾偏过头去但眼泪却控制不住的流得更凶了。 见这一幕,林芝媛心中颇不是滋味的同样偏过了头,嘴里喃喃道:“我就知道,你就心疼她,坏人都让我当了。” “修还是不修,大家举个手投票决定好吧?咱们民主点。”林佩娥道。 她一开口,又重新掌握了事情的主动权,一家一代表,林世平家没人在,林世强家也没人,剩下五家人,投票决定,最终决定继续修墓的人占多数。 “要继续往下修也不是没有办法。”林芝媛沉声道,她看向众人,“我们之前找过杨瞎子,这事发生的时候他应该也在现场,他会有办法。” 杨瞎子,林世成一拍脑袋,说自己怎么把他给忘了,他立即拨了一个电话给杨瞎子。 电话开的免提,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果然就像林芝媛所说的那样黑水渗出的时候杨瞎子就在现场,而且他有解决的办法。 “这黑水其实就是你们母亲的怨气,当年她下葬的时候你们干的事情太过分,有损阴德,她怨气不散很正常,而且这次主持修墓立碑的人也不是八字重的,根本压不住她的怨气,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消除一部分她的怨气,让修墓这事能继续下去。”杨瞎子道。 但是怨气又不是像是棉花糖,放进水里就消失不见了,世间上的事情讲究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怨气既然由他们这些人而起,也只有他们才能消除这股怨气。 杨瞎子所说的办法是,让林家人所有人都回来一趟,恭恭敬敬跪在墓前,特别是当年参与了那件事的老一辈们必须在,在坟前好好认错,取得一点原谅,让修墓这件事能顺利进行下去。 要不然就等着报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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