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说什么?”安朗现在对鬼字比较敏感。 “我说《鬼宅遗恨》!”杜言语这个缺心眼的,偏要提起不开的那壶,“郑哥演一个小白领,搬进一个闹鬼的房子,哎呀妈,太带感了!那个拍摄角度,太刺激了,有点纪实风,你知道这种拍摄手法更能带动观众情绪吗?而且也更考验演技……安朗哥,你脸色怎么那么白?是不是饿了?咱们吃饭去……” 安朗打断他:“吃不下,我……不喜欢鬼片。” 杜言语笑了:“哈哈,原来你怕鬼啊!可我看你在找你妹里不是胆子挺大的吗?” 安朗在心里喊:那是做节目,能比吗?走哪哪都跟着一群摄像和助理,这回是自己家啊,换你住鬼宅里看看!看你还看鬼宅遗恨不! 通过杜言语的话他好像抓到点什么线索,但还是有些模糊。 “安朗哥,咱俩去吃饭啊?” 安朗摆摆手:“我得去趟公司,有事。” “那好吧,下次约~” 看着安朗脸色苍白的走远,杜言语从助理手上接过外套,嘀咕着:“看他压力这么大,真是人红是非多啊,还是我这样好,得过且过。” 回到车上,D也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好,关心道:“怎么?试镜没通过?” 安朗摇摇头,这时候谁还关心试镜啊。 D了然,忍不住笑了:“还在担心房子的事?你都是见过两个吸血鬼的人了,怎么还怕鬼?” “那不一样。”安朗认真的反驳:“你就在这里,活生生的,我能碰到你,也能了解你,你也不会伤害我,但是……”说到这他打了个哆嗦。 怕鬼可不一样,鬼是死亡的象征,死亡是人与生俱来的终极恐惧,鬼正是这种恐惧的缩影,人怕的其实不是鬼,而是未知,必经的未知。 D道:“鬼也不会伤害你,有我在。” 安朗忽然问道:“D,这世上真的有鬼啊?鬼是什么?” D扶额:“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问,连鬼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怕成这样。” 安朗抱着手臂没吭声。 D接着说道:“鬼只是你们的叫法,其实更像一种能量,一种人从生到死的过程中转化时剩下的,一点微弱的能量。” “能量?” “这种能量产生的契机很奇妙,具体是怎么产生的我也不清楚,”D点头:“但就是这一点能量,有的时候能被你们看到,有的时候能被你们感应到,就是所谓的见鬼了。这么解释就不可怕了吧?” 安朗想了想,能量,嗯,听起来确实没那么可怕了。 “那这么说也没什么危险?” D还是比较严肃:“不一定,要看这能量有多强。” “哇,”安朗盯着D的侧脸,“我以为你只是个单纯的吸血鬼,没想到还能抓鬼。” D转向他:“谁说我要抓鬼?” “那你……” D理所当然道:“我就是一种‘鬼’,我抓什么鬼?抓鬼你得找专业的。” “例如……道士?”安朗的思维发散的很远,“那欧洲的吸血鬼猎人是不是就是中国的道士啊?我找了道士你怎么办?他们会不会做法,殃及到你?就像白素贞被雄黄酒……” D笑了:“你也可以不抓鬼啊,有我在,也许能镇住它?我都没想过要抓鬼,我以为你只是想知道这个房子的内情。” “哦,”安朗想到D给他下过保护符咒的事,安心了一些,喃喃道:“对,你能保护我就行了,那玩意只是一种能量……对了,郑佑彬说他能闻到符咒的味道,这个还有味儿?什么味儿?你用什么下的咒?不会是狗血之类的吧?”说着作势在自己身上嗅了嗅。 “咳,这个……”D居然有点不好意思。 正在这时,一直没吭声的小王忽然问道:“安朗哥,咱们现在要去哪啊?” 安朗和D同时答道:“去公司。” 说完等了半天车子也没动,再看小王仍是盯着后视镜一副等待回答的样子。 他俩这才想起来,小王还被屏蔽着呢。 要了解有关这房子的一切,安朗和D都想到了同一个人,那就是张小鹤,是的,为乔迁宴出了大力气的张小鹤。 他们走进张小鹤办公室时后者正在连线斗地主,可能战果不尽如人意,屏幕后他的脸色很难看,在看到有人不请自入时表情更是接近愤怒的边缘,在看清来人是谁后,他紧绷的嘴角瞬间松懈然后上提,硬拉出一个微笑的弧度,这迅速的变脸技巧令人叹为观止。 “张总,不好意思没事先预约,我找你有点事,”握过手后安朗率先说道。 “大红人大忙人,你来还预约什么?正好我也想找你呢,试镜感觉怎么样?坐,我们坐下说!喝点什么?咖啡还是果汁?啊,那个,那个D先生您也……” D进来后就把门从里面反锁上了,然后便八风不动的守在门边,如一尊黑衣神祇。 张小鹤的客气话说到D头上就进行不下去了,安朗挡在他们之间,笑着问道:“张总,不用那么麻烦,我就问一件事。汇豪苑的房子是不是有问题?” 张小鹤一愣,反问道:“什么意思?能有什么问题?你怀疑我在你房里装摄像头?那么没品的事我可不干~” 没料到对方是这个反应,还挺理直气壮,安朗回头和D对视了一眼,他们本以为公司把这么豪华的房子给他住,又大肆庆祝,肯定是有原因的,可是看张小鹤这个反应,难道他们猜错了?还是说张小鹤对此毫不知情? 安朗手插在裤袋里,随意溜达着:“我不是指这个,我听说,房子有点问题,是不是……出过事?” “出过事?”张小鹤眼珠子乱转,随即恍然大悟:“你是说拍过鬼片吧?!不是吧?你一个年轻人也忌讳这个?” “拍过鬼片?” “我说安朗,现在都什么年代啦,你还这么迷信?”张小鹤走到他面前,语重心长的凑到他耳边:“房子嘛,是用来当布景拍过一部鬼片,但是也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是,有的人是会觉得忌讳,但咱们都是无神论者,没那么多讲究,再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人不惊,你说是不是啊?” 安朗张嘴刚要反驳,张小鹤又接着道:“是,新房子一直空着是不好,但咱们的‘温居饭’也请过了,就算有什么不干净的也早被吓跑了——你看公司这么为你着想,房子就算有点小毛病,但毕竟地段在那,环境在那,能有什么问题?什么问题也没有啊!” 他嘴上嘻嘻哈哈的,但句句都在暗指安朗矫情,有大房子白住,又给你庆祝过了,现在找什么后账? D眉头微皱,刚要开口,就听安朗不疾不徐的驳道:“张总,我还什么意见都没提呢,您就这么多话等着我?”他微微侧身,和对方拉开了一点距离,语气也冷了一些:“我是没做过亏心事,谁敲门我也不惊,但这不是敲不敲门的问题,是有没有‘内鬼’的问题,我人现在住在里面,至少得知道这房子的底细是不是?” “咳,你这话说的……”张小鹤被堵得一呆,他尴尬的去摸烟盒。 安朗追问道:“鬼片叫什么名字?” “鬼宅遗恨。”张小鹤摸出一支烟。 “郑佑彬演的?”安朗皱眉。 “你怎么知道?”张小鹤很惊讶:“这部片子特别小众,压根就没上映也没宣传过。” “几年前的片子,没上映也没宣传过,但我随口一问,您立刻就说出了名字?” “我……”张小鹤把烟点着,重重的吸了一口,才道:“我对它印象很深,那是因为拍摄过程中出了点意外,公司也因此赔了一笔钱——事情还是我去周旋的。” 鬼宅遗恨,女主是聚星当时力捧的一位花旦,丁兰,冶艳挂,拍这部片子是想扭转路线,不想再走性感风。公司为这部片子的投资不可谓不大,请了国外的导演来执导,连布景都不在棚里,而是在这栋汇豪苑A-11实景拍摄,郑佑彬当时还是新人,但整体素质被誉为新人里最拔尖的一个。 说是鬼片,但其实是一部中国版的人鬼情未了,主线是讲感情,但最后男女主角人鬼殊途。 丁兰饰演郑佑彬青梅竹马的恋人,两人因为学业原因暂时分开,但是男主回国后却听闻女主已遭意外的噩耗,从此阴阳两隔。 男主几经辗转买下一座房子打算在此终老,却意外的房子中发现女主曾居住过的痕迹。 午夜梦回,女主与他梦中相会,几度春风后,男主却感觉身体倍加疲累,夜晚的幽会渐渐成为一道道催命符。 与此同时,房子也开始出现异常,先是在固定地方开始出现霉斑,无论怎么粉刷装饰都无济于事,接着是成群的虫豸出现在浴室,然后是…… 只是看这影片简介安朗就觉得有点渗人。 “那个,您说的意外是指什么?” “意外嘛,”张小鹤苦涩的吸了口烟,“女主疯了。” 这个答案安朗完全没想到,“怎么会疯呢?” “不知道,医院的诊断是精神分裂,或许她本身就有一点轻微的抑郁,但大家都没当回事,演员嘛,演技好的都有点疯劲,太全情投入一个角色,没法完全抽离出来……哎,我不是演员,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没拍完她就退出了,公司还赔了一大笔精神损失费和疗养费,丁兰她妈可是狮子大开口,张嘴就是五百万,哎呀你知道那个时候公司刚起步——” 安朗打断他:“那个演员,丁兰,她现在?” 张小鹤苦笑:“现在?谁知道呢,这个圈子不就是这样,退下银幕,谁管你现在怎么样。” 又吸了口烟,张小鹤续道:“因为这个事,公司把这部片子压下了,既不宣传也不送审,估计也是觉得……晦气?” “等等,女主都退出了,片子是怎么拍完的?”安朗问道。 “硬拍呗,那是郑佑彬参演的第一部 电影,他不甘心,硬是和导演编剧一起改着剧本缩短了时长勉强拍完了。” 烟雾缭绕下,气氛十分黯然。 自觉没什么问题要问了,安朗向张小鹤借走了鬼宅遗恨的母带。 在回去的路上,《鬼宅遗恨》的母带被扔在座位上,安朗与它隔了得有一米,车子一个急转弯,碟片滑到地上,安朗赶忙去捡,捡起来还想扔回原处,但又怕碰坏这珍贵的玩意儿。 “这上面又没有鬼,您在怕什么?”D忍不住道。 “乱讲,谁说我怕了?”安朗头也不回的斥道,“我就是觉得,觉得……你看这个在张小鹤办公室放那么多年了,上面全是灰,我这身西装很贵的,弄脏了还要干洗……” D微微一笑也不拆穿他:“嗯,你说的有道理。”看了看窗外的景色,他问道:“这是回汇豪苑吗?您确定要在那看这部片子?”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安朗这才反应过来,他借这个母带就是要看一看的,但是真的要在它的原拍摄地、现疑似闹鬼的地方观看这部鬼片吗?这不是找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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