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岑尹? 更多的东西问不出来了,李亦安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问东答西,还总是用一种狂热的眼神盯着姜也看,好像狗看见大骨头棒子。姜也本来还想问他出口在哪儿,这帮人肯定是挖洞下来的,一定有一条安全的撤退路线。现在问不出来,也只好作罢。 “我们现在还有一个疑问没解开,”姜也说,“新娘身上的讯息是谁留下的?” 张嶷摸着下巴道:“你之前不是说荧光染料最多发光12个小时?难道这下面除了你继父,还有别的队伍?哇,想不到啊,这鸡不拉屎的地方来这么多人凑热闹。” “蠢货,”靳非泽漫不经心地睨他,“紫外线照射下会发光的除了染料,还有人的体液。” 张嶷无语,“是小也说的,为啥你单骂我一个?” 没错,姜也蓦然想到,如果是血迹的话,可以留存非常久。 那些新娘身上的字,并不一定是最近留下的。 很多年前,有个人到过这地方,还在新娘身上刻意留下信息。他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 “话说我们该走了吧。”张嶷说,“这里不安全,最好不要在同一个地方逗留太久。” 他拿紫外线灯照了一下周围,找到了靳非泽之前留下的荧光箭头记号。 “这里阿泽探过路,我们往有记号的地方走。” “我没探过这里哦。”靳非泽冷幽幽地说道。 “可这不是你的记号吗?”张嶷指着岩壁上方的荧光箭头。 靳非泽扫了一眼,似笑非笑,“那不是我留下的。”
第86章 割断绳子 “要跟着走吗?”张嶷问。 姜也拧眉沉思。目前为止,这个很多年前来到此地的人士不仅留下了警告讯息,还留下了指向未知的箭头。箭头的作用大概率和姜也靳非泽做标记的目的相同——为了标明自己行进的路径,以免迷路。他的讯息已经被证明是值得信赖的,跟着箭头走的问题应该也不大。 唯一的风险是万一这人没能走出去,困死在这地底某处,他们将会浪费时间走一条无用的死路。不过,眼下拿到了神梦结社的食物和水,他们的情况比之前好不少,省着点吃活一个礼拜不成问题,可以花时间试错。 “跟着试试。”姜也决定。 众人立刻收拾东西,把食物、水还有枪械放进神梦结社落下的防水包。 “要不要带上这位大哥?”张嶷抬抬下巴,指了指李亦安。 李亦安双腿都被靳非泽扎伤了,带着他行动很不方便。姜也是好人,但不是烂好人。姜也看了看李妙妙,她溜圆的眼眶红红的,一脸茫然。让李妙妙做决定很难,她现在这个智商,估计也搞不清楚状况。但是,姜也还是想要尊重她的意见。 “妙妙,你想带上他吗?” 李妙妙眨巴着漆黑的眼眸,露出一星迷茫。现在她思考不了太复杂的问题,脑袋会宕机,然后一片空白。这个人真的还是从前的爸爸么?她看了看地上疯癫的男人,又看了看姜也。姜也脖颈子上还留着鲜红的血痕,刚刚李亦安的刀差点就扎进他脖子里。那血痕像一根刺,刺痛她的眼眸。 李妙妙红着眼眶,用力说道:“哥哥,决定!” 姜也摸了摸她脑袋瓜,说:“那就不带。” 他留了罐头和水在李亦安身边,所有人整装,爬往箭头指示的叉洞。 每隔两百米,箭头就会再出现一次。他们沿着箭头指示的方向前进,在深不可测的缝隙里穿行。张嶷一开始还叭叭不停,试图炒热气氛,结果队伍里一个闷葫芦,一个话都说不明白的结巴,靳非泽又不怎么搭理他。到后面,张嶷也说不出什么了。几个人沉默地爬行在地底,一旦靳非泽听见前面有声音,几人就立时保持静止,等待那些无脸新娘从他们附近的洞穴爬行而过。 走了三个小时左右,一路都未曾见到壁画,这说明荧光箭头标识的路线是正确的,只是不知是否通往出口。四人轮流站岗,其他人睡觉。大家用充电宝给手机充电,吃了干粮喝了水,继续前行。走到后面,充电宝和手机都没电了,陈嘉的手表不知道为什么也停止了运转。张嶷说下面可能有个强磁场,影响了手表。有磁场的地方一般意味着鬼怪,他们的行动又更小心了一些。不知走了多久,他们通过一条箭头指向的逼仄隧道,发现前方有个月牙形的裂口。 裂口似一只倒垂的眯起来的眼睛,姜也摸了摸边缘,感觉像是人用工具凿出来的。姜也往边上摸探,在岩壁底下找到一个陈旧的背包。背包是纯黑色,落满了灰,旁边放一把手臂长短的十字镐,应该就是那个留下记号的人放在这里的。 裂口上方有一个箭头,底下还写了几个小字—— “终处已至。” “这里就是终处有神的‘终处’?”张嶷摸不着头脑,“神呢,没看着啊……” 姜也小心翼翼把头探出裂口,强光手电往下面照。只见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手电筒的光像落入大海的水滴,顷刻间就被浓稠的黑暗给吞没了。姜也感到一股阴凉的冷气从地底升上来,扑着他的脸颊,鸡皮疙瘩自动竖起。他下意识觉得外面的空间可能十分大,远比一个溶洞要大得多。他丢了一颗石头到外面,许久都没有听见石头落地的声音。 简直像另一个世界。姜也趴在裂口,似乎就趴在了宇宙的边缘。 用强光手电照射裂口外面的岩壁,没有荧光箭头。这里就是箭头指示的尽头,他们已经到终点了。姜也把头缩回来,又去翻那人留下来的包,看看有没有什么身份证件可以知道他是谁。包里有好几袋已经过期的压缩饼干和面包、几根荧光照明棒、一个手电、一本笔记本、一个没电的小灵通,一台夜视仪还有一些岩钉。 张嶷拧了下包里捡出来的手电,居然还能用。他把手电打开,丢下裂口,四人趴在边上望着那自由落体的光,直至它消失在黑暗里,依然没有传出半点声响。 “这得有多深啊……”张嶷感叹。 李妙妙指了指下方,“绳子。” 众人定睛一看,裂口下面有块凸起的岩石,上面绑着根攀岩用的尼龙绳,下面的岩壁还打着岩钉。姜也伸出手,拉了拉那绳子,是松的。 “留记号这人该不会爬到下面去了吧?”张嶷说,“看样子他好像没上来啊。” 靳非泽和李妙妙一起爬出去探路,底下太深了,张嶷不放心,让他们挂上尼龙绳。 姜也翻开笔记本,第一页写了密密麻麻许多名字——张怀民、聂子修、高俨……姜也一目十行往后看,目光忽然一滞,里面有个熟悉的名字:阿尔法。阿尔法后面还有个括号,里面一笔一划写着“楚南星”。他重新翻回第一页,一个名字一个名字数,数到最后一个,一共三百二十人。 难道这些就是那个老爷爷所说的被抹去的人? 那么这本笔记本属于谁? 不用寻找主人的姓名,姜也盯着这些字迹,慢慢认出来了。这分明是他自己的字迹,这世上唯有一个人有可能和他写一样的字,因为他是他的复制品,是他回归的通道。 他是江燃。 上一个走到这里的人,是江燃。 江燃为什么要在这里留言,他在对谁说话?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记得他,又有谁会追随他来到这里?——等等,的确有两个人还记得他——阿尔法和妈妈。他留言的对象,是阿尔法么? 姜也又翻了一页,白纸上工整地写着一行字—— “我此去永无归途,你自己保重。我知道你必定会阻止他,没有用,他的命运和我一样。JR” 姜也终于明白了,他在向阿尔法道别。 江燃说的“他”是谁?姜也心中有不祥的预感,似乎忽然预料到了什么。这个“他”,说的是姜也么? “旁边不止一个洞。”靳非泽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靳非泽攀在裂口附近,腾出一只手打手电给他们示意,手电光斑在周围的岩壁上滑过,停留的地方都是裂口孔洞。 姜也探出脑袋,道:“靳非泽,上一个到这里的人是他。你看看他的绳子到哪里?” 靳非泽看了他一眼,微笑着说:“宝宝,下次使唤我的时候,最好想想拿什么回报我,等出去了我再问你要。” “……”姜也说,“不要叫我宝宝。” 靳非泽往下爬,大家等了一段时间,见他带着江燃的绳子爬上来。 “没到底部,下面还是很深。”他用湿巾擦了擦手,脸色阴郁。 姜也把他的手抓过来,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周围有他的痕迹吗?” 他的脸色和缓了些,“没有。” “怎么样,接下来往哪走?”张嶷说,“反正不能往下走吧。那个人说终处有神,就咱这段时间的经历,神不知道是啥玩意儿,没准就不是个玩意儿。要不这回我们往箭头的反方向走试试?” 姜也略一沉思,表示同意。江燃去找神了,他实在不愿意步江燃的后尘。 他的目光扫向江燃留下的背包,记着大家名字的笔记本还在这里,如果他是江燃,绝不可能把笔记本丢下,那么就是说江燃从这里下去以后,就再也没有上来。 他死了么? 姜也不再多想,把笔记本放进防水包。又在江燃包里挑了挑,拣有用的东西收回来。 李妙妙喊他们,“月亮。” “啥月亮?”张嶷问。 李妙妙指向头顶,“月亮、出来、了。” 大家仰起头往上看,只见方才还黑压压的洞穴顶端确实多了个白灿灿的圆形物。 “那不是月亮。”姜也的眼睛蓦然睁大。 “那是天亮了!”张嶷欣喜若狂,“这是个天坑啊,咱们顺着往上爬,就能回到地面!” 这运气不可谓不好,他们刚刚打算走,外面的天就亮了。要是天没亮,或者他们早走一步,他们就白白错过了这个出去的好时机,不知道又要在地洞里兜兜转转多久。 众人立刻收拾绳子和安全扣,姜也探出头去目测了一下要攀爬的高度,起码有一千米,他们的攀岩装备其实不太够,这一路必须小心谨慎。大家穿戴好安全带,姜也打头攀上岩壁,其次是李妙妙,然后是张嶷,靳非泽殿后。姜也一边建立保护固定点,一边向上攀。四个人上下连属,彼此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有条不紊地行进。 向上爬了一百米,姜也咬着手电筒,找到一个合适的细小裂缝,塞入岩石塞,建立保护点。正要挂绳的时候,手电筒的光斑往边上一晃,一张黑漆漆的怪脸忽然跃入视野。姜也心里一凉,不动了。 那张怪脸离他很近,几乎一伸脖子就能到他眼前。那是个无脸新娘,缩在岩壁的裂口里,脸庞向下,好像正盯着他看。姜也的保护点还没有建好,此刻悬在岩壁中央,凭着手脚固定自己,不上不下,很是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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