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树果得了什么病。”敬苍平静的陈述到,“他盖那么多层被子,不病死也要被捂死,你们在害他。” 金童目眦欲裂,嘴角的肌肉不停抽搐着,贺逐山抬手解了封口咒。 “你才死了!”金童大口大口的吸着气,“我们是为他好!” “小果才不会死,该死的是你们,你们完了。”玉女咯吱咯吱的笑着,在寒冷的夜色中令人毛骨悚然,“猪死啦,猪死啦!猪圈里面没活猪,你们就要变成两头蠢猪!” 白皮猪瘫软在墙角,地面上有一滩刚凝固的鲜血,喉咙里还滚动着黏腻的咕噜声。 “你们都要死!两头蠢猪,孙兴明要割断你们的脖子,你们的血会喷倒盆子里,小果要全部喝掉,小果的病就会好起来!” “谁说猪圈里没活猪,这只猪死了不是还有两只么?你们没看到?” 贺逐山扬起眉梢:“我看到了。” 敬苍:“猪圈里一直有猪,孙兴明有理由杀我们吗?” 贺逐山:“没有,那只能委屈两位可爱的小朋友了。” 敬苍看着两个露着尖牙纸人。 神他妈可爱的小朋友。 孙兴明早晨起来,看到猪圈里有三头猪——一头瘸腿猪,一头长头发猪,一头死猪。少了两位讨人厌的客人,多了两头猪,还可以吃美味的排骨。他高兴极了,盯着一滩凝固的黑血,美滋滋的舔了舔嘴唇。 “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孙兴明拿着菜刀,青白的眼珠里跳跃着白光,捏着哑涩的嗓子不成调的喊道,仿佛是厉鬼嘶喊,“摆开八仙桌,招徕十六方。来的全是客,全凭一张嘴。”[沙家浜·智斗] “全凭一张嘴!”噗嗤一声,孙兴明将菜刀刀刃煞进了猪脖子里,来来回回切割着。 两个光吃不做的客人终于变成了猪! 咚一声,一颗完整的猪头像颗成熟的梨子一样掉落,骨碌翻滚一圈后,立在了地面上,灰白的眼睛一动不动。 “人一走,茶就凉……”孙兴明拖着长调尽情的唱着,“有什么周祥不……咳咳咳!” 孙兴明倏地看到站门口的两人,脸色巨变,一个没留神重重的咬在了舌头上,一颗黄豆大的汗珠顺着脊背滚落,手中刀刃闪着刺眼的光。 “早上好啊。”贺逐山笑得如沐春风,熟稔的寒暄道,“您吃早饭了吗?” 孙兴明:“……” 我吃你娘的早饭! “您怎么杀猪了?是要提前过年了么?”贺逐山演了起来。 孙兴明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 你他娘的装什么装! 孙兴明早就该知道,这两位讨人厌的客人要比别人更难缠,更难对付。可没想到他们过了两天时间居然还活着! 还活着! “是的,亲、爱的客人。”他将“亲爱”两个字咬得极重,仿佛真正想要说的是“去死”, “马上我们就能吃到美味的猪肉了。” 孙兴明把无头猪拖到院坝上,挥舞着一把剁骨刀,毫无章法的宰割起来。黑血和骨头渣子在温柔的阳光下飞溅。到后来他越发疯狂,一根根大棒骨被他剁得稀碎,骨油遍地,他就如同一个变态杀人狂。 “你这样剁下去,你的外孙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敬苍看着孙兴明被太阳晒成赭红色的脖子问。 孙兴明猛地抬头,青白的眼珠直勾勾的注视着敬苍,一片骨屑随着眉毛上下抖动。他气急了,全身上下的骨头因为用力,嘎嘣作响。 “只是提醒你,他饿了。” “他饿了?!”孙兴明的煞气顿时消散,脸上一片慌张,急不迭搂起一堆血糊糊的碎肉跑向厨房,“不能让小果饿,小果的病就快要好起来。” 炊烟渐起,雾气愈浓,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肉香,敬苍的肚子很不出息的叫了一下。 “你要不去吃点?”贺逐山吊儿郎当的坐在门槛上。 敬苍表情一言难尽,摇了摇头:“不。” “今晚应该就能出去了。”贺逐山说,“实习生的任务都不难,宿主没什么怨气,处理起来也简单。” 敬苍垂着头,神情困恹,像是在想些陈年旧事。 叮叮叮—— 浓雾中传来一阵细微但又清脆的声音,像是竹棍敲击着青石板,又像是高跟鞋走路的声音,敬苍半眯着眼看向雾里。 那种声音越来越近,雾里渐渐显现出一团黑影,屋檐下的铜铃突然响了,猪圈的猪也跟着叫了起来。 “客人来了……”孙兴明苍老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藏,鞠躬! 第9章 客人…… 敬苍摩挲着指尖沉思。 每死一批猪,就会新来一批客人,而上一批客人则变成了猪。 新客到,铜铃响,宴嘉宾,老客人的生命也就到头了,那么上一头失去的猪呢?他是任务失败了的收魂师吗? 原本能够救他的。 敬苍在心底叹了口气。 黑影的边缘淡去,有两人从浓雾中走来。 一男一女,女的搀扶着男的,而那男的大晚上还戴着副墨镜,手里拿着根竹竿不停的划拉着地面,脖子上戴的一串细碎叮啷作响。 敬苍半眯着眼睛细致打量着,发现男的脖子上有乾坤镜、五帝钱、铜葫芦、雷击枣木令牌,手腕上还戴着一大串手串,十足的江湖骗子打扮。 两人逐渐靠近,男的还在骂骂咧咧,女生咳嗽了一声,男的才悻悻闭嘴,手里的核桃搓得嘎嘎作响。 “我掐指一算,面前是俩男的,一个男的脾气差,另一个男装着自己脾气好。”男生说。 贺逐山:“……” 敬苍:“……” 你觉得我们两个中哪一个不能揍死你? 女生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两位兄弟,我弟弟说话一直不太好听。” 贺逐山:“不是不好听,只是欠打而已,没关系的。” 女生:“……” 男生瘪了瘪嘴,竹竿暴躁的敲打着地面。女生扶着嘴贱的瞎子上了台阶,隐秘的掐了一下瞎子的胳膊,示意他别乱来。 “你们不是这个地方的吧?”女生询问道。 贺逐山点点头:“我俩是收魂师。你俩是系统叫来的?” “我俩……”女生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瞥了眼敬苍,“原本是收魂师,后来犯了点错,被降为没编制的临时工了,事多钱少没保障那种。” 女生拿出两本证件。 亡灵拯救系统劳务派遣工作人员——林逾静,林更深。 敬苍:“……” 阴间还搞这一套?长见识了。 贺逐山听人提起过,并没太在意,问道:“你俩是系统派过来协助工作的?” 林愈静摇摇头:“系统没说,咱俩还吃着火锅唱着歌,就被推了进来,可能抽风了吧。” 系统里的人都知道,那几个英年早逝秃头程序员研发的系统不仅bug一大堆,怨气还特别大,恨不得所有人都搞007那一套。 不说还好,一说林更深就一肚子的气。 “这边进度怎么样?”林逾静问。 “快结尾了。”贺逐山说。 “宿主呢?”瞎子神棍问。 敬苍指了指厨房:“做饭。” “做饭?我就说怎么这么香。”瞎子划拉着竹竿进厨房,“我正好饿得要死,妈的,老子刚下了盘肥牛,傻逼系统。叔,能给我来碗饭不?” 孙兴明碎碎叨叨一阵后,不太情愿的给瞎子盛了几块排骨。 瞎子捧着碗蹲地上,竹竿随意的放在一旁。 “姐,你吃不?” “我减肥。” 瞎子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贺逐山和敬苍对视一眼,贺逐山微微一笑,一言不发,敬苍捂着肚子往旁边站了站。 贺逐山压低声音,靠在敬苍耳边说:“没关系,他们不知道就不恶心。” 热烘烘的气息撩得敬苍耳郭发麻,他不自在的扬起了头,露出一段优美光洁的弧线。 “你这人太不道德了。”敬苍说。 贺逐山提了提嘴角,眸底一片戏谑:“那你给他们说这猪吃的啥。” 敬苍眨了眨眼睛,看着吃得正香的瞎子说:“算了。” “啧……还有脸说我。” 瞎子吃完饭,用手背抹了把油腻的嘴唇,这才问起正事:“执念是什么?” “一个小孩,他外孙。”敬苍简洁的说得,“他外孙生了什么病,他放不下。” “外孙呢?” “西厢房里。” “不会是他外孙生病早夭,他一直不能接受吧?什么病啊,这么严重。” “不太清楚,我们没机会看到人。” “哦。”瞎子蹲在地上若有所思。 “什么时候能进去看他外孙?”林愈静问。 没了两个纸人的帮忙,孙兴明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所以今晚是和孙兴明一同进西厢房的最佳时机。 敬苍:“等他去喂孙子时。” 话刚说完,孙兴明就端着一大钵热气腾腾的炖肉出来,肉汤上漂浮着大朵油花,还撒着翠绿的葱花,看上去到像是人吃的东西。 他颤颤巍巍的打开西厢房,那股陈旧的药味混杂在肉汤香气中。 他关上门,嘀嘀咕咕一阵后,皱着眉打开门,怒视着敬苍和贺逐山:“那两个小鬼到哪儿去了?” 敬苍冷着脸,贺逐山表示自己不知道。 “麻烦两位讨厌的客人进来帮帮忙,不要光吃不做。” 瞎子趁机拉着林逾静挤了进去。 西厢房里,灯光昏暗,一张架子床靠墙放着,死气沉沉的挂着蚊帐。墙壁上挂着个小人,一头蓬乱的黑头发,正正的对着林逾静,林逾静心里一惊,伸手掐了掐瞎子。瞎子张着嘴,无声的叫喊着。 孙兴明把碗递给敬苍,自己挂起了蚊帐,露出了一层层的被褥,又重又丑,像张烂狗皮。 瞎子:“这不闷死?” 于是她姐又掐了他一下。 瞎子闷闷不乐的靠在一边,手搭在170的纸人肩上,恍惚间,他感觉纸人的嘴角似乎在动。 纸人而已,怎么可能动。他自我安慰的想。 孙兴明像剥皮一样,一层层拿开被褥,被褥每少一层,腐烂味和药味就愈发明显。 剥到最后,被褥间有个小小的凸起,那就是孙树果。 “树果,吃饭啦。”孙兴明一改往日的鬼气森森,耐心缓慢的喊道,“小果,外公给你炖了最喜欢的排骨,之前你不是最爱吃排骨了吗?有来了两头……客人。” 两头客人:“……” 瞎子感觉背后凉悠悠的。 “有好多排骨可以吃,不用等到过年才吃。”孙兴明鸡爪似的手拿掉最后一层被褥。 敬苍不忍直视,林逾静心脏一紧,瞎子感觉背后更冷了,只有贺逐山全程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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