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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师兄有空可以来千涯峰坐坐。” “好！下次一定！”千涯冲陌离挥了挥手，转身就走了。 陌离看着千涯离开的身影，收回视线。 仰头看着眼前这条高耸入云的问心路，陌离温柔一笑，“师父，我回来了。” 垂眸一笑，和第一次一样，踏上了这条问心路。 这次，没有任何外力阻隔，陌离却觉得自己的腿跟灌了铅似的，沉重无比。 一行四人，死的死，伤的伤。 唯独他自己，完好如初的回到了宗门…… 陌离眼中神色晦涩不明。 抬起头的那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仔细去看时，却仿佛什么都没有。 踏上最后一台石阶，陌离看着依旧破败的木门，突然勾唇一笑。 “师父，徒儿回来了。”陌离站在白元洞府前，隔着禁制，向自己的师父报平安，“多亏了几位师兄师姐，徒儿此行，不仅完成了任务，还进阶合谷……” 陌离絮絮叨叨地跟白元说了一堆—— “这一路上，顾师兄，唐师姐和云师兄他们都很照顾我，也帮了我很多……” “顾师兄是个不苟言笑的丹修，虽然话不多，却很讲义气……” “唐师姐也是一位比较腼腆的音修，一说话就特别容易脸红。但是啊……” 陌离嗓音沙哑，声音渐渐小了很多，“她看似弱不禁风，实则却很坚强，宁折不弯。他和顾师兄，才是真正的“修士”……” “徒儿还在做任务的时候，遇到了两个很特别的人。其中有一个人，和师父长的一模一样。第一眼，我还以为是师父来了……” 陌离垂眸，说出口的是，“师父，徒儿好想你……” 被宗门抛弃时，陌离没有哭。 师兄师姐因自己而死时，陌离也没有哭。 被同门师兄弟关心时，陌离更没有哭。 可是如今，对着紧闭的洞府时，陌离第一次留下了不争气的眼泪…… 陌离不是一个爱哭的人。 当初老乞丐死的时候，他再怎么伤心，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可是如今，被宗门抛弃时的不甘，师兄师姐为护他而惨死时的愤怒，渡劫之时、面临生死一线时的恐惧…… 种种不同的情绪互相交织在一起，心脏抽疼的不能自已。 他只有捏紧拳头，才能勉强不让自己发出一丝软弱的声音……
第五十七章 心魔前兆 陌离几乎说尽了所有他能说出来的事，可他没说出口的是—— 那日，自己一人孤身抵抗数道渡劫天雷，力竭不敌时，徒儿多想师父你能立马出现在我身边…… 后来，乐黎师叔带着门下弟子赶来驰援时，徒儿也好想能从人群中，找到您的身影…… 然而，每次死里逃生，都是自己一个人硬生生扛下了所有。 陌离垂眸。 我本是一个习惯孤独的人，可是您的出现，却让我第一次惧怕孤独。 就像一个一直生活在寒冰中的人，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冷。 可一旦你给了他一丝温暖，他才知道，原来，自己过的是这样凄冷…… 花乾舍身为我挡雷劫的那一刻，我的脑海中突然就出现了您的身影。 那一刻，我有些庆幸，还好，为我挡雷劫的，不是你。 可是，又控制不住地去想，若是您在现场，可会为我抵挡那道雷劫？ 小时候，吃百家饭，受百家恩。 长大了，由老乞丐收留，后又有白发道人教导，才有幸来到千涯峰，拜您为师，后又有宗门师兄弟照拂…… 陌离默默收紧了手指，“师兄师姐的死，我不会忘。花乾和风冉的死，我也不会忘。这件事，宗门不管，我来管！总有一天，我要这幕后之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陌离周身的气质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似是顿悟，又似是……心魔。 修士究其一生，能达到顿悟状态的，也不过寥寥几人，陌离的悟性，着实惊人。 本应闭关的白元，此时，却神色淡然地盯着洞府外面哭的像个孩子的小徒弟。 他在说。 他在听。 白元垂眸，无声勾唇，这一幕，何其相似…… “师父……”小包子顶着哭成了花猫一样的脸，在自家师父洞府前哭诉，“三师兄欺负我，他抢走了您给我雕的小木剑……” “哎呦，小阿元，怎么又哭了？”一个温柔的男子蹲下来，温柔地拭去他脸上的泪珠，“你在这里哭，师父是听不到的。听话，跟师兄回去，好吗？” “二师兄骗人，怎么会听不到？”小包子抽抽噎噎地问。 被称为“二师兄”的男子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师父在闭关呀。神识遁入五行之中，所以，他老人家，是听不到我们的诉求的。阿元乖，等师父出关了，我们再跟师父告状，好不好？”男子温柔地诱哄道。 “不要！”小包子很固执，我就要跟师父告状，“呜呜……” “别哭，别哭啊……”温柔的男子对小哭包这副赖皮样手足无措。 “小阿元”，一道温和的声音突然出现，紧接着，一道温柔至极的力量隔着重重禁制，摸了摸小包子的头，“不要哭，等师父出关了，就替你收拾老三，好不好？” “好～”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小包子心满意足地被温柔的二师兄抱着离开。 “我就说师父能听到，二师兄果然在骗我！”小包子满脸写着不高兴。 男子无奈一笑，“好好好，是二师兄的错，二师兄给小阿元做你最爱吃的点心，好不好？” “好～”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逐渐消失在洞府前…… 只是，那时他还不知道，师父受了很重的伤，正在疗伤的紧要关头。因为他的到来，而不得不中断。导致师父又闭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关…… “阿离”，白元突然出声，“别哭，师父在。” “师父？”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陌离突然惊喜地抬起头来，道道泪痕还挂在脸上，并不显滑稽，反而有种脆弱的美。 “阿离，个人有个人的选择，他们的死，不是你的错，不要被心中的负面情绪蒙蔽了双眼。” 陌离双眼泛红，“可是，弟子不甘心！顾师兄和唐师姐本来是可以逃出去的！”他们是为了救我，才不得不将自己的性命永远的留在了那个黑暗逼仄的夜晚…… 想起他们的死亡，陌离心底，似有火在烧，烧的他神志不清， “阿离，你已生心魔……” “心魔？”陌离讽刺一笑，“若修士都像宗门这般贪生怕死，那我成魔又如何？” 白元垂眸，“去看看云夕吧，到那时，你心中，自会有答案。” 陌离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戾气，“是，师父。你且安心闭关，千涯峰有我。” “好。” “徒儿告退。” “去吧。” 白元收回视线，幽幽地叹了口气，“原来，当师父，这么不容易……”白元苦涩一笑。 “那时的我，让你们很头疼吧？”白元坐眼中漾起一抹怀念之色，而右边的眼睛却通红不已，带着一丝邪笑。 白元闭上了眼睛，封闭五识，开始真正的“闭关”……
第五十八章 同样的选择 陌离依白元所言，上了清净峰。 “小师弟！”云夕脸色苍白，嘴唇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却在看到陌离的一瞬间，原本黯淡无光的神色，瞬间被欣喜代替，“你怎么来了？” “云师兄，我来看看你和刘师兄。伤怎么样？”看着半靠在床上的云夕，陌离关心道。 云夕不在意地笑笑，“我没事，小伤而已，躺两天就好了。”上下打量了陌离两眼，语露关心，“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陌离摇摇头，“我没事。”伸出两根手指，搭在对方脉搏上，探入一丝灵力，发觉只是经脉受损，确实如他所说，养上几天就没事了。 陌离放下手，垂眸，声音中带着一丝愧疚，“没事就好……” 从陌离一进门开始，云夕就察觉到陌离身上的气息有些奇怪，心知，他这是为顾辰和唐晓芙的事着了相，有心劝解，“陌师弟，错不在你。” 陌离抬眸，对上云夕那双带有笑意的眼眸，心中一酸，迅速移开视线，看向窗外，“可是，顾师兄和唐师姐，确实是因我而死。若我能够多考虑一些，或许……结局会不一样。” 肩膀突然一沉。 陌离转头，疑惑道，“云师兄？” “陌师弟”，云夕突然叹了口气，“我问你，若你和顾师弟或者是唐师妹换个位置，你是否会和他们做出同样的选择？” 陌离嘴唇哆嗦了几下，狠狠闭上了眼，嘴唇紧抿成了一条线。 云夕看他这个样子，已经知道了答案。 “若是你，定然也不会放弃他们其中的一个，哪怕战死……”云夕的话很温柔，却掷地有声，冲破了陌离心中的那抹迷雾。 再睁开眼时，陌离身上的气质又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云夕看在眼中，心中深感欣慰：顾师弟，唐师妹，你们的选择没有错。陌师弟，他真的很值得你们那么做…… “云师兄……”陌离心有疑惑，“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天，你究竟发生了什么？” 云夕目光突然跳向窗外，开始回忆那天发生的事。 “那天晚上，我用风冉试探花乾，想要逼他说出望天城的秘密。突然，他们在我眼前，由人，变成了妖之后，实力大增。我不是对手，只能先行撤退。可是，等我到了街上，才发现……所有的人，全变成了妖。他们一齐向我扑来，我以为自己会丧生于此，打算自爆，和他们同归于尽。关键时刻，花乾救下了我。确切地说，应该是风冉救了我。” “风冉……”陌离咀嚼这个熟悉的名字。 “对，是风冉”，云夕接着说，“他虽然只清醒了一瞬间，但我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声音。他只说了两个字：花郎。然后，我就被花乾救下。剩下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云师兄，乐师伯可有告诉你关于望天城的事？” 云夕眼神闪烁，“陌师弟，这件事，你不要管了。知道的太多，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陌离眉头微蹙。 云夕接着说，“更何况，宗门已经派出一批弟子去镇守望天城，若是有什么异端，宗门定不会置身不理。” “呵～”陌离语露嘲讽，“云师兄，到现在，你还要相信宗门吗？你觉得宗门会为了望天城，弃宗门基业于不顾吗？” “陌师弟，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陌离企图从云夕坚定的眼神中看出些玩笑的意味，然而，除了坚定之外，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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