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花弶在身边,云安的胆子也大了些,甚至还有胆量垫着脚想看看一楼的楼梯是个什么情况。 可是还没等他走到楼梯边上,一阵清脆悦耳的歌声悠悠的顺着一楼的楼梯飘了上来。 是女人的歌声,美妙动听,如泣如诉,哀怨动人,像深海里人鱼的吟唱,让人闻之落泪。 但云安却汗毛耸立,像只炸了毛的波斯猫,恨不得尾巴都竖起来,先且不说这半夜歌声有多吓人,单听那曲调云安便觉得耳熟。 这曲调云安下午排练时听过无数回,正是《海恋悲歌》中小人鱼离开少爷后独自吟唱的歌曲。 是谁在唱这首歌?是人?还是鬼? 云安又惊又怕的回头,牢牢的抓着花弶的衣袖,语无伦次道:“你,你听到了吗?” 花弶没有回答,他环住了云安的肩膀,姿态强势的将人带着往宿舍的方向走。 打开女生宿舍的门,花弶将云安推入宿舍门内,那双漆黑的瞳仁明亮异常,他认真的对着云安道:“现在很晚了,你乖乖上床睡觉,什么都不要想,安心睡觉就是。” “会没事的。”花弶忽然温柔的笑了笑,像摸小狗一样揉了揉云安的脑袋,替他把宿舍的门关上了。 云安心神不宁的靠在门后,脑袋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鬼婴、邪神、门外的歌声、还有今晚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女鬼…… 云安头疼欲裂,他原以为作乱的只有鬼婴,可是今晚忽然出现的女鬼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也更加可怕了起来。 云安呆呆站着,一丝睡意也无。 忽然宿舍漆黑的卫生间里传出了水箱抽水的动静将云安吓了一跳,一下子心脏都快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过了两秒后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朦胧月光,云安看清楚了她的长相,是他的室友楚月。 “楚月,你上厕所怎么不开灯呢?”云安打开了灯,看见楚月穿着睡衣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楚月低着头抿嘴腼腆的笑笑道:“我……我习惯了,反正晚上看得清就不开灯了,还能省点电费。” 云安点点头,见着楚月要去睡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鬼婴的事情。 今晚他虽然被女鬼追,又被鬼婴吓,但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的,在三楼的杂物间里他看见了鬼婴的牌位。 爱子聪聪,鬼婴的小名应该就叫聪聪。 而排位旁边的铜盆里烧的也不是什么书信剧本,应当是纸钱。 云安摸着灰烬的时候还是烫的,说明给聪聪烧纸钱的人离开没有多久,且必然是个活人。 鬼婴必然和剧团有关系,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待在剧团里,为他烧纸钱的人也不会藏到三楼去烧。 楚月在剧团里虽然没什么地位,但是她待的时间够长,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云安想了想搬了条椅子坐到楚月床边,又从自己的柜子里拿了一大堆好吃的塞给她。 云安从小过的就是被人豢养的生活,他不太知道如何和其他人相处,更不知道如何与女孩相处,便只好把觉得楚月应该会喜欢的东西都塞给她。 楚月不好意思收云安的东西,云安却很坚持。 “楚月,你知不知道咱们剧团哪些女演员这两年生了小孩?”云安道。 楚月皱了皱眉,仔细回忆着,她道:“咱们剧团女演员大部分都是年轻姑娘,这两年生了小孩的好像只有她……” 楚月说了个名字,云安想了想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在舞台上死在云安面前的那个女主角吗? 鬼婴是她的孩子?它为什么会杀了自己的妈妈?可是云安回想起鬼婴趴在陈玥背后嘴里喊着妈妈的样子,思绪越发混乱。 见云安脸色不对,楚月有些无措胆怯的缩了缩身子,云安瞧见了她手腕上缠绕的一小圈纱布。 “你的手……怎么回事?”云安关切担忧的问道。 楚月瑟缩的摇摇头,下意识的扯了扯衣袖将纱布遮住,她低声道:“没什么,是下午排练时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云安蹙眉,他知道楚月说得不是实话。 虽然他来到这里不过短短两天,但是他能感受到剧团的风气不是很好,浮躁且喜欢踩高捧低。 楚月在剧团里时间久但一直没演过什么重要角色,所以便有人瞧不上她故意欺负她。 云安有些生气,又有点心疼眼前的姑娘。 楚月是真的很喜欢很用心对待她的角色,她不应该被嘲讽被欺负。 “我没关系的。”楚月故作开朗的笑了笑,眉眼间带着一点担心对云安道:“倒是你,你要小心。” “我今晚都瞧见了,花弶和林梁送你回宿舍。” 云安不解的看着楚月。 楚月忽然抬起头,面无表情,脸上肌肉僵硬,双目无神,直勾勾的看着云安,声调森然。 “她们知道了会说你是勾引人的贱货。”
第10章 剧场之歌 明明宿舍的窗户都关得紧紧的,可云安却依旧觉得背后像是有一阵寒风吹过,吹得他后背像冒着阴气。 在寂静的宿舍中云安几乎能听到自己紧张如擂鼓的心跳声,他骤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忽然变脸的楚月,呼吸急促,像溺水的人拼命的汲取着空气,甚至忍不住往后退。 忽然楚月清秀面容变得柔和,她挽了挽耳边的长发,轻声道:“云安,吓到你了吧?你别害怕,只要你和花弶还有林梁拉开距离,她们就不会对你怎么样。” 看着变回了正常神态的楚月,云安陡然松了口气,捂着胸口大口喘息着,方才他是真的有些害怕。 “她们因为这个欺负过你?”云安皱眉问道。 楚月轻轻的点点头,淳朴的眼眸中流露出了一丝哀伤。 云安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楚月,伤害已经发生,再多的言语安慰都是苍白的。 只有当事人知道那道伤口到底有多深有多痛。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云安认真的看着楚月道。 楚月颔首,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斟酌了许久才在云安温柔的注视中开口道:“那个……林梁,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不要和他接触了。” “为什么呢?” 楚月的脸色在盈盈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僵白,她吞了吞口水,才艰难的张嘴道:“他……他是个浪子,私生活很乱,在剧团里和很多人谈过恋爱。” 楚月垂下头,云安看不清她的神情。 “你和他走得太近,会受伤的。” 云安半知半解的点头应承了下来,心中猜测林梁在这个副本中所扮演的应当就是一个花花公子演员,再加上剧团里风气不好,才会让楚月对他这样警惕。 但是人设是外在的,也是强加在这些NPC心中的。 云安心中清楚林梁和他一样只是个玩家,可这些又不能对楚月说。 已是后半夜,两人没再多聊,云安洗漱之后便躺下了。 他原以为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他肯定很难入睡,没想到一沾到枕头就沉沉睡去,只是睡前他迷迷糊糊的想道,好像那一楼的歌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 一夜无梦,但清晨时分,云安躺在宿舍的床上被隔着门传来的喧嚣声闹醒。 他揉了揉眼睛,缓缓的从床上坐起来,下意识的往另一边看去,楚月已经不在了,应当是早起去练晨功了。 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像是没人睡过一样。 云安看了眼手机才早上八点,但是一楼人声鼎沸,声音如浪,一波一波翻涌着。 他忽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会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 顾不得其他,云安随便换了身衣服,简单洗漱了一下就打开门往外走,在二楼的楼梯口看见了正要下楼的花弶。 两人结伴并肩下楼,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云安下意识慢慢的靠近花弶,漂亮精致的眼眸里隐含着他自己都未发觉的依赖与信任。 走到一楼的舞台厅,云安的脸刹那间失了血色,浑身颤抖,肩胛骨如蝴蝶羽翼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高飞。 瞳孔猛然颤抖,恐惧压在喉间,他想发声却像是被人捂住了嘴,发不出一个字。 一楼演出厅的舞台正中央三尺白绫,挂着一具尸体。 尸体从脖子以下已经烧得不成人形,浑身焦黑,仿佛一碰就会散架,但偏偏脖子以上的头颅还保持着生前的模样。 死者眼睛圆睁,嘴巴大张,嘴角像被人用刀划开了肌肤,裂到了耳后根,舌头从嘴里吐出来,长长的耷拉在外边,还被剪断了半截。 表情惊悚痛苦到了极致,好像在死前的那一瞬间看到了极为恐惧的东西。 云安认识她,是陈玥。 她的脸正对着演出厅的门,那瞪大的眼睛就好像在死死的盯着云安。 好像在说,下一个就是你。 一只宽大温厚的手掌从云安的背后伸到他的眼前,挡住了陈玥那骇人的眼睛,云安的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云安语不成调,颤抖如狂风中即将被连根拔起的花。 下一秒他的肩膀被身后的人扳了过来,云安入目的是花弶坚硬的胸膛。 “别害怕。”他听到花弶说,“她就是个死人罢了。” 花弶的声音坚硬冰冷,似带着一点轻蔑。 这是安慰吗?很奇妙的,云安虽然还是害怕但镇定了些,他低着头努力的深呼吸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我,我没事了。”云安道,不过他依旧不太敢看陈玥的脸。 他跟在花弶的身后走进演出厅,几乎剧团里所有的演员都围拢在舞台下方,没有人敢靠近舞台。 如果说之前剧场里其他演员的死能勉强说是意外,那么陈玥的死一看便知道非人力所能及。 剧场里有鬼!会害人的鬼! 这才是剧团演员恐惧的根源。 云安混在人群中间,虽然大家高高低低的议论声很炸耳,但声音越热闹云安越有安全感。 陈玥的尸体还孤独的挂在舞台上,云安不敢抬头看她的脸,只敢偶尔的偷瞄一眼她被烧焦的身体。 没有人知道陈玥是什么时候死的,最早发现尸体的保洁员说早上七点左右他推门进入演出厅时就看到了陈玥的尸首。 陈玥很有可能是死在昨晚。 云安咬紧了唇,如猫眼石般的浅蓝眼眸失了神。 【系统先生,昨天傍晚她明明已经离开了剧场,为什么又回来了呢?】云安道。 没等系统回答,云安已经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因为她害怕,其实昨天她听进去了我的话!】 云安忽然眼前一亮,【她知道鬼婴生前的存在!所以昨晚在三楼储物间里烧纸钱的人极大可能就是她!】 但是随即云安的眼眸又黯淡了下来,如果他的猜测为真,最后鬼婴也没有原谅陈玥,甚至出于报复的目的,将她的身体几乎烧成了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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